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林家滅門案：前路有月光

  喬苓和黃柏回到棋局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局裡還是空蕩蕩的沒有人，他們出去的時候窗戶沒關，喬苓打開整間屋子的燈，發現躲在窗邊的貓，那個牲畜見他們來嗚嗚叫了幾聲，就跑遠了。

  「我們要不要出去吃點飯？」喬苓見牆上的鐘，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就轉頭問了問一旁的黃柏。

  「不餓，我們時間緊急，為什麼他們還不回來！」黃柏著急的在原地打轉。

  「你相信那個算命的嗎？」喬苓低頭擺弄桌上的物件。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確定。」黃柏愣了愣，他看了看喬苓，可是她沒有說話。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時間已經拖了很久。」黃柏接著問，他心裡很清楚，案件拖太久是不好的信號。

  喬苓抿了抿嘴巴,一臉認真的樣子，然後開口道「我們走，現在就去！」。

  「好！」黃柏也沒有絲毫猶豫，隨口就答應了。

  「先吃飯！」喬苓說著就要走。

  

  「等著，我帶點東西。」黃柏說著就往樓上去了，喬苓拿出口袋裡的紙條，這上面的地址她很眼熟，但是具體什麼情況她還不清楚。

  「小柏，你知道這個地方嗎？」喬苓問。

  「不熟，但是感覺是住宅區。」黃柏說。

  喬苓心裡又說不清的感覺，但她還是仔細把窗戶關好，看著濃墨一樣的天空，星星幾點，遠處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打電話給馮唐！」喬苓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是我試試！」黃柏說著撥通了警局的電話，在等待轉接後，遲遲沒有人接聽。

  「要不我們去找他！」黃柏提議。

  「不了，走吧！」喬苓沒有打算關燈，兩人這就出來了。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將軍府街一帶，那裡因為有一個將軍府所以得名，喬苓和黃柏在門口隨手招呼了一輛人力車。

  「去將軍府街！」黃柏招呼著。

  「好的！」那車夫回應的很響快。

  喬苓看著那車夫的背影，突然想起二哥了，她真的很久沒有和家裡聯繫了，看著周圍無限綿延的路，來來往往的人，萬家燈火初上，她真的很想知道家裡現在怎麼樣了，遠處還有家，父母尚在，在淒涼的人生起碼還有一個歸處。

  「您知道將軍府街附近的路好走嗎？」黃柏問。

  「好走，先生，那裡都是通直的路。」那車夫回答。

  「那附近的民情怎麼樣？」黃柏又問。

  「先生，這個我倒是不知道。」既然那那車夫這樣說，黃柏就沒有在說什麼了。

  「看您的氣質，倒不像是一個車夫，倒像是當過兵。」一旁的喬苓輕輕道。

  「您真是神了。我之前在東北當過兵，打過仗。」那車夫邊說著，一遍奮力奔跑。

  「東北，我舅舅以前也在東北帶兵打過仗，應該是綏元戰役。」喬苓隨意的說著，今天她莫名想聊一聊家人。

  「還真是巧了，我以前也在綏元，是陸將軍的副官。」那車夫呼哧呼哧，吃力的拉著黃包車。

  「那人可是陸武！」喬苓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把一旁的黃柏嚇了一跳。

  「是的，小姐！」那車夫低著頭應著。

  「唉！堂堂副官，您有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一旁的黃柏插嘴道。

  「一言難盡啊！」那車夫弓著背，費力的說著。

  「你姓什麼？」喬苓問。

  「我姓李，以前人人都叫我李副官！」那車夫突然停下腳步，回過神來很認真的說著。

  「唉！李副官！」喬苓也很認真的回應。

  「陸將軍是個好人，他還好嗎？」李副官又繼續朝前走著，邊走邊問。

  「我也很久沒回家了！」喬苓終於說出了這句話，沒有人發現她的眼淚在眼角打轉。

  「小姐，在這南城我沒有親人，今天遇見你也算是緣分了,我家有一個女兒，今年剛好十八，前些年她生了病，我們全家為了給她看病，錢都花光了，她已經三天都沒有藥吃了，小姐，您先借我些錢，我會還的，真的會還的。」李副官輕聲說著，喬苓看著他的背影，她知道，能讓一個男人如此卑微的丟棄尊嚴，只能是父親這個詞。

