第三十九章 梅城陳生：失夢的莊園

  喬苓和黃柏從天上人間出來，一刻都沒耽誤，就直奔蝴蝶的葬禮，黃柏看著往日安靜的大院，瞬間變得熱鬧起來，雖然這個熱鬧很不合適宜，心裡不由感嘆世事多變。

  「孫先生也來了。」馮唐看著眼前緩緩停下的汽車，趕忙將車在一旁息住了火。

  「我們就在這裡進去吧！」黃柏說著就下了車，馮唐拉著他們避開了人多眼雜的地方，剛進去，就看見葙子在二樓等著，說著就給他們拿來了喪服，讓他們趕快換上。

  「喪禮已經開始很久了，因為孫先生的到來，這裡已經加強戒備。」葙子他們站在樓上看著前廳里剛進來的大人物，這位孫先生在大家的簇擁下走向蝴蝶的遺像前，面無表情的上了柱香，那些早就等著拍馬屁的人等著一擁而上，在蝴蝶的棺木前，他們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時候，所有的仁義禮都不顧了。

  「我們的國家都已經這麼安定了嗎？這孫先生不應該日理萬機嗎？」林茵茵在嘴裡嘟囔著，不過很快就被一旁的徐洵美制止了。

  「站在這裡真好，可以看見很多大師！」茵茵眼見門外走進來三個身穿長袍的先生，話說這是《大時代雜誌》的三位主編，他們可是南城文學界的三大公子，來頭都不小，徐洵美死死拉住一旁的林茵茵，害怕她衝上去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雲中歌，他也來了！」，林茵茵嘴中的雲中歌是南城有名的月派詩人，對整個新詩都有不可磨滅的影響。

  只有一旁的喬苓和馮唐沉默不語，因為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心裡就知道這件案子的複雜性，「他們不知道她是被殺的嗎？」，樓下的哀樂用的是西方皇家樂團，那隻哀傷的曲調重複又重，不免失去了一些情感，它不再能引起人們的傷心事了。

  

  「對外說的只是意外！」葙子應道。

  「你覺得兇手就在這其中嗎？」馮唐輕聲問著身旁的喬苓，這底下的人非富即貴，就算要揪出他們，必需要有明確的證據。

  「不知道！但是這個人和蝴蝶的關係很複雜，複雜到難以理清楚，有些事情就是因為糾纏不清，最後才痛下殺手的。」喬苓仔細的看這每一個人，有人在哭，有的人在笑。

  徐洵美和茵茵代表馮章，準備下去上香，黃柏遠遠就看見自己的母親在父親的陪伴下，緩緩走了進來，在一行，他們黃家一直和蝴蝶有來往，所以黃柏也就下去了。

  「你為什麼不去？」喬苓清楚的記得馮唐和蝴蝶之前也是有交情的，她不解為什麼馮唐沒有給她送行。

  「人都死了，弄這些有什麼意義。」馮唐說著，轉過身來，他把背靠在欄杆上，看著對面牆沉默不語。

  「你愛過她？」喬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她看他的表情，大腦里想到的只有這樣一句話。

  馮唐歪過腦袋，衝著喬苓輕輕笑了笑，說了句，「沒有！」。喬苓也沒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喬苓突然想到，蝴蝶是否會有記日記的習慣，就準備同馮唐一起，回到蝴蝶的房間在找尋一些線索，走廊上時不時有一些女僕過來過去，他們三步兩步就到了那間屋子門口，可是那個黃銅色的門把手上面跳躍這頭頂的燈光，但是卻打不開了，但是想打開門鎖住的鎖不容易，人總會另尋他法。

  喬苓想到蝴蝶臥室的窗戶連著花園，應該從那裡可以進去，兩個人說著就移步到樓下，他們一前一後，踩在寬闊紅亮的實木樓梯上，眼見樓下正在聊天的人們的目光都紛紛投向自己，喬苓在人群里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這個人正式夏木之前的同事，心裡不禁慌了起來，腳下不知道為什麼步步驚心。可能對於過往，她還沒有做好在同事們面前撕開的準備。

  果然，那些個人朝自己移來，喬苓心想那人是認出自己來了，她心裡還在猶豫這要不要閃躲的時候，那些人就已經過來了，喬苓眼見躲不掉了，硬著頭皮，低眉行李道，「您好！」

  「是夏太太對吧！我都沒有認出你來，你還好嗎？」，那個人話音剛落，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遇上這些人。

