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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夢魘3

2024-10-02 19:12:30 作者: 多多

  奇怪的是,之後我再撥打老黃的手機,他卻處於關機狀態,而微信也毫無回應。

  但是事關己命,我賊心不死地又撥通了系花小姐的電話,想向她打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結果我剛剛起了個頭,她就在電話彼端悽慘地嚎曰:

  「啊啊啊,求求你不要再讓我回憶了,噩夢真是太可怕了!」她邊說邊哭,活像是要上刑場。

  「我只是想問問你,當時你們去那個鬼屋玩的時候,出口在哪裡啊?」

  「我根本沒有看到出口,當時我嚇得要死,是拽著工作人員的衣角出來的!」

  「你們是在哪個遊樂場玩的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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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求求你,別問我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無辜的女生,你怎麼能這樣強人所難……」她一哭二叫三跺腳,幾句話就把自己推得一乾二淨。

  仿佛她根本不是此項禍端的始作俑者,倒像是我在打騷擾電話。

  「喂!餵?你不要掛電話!」

  我急得大喊大叫,不斷跳腳,可是系花小姐還是一邊發出楚楚可憐的悲泣,一邊雌心似鐵地掛斷了手機。

  這就是那個剛才還在微信里信誓旦旦地說要請我吃飯,以表答謝的人嗎?

  我望著啞巴一樣的手機,氣得臉色鐵青。

  果然人心不古,世情如霜。怎麼一到關鍵時刻,他們都跑得比兔子還快?

  雖然一點線索也沒有得到,但是這點小事並難不倒我。

  眼見天色漸晚,我在食堂匆匆吃完晚飯,就跑到校門口的便利店去買了把菜刀。在收銀台前登記身份時,賣貨大媽不斷對我報以審賊般的目光,似乎對於我於星斗闌珊之夜購買兇器的舉動十分懷疑。

  於是我只好不斷對她報以謙和的微笑,惜哉越笑越心虛,最後只得腳步虛浮地落荒而逃。

  如果沒有猜錯,我這次是被夢魘纏身了。

  而昨晚我之所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校花解救出來,就是因為它根本就沒被趕走,而是就勢依附到了我的身上。

  即便我不去照鏡子,也能感覺到肩頸酸痛,一定是那種確定玩意兒棲息在我的肩上。

  我邊咬牙切齒,邊惡狠狠的拎著菜刀疾步而行。樹影婆娑的林蔭路上,偶爾有下課的學生看到我匆匆而過的身影,都被嚇得渾身發抖,落荒而逃。

  不知在校園裡轉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找到個空曠而幽靜的地方,我從書包里拿出粉筆,彎腰在地上畫起了咒符。

  不就是個噩夢嗎?既然打攪我的睡眠,我就要它付出同等的代價。

  我不斷暗罵,同時手下不停,一個畫滿歪歪斜斜咒符的咒術陣轉眼便呈現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

  與此同時,周圍的林木發出「沙沙」的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小心翼翼的踏草而行。

  來了嗎?看來學校附近草木茂盛,陰氣十足,果然有那種怪物潛伏其中。

  我微笑的望向搖曳不停的低矮灌木,口中念念有詞,點燃了一張咒符。

  脆弱的黃紙,在明麗的火焰中化做飛灰,紛紛洋洋的飄落到咒術陣的中央。

  接著花園中一片長草歪歪斜斜的倒下,一個漆黑的影子,從茂盛的草叢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長得很像豬的怪物,通體漆黑,只是鼻子又尖又長。它警惕的走到咒術陣的中央,埋首用嘴吸取落在地上的紙灰。

  「喂!你就是貘嗎?」我彎腰問它,「你真的能替我吃走噩夢?」

  但是那個怪物卻不回答我,只四處尋覓著食物,看似飢腸轆轆。

  確實,在這個連空氣中都散發著過剩荷爾蒙的大學校園裡,要想找出幾個噩夢纏身的學生,簡直難如登天。

  如今午夜一到,正是各路英雄好漢鏖戰牌桌,挑戰電玩的絕佳時刻。怎麼會把黃金時間貢獻給無聊的睡眠?

  我望著頭頂闌珊的星斗,長嘆一聲,掏出新買的菜刀,在食指上割了一下。

  鮮紅的血液漸漸從傷口中滲透出來,我忍著痛,以手沾血,在那隻貘的頭頂飛快的畫了個符號,接著又在那把刀上畫了一樣的咒符。

  做完這一切,我處理了一下傷口,把刀妥善的放到書包里,轉身走向宿舍的方向。

  而那隻黑色的怪物,也沉默的追隨著我的腳步,踏著路燈斑駁的光,走在校園寂靜的林蔭路上。

  我一邊走,一邊擔憂地回頭看它。

  這隻貘雖然有著敦厚的外表,卻仍難掩它不屬於人世的本質,周身散發著一股陰冷腐敗的氣息。

  這是我第一次驅使陰間的怪物。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只希望在送走它的時候也能像現在這般輕而易舉!