  「好！李副官您別擔心！」喬苓像個沒事人一樣回應，然後朝著一旁的黃柏伸出了手。

  「喬姐！」黃柏疑惑的看著喬苓，他又氣又笑，明知故問的問道，「你想幹什麼？」

  「給我一百塊！」喬苓用嘴型比劃，沒有出聲。

  「你瘋了！」黃柏咬牙切齒的看著黃柏，一百塊可不是小數目，這個大姐還真敢開口。

  「借我！」喬苓接著用口型說。

  「你還的起嗎？」黃柏一臉無奈。

  「快！」喬苓用伸出的手碰了碰黃柏的胳膊，眼看將軍府街就要到了，催了催他，她知道這錢對黃柏來說，算不了什麼。

  黃柏用大衣的內袋套出一沓紙幣，把一沓錢用力拍進喬苓的手裡。

  喬苓露出感激的表情，沖黃柏比了一個大拇指。

  「就在這下吧！」喬苓拉了拉一旁的鈴鐺，示意停車。

  李副官低著頭，像是犯錯的孩子，喬苓使勁朝他手裡塞了什麼，說「好好的！」，她看著李副官黑白摻雜的頭髮，有些心酸。

  「謝謝小姐，本來我走投無路了。」李副官突然哽咽，喬苓拍了拍他，道，「我都懂！走了，我們有緣再見！」說完喬苓就拉著黃柏走了。

  李副官站在原地，直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消失在拐彎處。

  「你也不怕被騙！一百塊啊！你知道一百塊是什麼概念嗎？」黃柏抱怨道。

  「不會的！他只是剛好遇見了我。」喬苓看著黃柏說到。

  「什麼時候還我！」黃柏把手插在口袋裡，問道。

  「我會還的，真的！」喬苓要看黃柏有些費力氣，她只能揚起下巴說著，信誓旦旦的樣子讓黃柏氣不起來。

  說著說著，黃柏就停了下來，喬苓也跟著反應過來，他們眼前的房子很平常，高高的門廊，沖天的屋翎，燈光昏暗的油紙燈里是褪色褪漆的朱門。

  黃柏遲疑著，覺得這樣貿然進去總有些不對，突然聽到有腳步聲，他手疾眼快的拉著喬苓躲進旁邊漆黑的小巷子裡。

  經聽見木門被打開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從裡面走出來幾個人影，黃柏他們躲在暗處，仔細的觀察者，那幾個人站在門廊下，彼此寒暄，像是在等什麼，果然這就來了一輛車，那人上車，他轉過來的時候，微弱的燈光映在那人的臉上，黃柏的瞳孔開始放大，裡面有個清晰的人像，那個人居然是馮章。

  雖然不知道馮章為什麼在這，起碼他們知道這個地址，不是那個算命的胡亂寫的。過了一會，黃柏將那幾個人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想，這個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就在大家都走光了，在黑夜裡傳來一聲沉悶的關門聲，黃柏這才把喬苓拉出來。

  「你能上牆嗎？」黃柏低聲問道。

  「我可以試試！」喬苓應，黃柏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

  「走，我們上屋頂！」黃柏說著，他到底要看看這是什麼好地方，能讓這南城最大的官聚集在此。

  「好！我們從後面上去，如果這前面養狗就慘了！」喬苓說著把衣裳拉緊。

  黃柏拳腳利索，三下兩下就來到了院牆上，眼看這是一家典型的四方院，就先上了側房，當他全神貫注的順著屋脊往上走的時候，就聽見身後一陣響動，他的心一揪，回頭看見喬苓在和一隻貓對峙不下，雙方誰都不敢動。

  黃柏朝著喬苓揮了揮手，示意她先下去，不要打草驚蛇，喬苓點了點頭，剛想去摸摸那貓示好，誰知那貓不接受，弓著身子，全身都在表示拒絕。

  喬苓向來不喜歡貓這種生物，但是現在她對這種生物真的是刮目相看，她暗自下決定對種生物好一點。

  喬苓看了一眼下面，還是決定呆在原地幫黃柏把風，她盯著院子裡，院子裡左右點滿了長明燈，所以能將院子裡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她沒想到，這樣小的住家竟有多個護院，並且衣著打扮竟然像是東瀛人，院子中央供著一個大香爐，裡面的香火旺盛，煙火繚繞，前廳的門緊閉，前廳上的屋柱子上到處繚繞滿大紅綢，前廳有幾個大鈴鐺，喬苓仔細的看了看現場的情況，四下擺滿了形狀怪異的石像，心下明白了幾分。

  喬苓意識到黃柏沒有了聲音，害怕他出事就想著上前去幫忙，這種屋頂上的青瓦脆的很，喬苓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發出任何響動，還沒走到黃柏身邊就感覺到腳尖蹬下去什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底下傳來一聲清晰的碎裂聲，喬苓心想大事不好，很快就從屋子裡衝出來一群黑衣人，黃柏朝她招手，他們很快就跑到屋頂，順著屋頂的兩人不顧一切的就跑起來，喬苓回頭看了看，有幾個黑影已經追了過來，前面的月光雪亮，喬苓心裡竟然沒有害怕，甚至還有點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