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章

  亘古以來，人與妖共存共生。人們畏懼著妖怪的獠牙和利爪，妖卻害怕人莫測多變的心。

  所以，當在夜幕下趕路時，請千萬記得提一盞燈。燈光籠罩之處，才是人的世界。

  我叫陳子綃，從出生起就很與眾不同。別人要麼長得像爸爸，要麼長得像媽媽，要麼長得既像爸爸又像媽媽。但是我長得誰也不像，在我們家掛在客廳的那張全家福上，三張臉就像三權分立那樣各為其政，真是令人悲哀。

  不過還好，隨著時間的推移，爸媽竟然發現我雖然長得不像他們，卻比他們都漂亮許多，甚至直追電視裡的當紅鮮肉。

  「只要事情在往好的方向演變就不是壞事」，在說完了這樣的話之後，爸爸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在我的俊臉初見端倪的時候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子綃」。

  「真是可怕的血脈！看你的臉，倒有七分像他。」他邊打量著我的眉眼，邊一臉惆悵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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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什麼人啊？」我立刻驚得手足無措，「不會我另有一個媽吧？」

  「嘿嘿嘿！」他乾笑兩聲，「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

  天啊，這分明就是默認了嗎！原來我那個老爹常年出差，說是去研究民俗尋找古蹟，竟然有小三？

  但那時我太小了，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身世遠非如此簡單。

  當晚我咬著被角偷偷哭了許久，決定還是不要把這個秘密告訴媽媽。她那麼辛苦工作，要養著這個家，和不事生產的老爸，如果知道自己還在幫別人養兒子，一定會禁不住打擊，把我這個跟她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白吃飽一腳踢出大門的。

  於是我小小年紀就隱藏著這個天大的秘密，在媽媽眼皮底下騙吃騙喝，苟且偷生，真是宛如戲劇般的人生。

  可是更戲劇化的還在後面，當我懂的事更多些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能看到人類們都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公路上滾來滾去的黑霧，每當它纏在某輛車上，那輛車就會發生事故；還有總是守在窗外，窺探著我的房間的雙頭怪鳥，只要它一出現，家裡必然會有破財的事發生。

  有一年我們全家去農村的親戚家過年，我就在路口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他拿著一個很老舊的金首飾向村民們兜售，說是自己祖傳的，現在手頭緊想賣了抵點現錢。

  可他的背上卻趴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當他把手掌伸在我的眼皮底下時，那根金項鍊的另一端被一隻乾瘦的手牢牢地抓住，手的主人正是他背後背著的女人。

  「叔叔，你為什麼要賣了它？阿姨不放手呢。」

  男人的眼睛立刻瞪得比燈泡還大，身體抖得宛如篩糠：「你、你說什麼阿姨？」

  「就是你背後的那個阿姨啊……」我指著他的身後，「你怎麼老是背著她呢？她的頭怎麼還在流血？」

  男人這次連話都說不出，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後來警察調查才知道，他兩年前曾殺過一個女人，而金項鍊就是從女人的脖子上扯下來的，女人的怨恨附著在項鍊上，化為最低級的魅妖，如影隨形地跟著他，終於等到了他東窗事發的一天。

  這件事發生以後，家裡的親戚對我們格外的熱情，簡直是像送瘟神一樣敲鑼打鼓地把我們全家送走了。

  並且再也沒有過往來。

  真是君子無罪，懷璧其罪，難道有常人沒有的優點也是錯？況且我是出於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