  直至從林蔭路走到人來人往的男生宿舍,貘仍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身後。走廊上偶爾有學生擦肩而過,卻對這個黑色的怪物視而不見,總算令我暫時鬆了口氣。

  「綃綃!」我一推開宿舍的門,羅小宗就掀開那厚重如棺材般的布簾,瞪著白痴的眼睛看我,「什麼是檢討書?要怎麼寫?」

  「自己查字典去。」我不耐煩地朝他擺手。

  只見飯桶帶著耳機在電腦前聚精會神的打遊戲,裝作什麼都聽不到;老黃倒是破天荒的早早歸來,但卻窩在被子裡,緊緊蒙著腦袋,一看就是不堪其擾。

  「綃綃,我做錯了什麼嗎?為啥老師讓我寫檢討?」只聽布簾里響起一陣稀里嘩啦的翻書聲,接著羅小宗掀開布簾一角,再次向我發問。

  「你沒做錯,是老師錯了!」羅小宗的老師一定是血栓充腦,連腦筋都跟著梗塞了。讓羅小宗寫檢討,無異於自取滅亡,難保不會被氣得二次入院!

  「為什麼是老師錯了?如果是老師錯了,怎麼要我寫檢討?」羅小宗仍不依不饒的發問。

  「算了,我幫你寫。真是氣死我了!」我朝他大吼一聲,身後怒火燃燒,灼灼沖天。

  雖然相隔兩米,羅小宗大概也感受到了我的怒氣,安靜地縮至層層疊疊的布簾里,再也沒有說一句多餘的廢話。

  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到底是真傻假傻!

  我被他氣得七葷八素,扭亮檯燈就開始揮毫潑墨,陳列羅小宗的種種錯誤。由於這四年多我一直以這個白痴的監護人身份自居,剛剛寫了個開頭,就一發不可收拾,可謂字字血淚,句句心酸。

  等我揉著發酸的肩膀抬起頭,才發現已經臨近午夜。

  而那隻被我帶回來的貘,正縮在牆角的暗處,與被羅小宗吸引來的小妖怪湊在一起,時而用它又尖又長的鼻子嗅嗅周圍。

  我這才想起做噩夢的事情,急忙從書包里翻出那把寫著咒符的菜刀,將它仔細的塞到枕頭下。

  據說這種怪物嗜好鐵器,等會兒它能不能順利的吃掉我的噩夢,就看這把刀的了。

  「少奶奶?你在幹啥?」我剛剛把那個看似兇器的傢伙藏好,身後就響起了老黃疑惑的問話。

  「沒事,我在枕頭下找點東西。」說完這句,我就慌忙跑到水房洗漱。如果被老黃知道我不但驅邪不成,還順便惹禍上身,他一定會挖空心思取笑我。

  可是等我從水房回來,戰戰兢兢的爬上鋪,準備進入夢鄉之時,卻發生了一件更加離奇的事情。

  在臨睡覺前,出於安全起見,我仍不放心的摸了摸壓在枕頭下的刀。

  哪知不摸還好,一摸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刀竟變做另外一把!

  它在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藍光,刀身細長,鋒利尖銳。分明是把剔骨尖刀,而並非我今晚買的切菜片刀。

  至於那個我犧牲了鮮血寫就的咒符,更是完全不見了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個貪吃的貘耐不住飢餓,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吃金器,竟活活把一把菜刀啃成了剔骨尖刀?

  背上冷汗涔涔,我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圍。

  只見老黃正蒙頭大睡,鼾聲如雷;飯桶也捨棄遊戲,鑽進了被窩;至於羅小宗,把檢討書推到我的手裡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安靜得令人欣慰。

  他們三個,誰又能無聊至極的去拿我枕頭下的刀呢?

  即便拿走,也不會換做另外一把啊!

  我想了半天,仍不得所以,最終只好再次從食指中擠了點鮮血。仔細的在這把刀上畫了一個引路的咒符,再次把它壓在枕頭底下,方關上檯燈,沉沉睡去。

  或許是召喚來了專門吃噩夢的貘,今晚的夢魘姍姍來遲。

  不知睡了多久,我才又像前一晚一樣,站在那條漆黑而狹窄的甬道前,盡頭一點昏暗的紅光,在如墨的夜色中閃爍。

  一切都與過去相同,一切又都與過去不同。

  因為今晚我的腳下多了一個通體漆黑的怪物,它一進入夢境就興奮異常,似乎嗅到了美食的味道,從喉嚨中不斷發出「嗬嗬」的歡快叫聲。

  我打量了一下撒歡貪吃的貘,頓時有恃無恐,邁著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我就又來到了那個紅色的箭頭前方,照例依照指示拐向了那扇殘破的木門前。寫著「鬼宅」兩個大字的布簾,在暗夜中迎風翩舞,彰顯著詭異的氛圍。

  我鼓起勇氣,伸手推開了木門,接著眼前黑影一晃,一團漆黑的東西從上方呼嘯而至。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個做的惟妙惟肖的嚇人木偶。

  然而就在這時,奇蹟出現了,我身後跟著的貘突然發出一聲歡快的叫聲。那隻落至半空的木偶突然化作一團黑色的煙塵,瞬間便被它吸入腹中。

  真是太管用了!

  我興奮得不能自己,依照它的表現,把這個恐怖的夢魘完全吞噬只是遲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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