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的開頭

  想想那是民國多少年，人上了年紀，關於過去的記憶大都模糊了，紅塵滾滾來，時間過得真快，可是總有些舊事掛在心頭散不掉，我一想，就能想起來。

  你看我的皮囊都皺在一起了，骨頭稍微經點風就開始疼，鑽心的疼，頭髮也白透了，一副可憐樣子，但是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時候。那時候的梧桐樹，可沒有現在的大，到了夏天，漫天的毛絮飛啊飛，冬天，陽光灑在門前的階梯上，把舊書都拿出來曬，可以坐在院子口曬一個下午的太陽，以前這裡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四處都安安靜靜的。

  你看，枝頭的玉蘭花開了，它可是會開整整一個夏天的，這裡可沒有蟬，從來都沒有過，我可得要跟你說說眼前這個亭子，它有些年頭了，西夏還是什麼時候建的，隔壁的學校有一個社團，叫什麼詩社，經常在這裡念詩，他們青春可愛，熱熱鬧鬧，這個湖，這個湖，以前從這個湖裡撈出來過一具女屍，那是個可憐的女孩子，想起那件案子，一言難盡。你問我的事情，得等我想想，慢慢想，也許，得等到黃昏。

  我就住在那園子裡頭，一起坐坐，我給你泡壺茶。

  這鐵觀音是陳品，味道微澀，但是這水可是深井裡頭的，煮出來滿屋子飄香，這茶水清透油亮，你慢慢嘗，慢慢吞。

  你說的那件案子，相關的卷宗已經堆了幾間屋子，我啊，一輩子都在守著這些東西，但是有些真相不能大白了，時間久了，滿城的石板路全都消失不見，青磚的房子也大都被推倒了，梧桐樹大的嚇人，過眼雲煙之後太過平和，沒有人知道在那下面的故事，而兇手可能早就爛掉了。

  我退休都幾十年了，別叫我局長了，這件案子發生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小警察，你讓我說說我啊，那可太開心了，我的孫子都不願意聽我講關於過去的故事，你真的要聽嗎，故事有些長，讓我喝口茶來潤潤喉。

  仔細想想剛進局裡的時候，我才十六歲，這不禁想到隊長馮唐，還有喬苓，她很厲害，會醫術，更厲害的是她會偽裝，無論是秘書，車夫，就算扮男裝也很像，她的身上有很多女子都沒有的英氣，那時候的林茵茵還沒有成為文學大家，只是個冒失的小丫頭，他們都對我這個流浪兒很好，一直把我放在局裡做事，當然我沒做過什麼大事，就是經常給他們從局裡到社裡跑跑腿。局，當然就是殘棋局，這裡頭的人們可都不擅長下棋，以前政府不准許辦私人事務所，所以就起了這個名字來掩人耳目，這裡頭可都是人才，他們聰明勇敢，破獲過很多大案要案，但是發生了後來的事，才變成政府里的部門，說到這，我知道的這些事情，卷子上可都沒寫，坐吧！我把有些故事從頭講給你聽，要不我老了，死了，有些事情就永遠消失了。

  人死了，可沒法子，不過這茶涼了，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