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愿4
2024-10-02 19:11:42
作者: 多多
次日,我來勢洶洶的好運終於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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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開始怕冷,不斷在寒風中顫抖。
再也沒有食堂的師傅會忘記給我劃卡,也再不見雪地里的錢包。
我在校門口買了一個烤地瓜取暖,可憐兮兮地去教室找座位,但是所有靠近暖氣的位置都被人占滿。
最後終於輾轉了大半個學校,才找到了一個偏僻的位置,身後還坐著一對高年級的情侶,不停上演限制級鏡頭。
結果我面紅耳赤的坐了一個上午,連烤紅地瓜都吃不下,灰溜溜地爬回了宿舍。
「少奶奶,你怎麼啦?」老黃正在宿舍吃飯,一看到我臉上灰白,滿是詫異,「你昨晚不是挺有精神?半夜還嚎叫了兩次?」
「綃綃,你去哪裡上自習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羅小宗認識的教學樓只有離宿舍最近的那一棟,他能找到我才怪。
我抱著烤地瓜,憐惜地剝去燒焦的外皮,剛剛要塞到嘴裡,大門就「碰」的一聲被推開,飯桶抱著一個加大的白鋼飯盒沖了進來,一看就是從食堂凱旋而歸。
接著「吧唧」一聲,我手中烤得外焦里嫩的烤地瓜,遭到門板的重撞,終於不幸夭折。
正是:零落成泥碾做塵,唯有香如故。
我望著眼前大快朵頤的三個人,心下淒涼,果然好運之後就是霉運。
更可怕的是,下午我就發起低燒,迷迷糊糊中,又見到凌亂的樹林在眼前晃動。
「少奶奶,你不去上自習啊?」老黃睡了一下午,背著書包就叫我:「明天就考試啦。」
「不去!」想到考試,我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把這件事搞得水落石出,不然難保考場上不會發生什麼怪事。
「綃綃,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羅小宗沒有考試的壓力,躍躍欲試。
我暈頭漲腦地在宿舍里翻東找西,想找能挖土的工具,我一定要看看青石板下面到底有什麼。
可是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順手的工具,最後終於發現了飯桶的超大號白鋼飯盒。
這堅硬閃亮的盒蓋,似乎比鐵鍬還要方便。
老黃目瞪口呆地看我拎著一個飯盒蓋走出房門,發出假惺惺地哀嚎:「哥們我發現,真的越來越不能理解你了!」
這個拉我下水的罪魁禍首,不但自己安然無恙,還在這裡幸災樂禍。
我沒有時間跟他浪費口水,加快腳步,走進了迎著寒風,匆匆忙忙上自習的人潮中。
我快步走在雪路上,依循記憶,穿過花園,終於摸到了前幾天來過的樹林。
看來相信這裡有菩薩的人不在少數,好多學生都偷偷摸摸地趕過來,裝做遛彎的樣子,彎腰磕頭的許願。
直到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全部走光,我才腿腳發麻地走出暗處。
踏著涼亭下滑如鏡面的石階,往記憶中的荒林中摸去。
我彎下腰,在樹枝中穿梭,一會兒便沾了一身積雪。越往深處走,眼前越是黑暗,樹林中能見度太低,完全不似夢中那麼清晰。
我只好手機掏出來,權當電筒。在手機燈光照映下,我又摸索了許久才找到夢中見過青色的石板。
它滿是泥灰,破落而骯髒,仿佛有幾十年的歷史。一半被掩埋在潔白的雪中,只露出一個尖尖的銳角。
沒錯,就是它!我滿懷希冀地掏出飯盒蓋蹲下來就挖土。
看似堅硬的凍土,卻鬆軟得宛如敗絮。我只是挖了幾下,一塊石板便在我的手下現出原形。
黑暗的夜色中,可見上面還扭扭曲曲的刻著幾行字,不過我卻一個都不認識。
石板下會有什麼?那個金色的東西,會是金條嗎?
在金錢的誘惑下,我緊緊地住石板,使勁全身力氣將它掀了起來,下面居然什麼也沒有,只有黝黑的泥土。
天啊!我又被騙了,果然沒有幾個人能夠有《基督山伯爵》里唐泰森那樣的奇遇,隨便炸個山洞就炸出萬貫家財。
但是我已經費了這麼多力氣,怎麼甘心打道回府?
我拿起白鋼飯盒蓋,賊心不死繼續的挖土。挖著挖著,黑色的土壤中露出了一抹金光,在夜裡看來分外的誘人。
我立刻興奮至極,手上加快速度,眼見金燦燦的寶貝馬上就能水落石出。
果然,不大一會兒,一段黃澄澄的金屬出現在我的眼前。
它通體金黃,雕刻精美,花紋繁複,一看就是古董。
這是什麼?項鍊嗎?它到底有多長?
