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謀士令

  裴崇也委實沒想到純昇會答應的如此之快，也並未出任何難題來為難自己，反而讓他不太適應。他的手搭在那張濕了的絲帕上，緊緊的攥著，「世間謀士與所效忠之人都要簽下謀士令，以保謀士自己的利益所得。純昇姑娘可有謀士令？」

  

  「自然是有的。」純昇的面容被面紗遮蓋住不能看清，可眼裡是帶著嚴肅之意，她轉過身來，在紙上揮毫寫下什麼，接著邊將紙推向對面的裴崇，邊道，「純昇的謀士令很簡單，不過兩句話。我於殿下誠不欺，殿下於我永不棄……」她的手狠狠的壓著『棄』那個字，抬眼看向裴崇，「殿下應當知道，一個謀士，最怕的，就是所忠之人的不信任和遺棄。殿下……你能做到嗎？」

  裴崇的手壓在紙上，想將紙划過來，卻因著純昇的手指壓著，不能動彈。他皺眉看著純昇的雙眸，總覺那雙多愁善感的眸子中有了淚珠。她此刻似乎，有著什麼不一樣的情感。

  她為什麼這麼怕被遺棄？莫非，她從前……

  裴崇了解自己的心性，既然決定是純昇，那麼也就只能是純昇，純昇紙上的這兩行字，即便她不寫，裴崇自己也會做到。他看著純昇放了手，才將紙拉到自己這邊，拿起空著的另一隻筆，在底端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裴崇放下筆，盯著純昇，「你放心，本王定不棄你。」

  純昇在那一刻忽然心裡酸了酸，她轉過頭，眨眨眼睛，對陳彧道，「陳彧，好生收著。」

  陳彧上前來將謀士令收好，放進了小盒子裡。

  裴崇再次打量一番這間屋子，沒什麼特別，清雅簡潔，再簡單不過。他忽然看到了桌上自己曾用過的這隻毛筆，上面的墨是他方才才蘸上去，純昇那面有一支筆，她用著。陳彧從未寫過字，那麼這支筆……這支筆分明是有意放在這裡的。難道……裴崇垂頭，難道純昇早就準備答應自己？若真是如此，她究竟為了什麼？

  面紗仿佛是一座山，隔著純昇和裴崇兩人之間。裴崇自認不是貪圖美色之人，可又有哪個正常的女子會整日圍著面紗，不以自己容貌示人呢？

  裴崇看著純昇的面紗，試探著道，「純昇姑娘，不知，可否摘下面紗？」

  純昇的手不自覺的撫上面紗，她微微蹙眉，衣袖中的另一隻手心出了細汗，「我不欺瞞殿下，我並非容貌不敢示人，只是……帶著面紗確有難言之隱，再說面紗只是一塊薄布，與你我交流並不阻礙，自然也不阻礙，我幫助殿下。還望殿下……莫要為難……」

  裴崇本來就是隨口一提，若她不願意，他也就不再提。

  看到裴崇沒再追問，純昇才舒展了眉頭，「殿下喚我純昇便好。」

  「好。純昇，你和陳彧明日就要隨我進京，我在郭城耽誤的時間太多了，再不回去，怕是朝中有人爛嚼口舌。」

  純昇點頭，「我和陳彧今日便收拾行李。」

  「那明日一早，我駕馬車來接你們。」

  純昇與陳彧一同將裴崇送出純昇居，此次裴崇一走，與前幾日的心境大不相同，他周身雖冷的徹骨，心卻暖的熱氣騰騰。能得純昇的幫助，也算是不虛此行。

  眼瞧著裴崇走遠，處變不驚的背影仍能透露處滿載而歸的欣喜之情。陳彧站在純昇身後嘆氣，「魚兒上鉤了。」

  剛停的雨雪還薄薄的鋪了一層地面，純昇垂眼一笑，「是啊，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