  「好啊！你們可好！」她很熟練的操起夏太太的架子來，那個溫順，知書達理的夏太太。

  「我們很久沒見過你，聽了你的事，大家都很關心你。」喬苓知道對方是寒暄的外交辭令，所以禮貌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馮唐回過頭來才意識到喬苓被纏住了，只好上前去，對著喬苓說，「小姐，沒有時間了！」，那些人都驚訝的看著馮唐，想來他們認出了馮唐，不敢相信的看著喬苓跟著馮唐走了過去。

  「你為什麼會和那些人認識？」馮唐邊走邊問。

  「丈夫的同事。」喬苓不知道怎麼說，但是她不想撒謊，只好能少說的就少說，但是沒有想到馮唐會緊追不止。

  「你丈夫？」這個反應是喬苓心裡就已經料想到的，其實她沒有做好準備。

  「沒錯，我丈夫！」喬苓是個聰明人，她心裡能繞開一句就是一句，其實她沒有要可以隱瞞，只是在糾結現在的時機對不對。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喬苓看著窗戶里的馮唐朝著自己伸出的手，，愣了愣，沒有想到馮唐還有這般模樣。

  「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還說呢麼好說的。」喬苓把用力爬了上去，把手遞給對面的馮唐，很容易就翻了進去。

  「兇手是不是就這樣翻進來的？」喬苓進去後，後頭看著那扇美麗的窗戶問道。

  「也許吧！」馮唐說著就開始在蝴蝶的屋子翻找。

  「其實，剛才我撞見了那魏家七小姐的丈夫和一個女人在偷情。」喬苓走到最醒目的化妝桌跟前，這個桌子和屋子裡的物件都不搭，屋子裡都是紅色的木器，但唯獨這一件是老綠色的，並雖說邊角的漆已經有輕微脫落的痕跡，但是上面的鏡子非常新，一點灰塵也沒有。

  喬苓抽開隔層的小抽屜，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首飾都沒有了，然後又打開一個，還是如此，「這裡的東西都被人拿走了。」她對背對著她的馮唐說道。

  「再接著找。」馮唐正打開蝴蝶的衣櫃，他一件一件的翻找著，裡面的衣服太多，讓人眼花繚亂的，索性就把那柜子里的東西全都翻了出來。

  喬苓見他這麼個找法，就趕緊把房門從裡面鎖上了，怕有人半道殺進來。

  蝴蝶房裡的書不多，有的只有關於自己的雜誌和海報，當喬苓打開最後一層抽屜的時候，裡面用紅紙整齊的包著什麼，打開一看竟然了一沓子的《新世界》，這個是時下最流行的情色漫畫集子，喬苓看了看作者，都是時下的大家的作品，並且都是毛邊的新作，沒有經過發行，喬苓心存疑惑，就把那些漫畫裝進布袋裡，準備帶回去。

  「有什麼發現嗎？」喬苓意識到馮唐沒有動靜，便回頭看看情況，誰知道馮唐手裡正拿著一個男式睡衣在打量。

  就在喬苓剛下過說什麼的時候，門把手突然轉動了幾下，這下把喬苓和馮唐嚇得不輕，馮唐趕忙過去，抵在門口，好在外面的那隻手發現擰不開，很快就放棄了。

  就在馮唐示意喬苓此地不宜久留的時候，喬苓卻看著那張床愣了很久，然後突然仔細的掀開那張墨綠的綢杯子，她仔仔細細的一點一點尋找著，奇怪的是，什麼沒有找到，連一根頭髮也沒有，作為女人的她心裡很清楚，就算平時在乾淨，床鋪上都會遺留有頭髮的蝴蝶有著一頭長髮，既然在這裡說過，怎麼可能連一根頭髮也沒有。

  喬苓彎下腰來，仔細的將床邊到床下的地方翻了遍，果然天不負有人，喬苓在那張由彩色拼接的波斯地毯上發現一個小小的水粉色花瓣，這種花瓣很小，光是憑藉這一個，喬苓沒有能夠認出來，就先輕輕夾在自己的筆記本中。

  「走！」馮唐眼見時間已經過了那麼久，害怕出叉子，如果當做是賊被抓起來，可不好。

  喬苓眼見馮唐著急，就剛想朝著窗戶口走去，門口卻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喬苓記得自己當時在女子學校的時候，練過撐杆跳，她依靠著自己下肢的力量，熟練的將自己的手撐在窗花邊上，借著力氣將自己的身體飛快的甩出到窗戶外面。

  這一連串的操作不難，就是落地的時候有點危險，所幸喬苓落下來的時候運氣好，不知道落在了什麼花叢里，軟軟的，一點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