我伸出手,緊緊將它抓住,使勁全身力氣要把它拔出來。這根金黃色的鏈子,居然像生了根一樣,牢牢扎入泥土,紋絲不動。
做為新世紀的大學生,遇到困難,怎能輕易放棄?我一咬牙,一蹬腿,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這次的努力沒有白費,隨即腳下便傳來一陣破土的之聲。
接著我手上一松,慣性令我後退了幾步,一跤就跌倒在雪地上。與此同時,懷裡則多了一個圓圓的,硬硬的東西。
哈哈哈,到底還是被我挖出來了。
我得意地仔細端詳,登時被嚇得魂飛天外。
那居然是一個長著角的妖怪的頭,正睜著黑洞洞的眼睛看著我。
而那根被我誤認為是寶貝的東西,居然是一根鎖鏈,緊緊地捆住了它的角,把它困在了這片樹林裡。
這是我打出娘胎第一次如此恐懼,慌忙將它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跑出樹林。邊跑還邊爆出驚恐至極的尖叫,將教學樓門口的燈又叫亮了幾盞。
8、可是不知為什麼,腳下的樹枝不停的絆著我的腿,似乎在拼命阻止我的離去。我手忙腳亂,拼命的掙扎,耳邊卻響起一個細小的聲音。
「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愣了一下,環顧四周,卻連一個人也沒有,黑暗中只余冷風飄搖,到底是誰在說話?
然而就在這時,眼前竟漸漸出現一團霧氣般的人影,看模樣似乎是個男人。
「你、你是誰?」我抖得像篩米的篩子,小聲問他。
「把那根鏈子鬆開,鬆開!我已經被鎖了幾十年了,痛苦死了……」他說著說著,竟然嗚咽起來。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見他如此可憐,而且似乎沒有那麼多怨氣,應該只是一隻尋常小妖?
我心下不忍,硬著頭皮撿起那個被我摔得遠遠的妖首。抓緊角上金色的鏈子,使勁往外拽,可是它卻紋絲不動,像是長在了堅硬的角上面。
哼!以為這樣便能夠難倒我?
好勝心已經完全戰勝了恐懼,我翻了半天從書包里翻出了那個陪伴我多年,飲血無數的史努比鉛筆刀。手起刀落就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一個小口,鮮紅的血液緩緩流淌而出。
我把手指上的鮮血一點一滴塗到金色的鎖鏈,它立刻像是起了化學反應,周身緩慢的生出青綠色的銅鏽,接著「呼」的一下,下面鎖著的妖怪腦袋也消失無蹤。
大功告成!
我興奮的抓著那根生鏽的銅釘,回頭看向被法術囚禁的倒霉蛋。
可是它顯然比我更高興,居然像是風一樣,一轉頭就往雪地里狂奔而去,一邊跑還一邊喊,「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能夠自由了。」
漆黑的天空,零零落落飛揚起鵝毛般的大雪,雪花跳躍著在空中飛舞,而清淡的細雪之中,那傢伙所過之處,居然沒有留下一絲足跡。
我擦乾雙手,匆忙跑向自習室,畢竟大考就在眼前,不能繼續荒廢時光。
當晚我又夢到了被鎖住的妖怪,它面孔依舊模糊不清,只說自己是個喜歡學習的妖怪,因為總在學校里晃悠,嚇到了學生,就被人施法鎖在了樹林裡,以後就不能到處亂跑了。
「那、那PASS廟?也是因為有你在而得名?」
「同為學生,我還是能明白考試的痛苦的,雖然能力有限,還是盡力幫助來上貢的學生。」他說到這裡,似乎頗為得意。
「你簡直是活佛再世啊……」我厚臉皮地地湊過去,「你能不能助我通過高數考試再去投胎啊?」
他頗為為難地看了我一眼:「雖然很難……,可是我會盡力滿足你和你朋友的願望。」
他說完這話,生怕我再提不合理要求,一轉身就消失了。
但是第二天根本沒有奇蹟發生。
我裹著厚厚的棉衣,迎著冷風趕往考場。路上經過運動場,有高年級的體育生在進行投擲訓練。
老黃駐足趴在欄杆上觀看,似乎心嚮往之。
「走吧,老黃,不然就趕不上考試啦……」我踏過白雪,跑上去拉他,卻看到欄杆上面掛了一個木牌。
上書八個大字:危險活動,請勿靠近觀看!
「這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田徑隊的訓練投擲的地方,怕鉛球鐵餅還有標槍一類的東西砸到人吧……」
老黃的話音未落,我就突然覺得眼前有一個飛碟一樣的東西,夾著呼嘯的風聲,迎面朝我襲來。
UFO啊!
隨即額角就傳來一陣劇痛,痛得我頭暈目眩,一頭就躺倒在雪地上。
在那短短的一瞬,我仿佛傲遊在宇宙之中,像是太空人一樣身邊圍繞著數不清的星星。
不知躺了多久,眩暈漸漸褪去,眼前浮現出錯亂的人影,耳邊也一片嘈雜。
「被鐵餅砸到了,會不會死啊?」、「沒事,沒事,你看他還睜著眼睛呢?」
「你有沒有事?」老黃緊張地把我從地上扛起來,撒腿跑向醫院。一邊跑一邊嘴裡還念叨,「天災啊,好好的走路怎麼會被鐵餅砸到?」
什麼天災?分明就是人禍!
如果不是他跑去看熱鬧,怎麼會把我牽扯進來?
可是這個時候我也沒有力氣說話了,只覺得額角劇痛,頭暈腦脹。
結果校醫仔細檢察後就開了一張證明,讓我去系裡辦緩考,因為要住院觀察幾天。
這、這就是那個白痴的妖怪替我實現願望的方式嗎?
我頭上頂著一個碩大的包,拿著緩考通知單,站在院系辦公室前,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找到金黃色的鎖鏈,再把他鎖在石板下面!
自此,我就在宿舍里享受羅小宗無微不至的照顧。
該君像是轉了性,跑回宿舍就為我端茶倒水,還手持毛巾,不停為我頭上的大包進行熱敷。
雖然他的水總是倒在我的身上,雖然他永遠記不住我讓他去食堂買的菜,但還是讓我感到了一絲友誼的溫暖。
現在羅小宗正關切地將一塊毛巾放在我的頭上。其仔細的程度,讓我暗下決心,等好了以後一定要請他大吃一頓!
哪知我下了決心還沒有幾分鐘,就聽到老黃在滿屋子嚷嚷:「誰看到我擦球的抹布了?」
我們三個看著滿屋亂轉的老黃,都整齊地搖了搖頭。
「這不就是?」老黃一個健步竄來,一把拿走我頭上頂著的毛巾,賣力地擦起了沾滿泥水的籃球。
羅!小!宗!
我被氣得靈魂幾乎出殼,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卻滿臉無辜地答,「綃綃,你為什麼這樣看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怎麼不說話?哎呀……,不好啦!綃綃又暈過去啦……」
而且這場鬧劇卻遠沒有到此為止,老黃的嘴裡開始經常出現一個奇怪的名詞,叫什麼王豆腐。
「王豆腐是什麼?」我好奇地問。
他面色一紅,結巴地說,「就、就是那天砸到你的女生。」
什麼?那場飛來橫禍就是王豆腐造成的嗎?我要找她算帳。
「算了,少奶奶,她都已經跟我道了歉。」老黃出言勸阻,「而且男人和女生計較什麼?」
我一看老黃這模樣,就知道自己這條賤命被他賣了,已經變成了他老兄「一餅定情」的踏腳石。
就此老黃就頻頻在我們的集體活動中消失,充當豆腐小姐的護花使者,雖然一個日日與鐵餅為伴的女生也無需保護。
但是沉溺在愛河中的老黃顯然不做此想,總覺得該女嬌小柔弱,處處需要他的肩膀。
本來我還想找豆腐小姐去算帳,但是一想到這個女生從出生起就頂著這麼一個讓人發笑的名字,又找了老黃這個單細胞動物做男朋友,就在心底原諒了她。
結果有一天,我去系裡取緩考通知單,就見到老黃和他的豆腐女友在冰天雪地里浪漫的散步。
「嗨!你就是王豆腐嗎?老黃經常和我提起你。」我急忙衝上去拍老黃的馬屁。
哪想馬屁卻拍到了馬腳上,這個面目清秀,一點沒有體育生神韻的女孩,臉色居然一下就青了。
「誰叫王豆腐啊?我叫張惜惜,你是不是拐著彎子罵人啊?」她張嘴就朝我一頓咆哮,其分貝之高,倒是和老黃極有夫妻像。
頓時把我罵得找不到北,幾乎魂飛天外,她才終於告一段落。
直至一個學期以後,在英語課上,我領略了老黃蹩腳的口語,才知道他口中一直念叨的王豆腐,居然就是Wonderful這個單詞。
而老黃那天許下的心愿,也在他高數掛科以後,成了全宿舍眾所周知的秘密。
聰明的讀者,也自能心領神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