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唯一

  尹靜默邊翻看林玥的朋友圈邊往酒店裡面走，注意力完全不在走路和身邊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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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川風一把搶過她手機，裝進自己口袋。

  「幹什麼，給我。」

  突然被打斷，明顯有點不高興了。

  柳川風看著她，「我發現時轉星移，現在我對你沒有一點吸引力了。」

  柳川風說的是實話，以前在學校里，都是尹靜默黏他黏的厲害。不過也不能怪她，人家柳川風那時候是校草級別，她尹靜默頂多算校花邊上的小野花，姿色嘛，有幾分，但放在人群里，是不會引起注意的那種。

  尹靜默聽出柳川風這話，是來找存在感來了。

  她安慰道：「你對我的吸引力就是地球的萬有引力，那是永遠不變的，只是這情況特殊嘛。」

  「剛才那是誰，這麼關注她？」

  尹靜默：「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學姐！」

  柳川風一副「你是傻子」的樣子，「你在懷疑我的理解能力。」

  「好吧好吧，誰知道你堂堂柳總也那麼八卦！」

  尹靜開始給柳川風講自己當信使的那段青蔥歲月。

  林玥是劉宏的愛慕者之一，那時候，巴結尹靜默讓她幫忙送信的女生很多，但沒有一個她能看上的。

  當時她就在想：連我都看不上的人，哥哥能看上才怪。

  林玥是那個唯一能入尹靜默眼的人。

  那時候林玥並沒有讓尹靜默送信，但是兩人認識後，尹靜默卻倒貼著要幫她遞信。

  林玥不像那些凡夫俗人，雖然喜歡，但她卻放在心裡，在那個連上廁所都要小跑的高中時代，她始終以學習為首要任務。

  講完那段過往，尹靜默說：「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單身。」

  「怎麼，當紅娘？」

  「未嘗不可。」

  反正哥哥說他對程沅沒意思。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包間。

  這包間裡面和外面大廳一樣，逼格高，且品味不俗，打開門，一個大圓桌邊已經圍坐了幾個人。

  在座的人中，韓雨彤和黃登就不用說了，尹靜默熟透了。

  周妍也是熟人，還是大學校友，更是曾經的情敵。

  跟江煥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畢竟是柳川風的死黨，聽的多了，自然也算熟悉。

  另外一個人，應該就是柳川風說的所謂的算是認識的人。

  相對於江煥的痞氣外漏，季軍鵬要文氣的多，當然也只是人前做做樣子而已。他站起來，沒有要握手，只是很鄭重的打招呼說：「靜默師妹好，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季軍鵬。」

  季軍鵬？

  尹靜默聽到這個名字，感覺自己像醉酒了似的，暈。

  上次在洛杉磯第一次見到當司機的他，只覺得他氣質非凡，沒想到他居然是季軍鵬。

  還有，師妹又是怎麼說的？

  尹靜默看向柳川風，希望後者為她解疑答惑。

  「軍鵬在華大上過一年，大一上完就出國了。」

  柳川風一句話解決了尹靜默的迷局，她笑著對季軍鵬說：「這麼一說，關係還挺複雜的，我是該叫你季總呢還是叫你師兄？」

  季軍鵬：「叫師兄吧，現在是私人時間，或者，你隨著瘋子叫我哥也是可以的，對吧，瘋子？」

  柳川風幫尹靜默拉開椅子，將人按在上面，側頭看眼季軍鵬：「滾犢子你！」

  尹靜默左邊是柳川風，另一邊是韓雨彤。

  男人有男人間的話題，特別是季軍鵬這種不常在國內的，想了解的事情自然更多。

  女人就自娛自樂。

  韓雨彤偷偷問尹靜默：「什麼時候和好的？」

  尹靜默：「不久前。」

  韓雨彤：「那是什麼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尹靜默：「最近事太多，沒顧上。」

  說完又補充句：「昨天想告訴你來著，結果電話打過去，黃師兄說你已經睡覺了。」

  韓雨彤斜一下眼，算是相信她的說辭。

  然後又附在她耳邊小聲說：「看，周妍一直在瞅你。」

  「別瞎說，她已經放開了。」

  「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柳川風冷不丁的出聲，嚇得兩人立馬結束了剛才的話題。畢竟私下討論別人是不禮貌的行為。

  「說人壞話呢？」

  柳川風低頭在尹靜默耳邊低語問道。

  尹靜默咻的一下看向他，「怎麼可能。」

  尹靜默和柳川風只是在正常說話，但在在座的其他人看來，就是在秀恩愛。

  江煥早知道兩人間的愛恨情仇，故意說：「柳川風，你丫的要人不要情的傢伙，嘀咕什麼呢？秀恩愛就大方點。」

  本以為柳川風會反駁他幾句，沒想到，柳川風握住尹靜默放在桌子上的手，面帶笑意的說：「什麼叫秀？自己沒有的才會覺得別人是秀。你問問黃登，我秀了嗎？」

  一句話，把江煥堵得沒脾氣，誰叫此刻自己是孤家寡人呢。

  尹靜默坐直身體，看向江煥，面露同情之色，但心裡有點甜滋滋的。

  艾瑪，有點兒小人得志的感覺。

  酒逢知己千杯少，季軍鵬雖然跟柳川風和黃登只「同居」一年，但感情卻深厚無比。

  一頓飯吃的熱鬧非凡，大家都興致頗高，只有尹靜默心中藏有許多疑問，本想等飯局結束後，拷問柳川風一番，結果，走出飯店時，柳川風人已有點飄飄然。

  剛開始，尹靜默以為他是裝的，不怪她這樣想，有過上次的經驗，一般人都會跟她有一樣的想法。

  可上車後，她發現情況不對，平時喜歡耍嘴皮子油腔滑調的人此刻安靜乖巧的像個熟睡的孩子。這讓尹靜默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

  如此這般，再多的疑問，只能等明天酒醒了再說。

  尹靜默發現，她現在最大的用處，就是送醉酒的人回家，不過，能有這點用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幸福的。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不在他身邊的這些年，每次他醉的不省人事時，是不是都是周妍送他回家，那麼多次的護送陪伴，換來的卻是無果，想想，還真的有點對不起周妍。

  聽說，周妍從畢業開始，就跟著柳川風，創業之初，公司那麼艱難，她一直不離不棄。

  她那麼一個高校畢業的高材生甘願窩在柳川風創建的那座小廟裡，這份感情太過強大。

  後來，雖然公司慢慢發展好起來，但她也從沒在待遇上提過要求，柳川風多次跟她說要給她加薪升職，她都婉言拒絕，其實，她一直等待的只是一顆真心。

  直到柳川風回到自家公司，將之前自己創立的公司合併在魅風旗下，周妍還是不顧一切跟過去。

  柳川風不想傷害兩人之間十多年的情意，然而智商高的男人，在處理感情上不一定能拿捏得當，他的虛與委婉讓周妍在朋友通往女朋友的路上越走越遠。

  但是女人的青春很短暫，柳川風不想讓周妍在無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尹靜默的回歸，剛好加固了他跟周妍攤牌的決心。

  然而，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憑著行為的實施已經說明一切。

  當周妍勸柳川風跟尹靜默解釋清楚時，她就已經徹底放手。一切來得剛剛好，彼此之間沒有將話說透，卻各自瞭然的回歸到最初的位置。

  ......

  在紅綠燈路口，尹靜默側頭看看還在熟睡的人，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在他初創業最艱難的時候，她沒能陪在身邊為他加油鼓氣；在他取得成就需要人分享喜悅的時候，她也沒能為他錦上添花。

  現在，一切都好了，在他的人生即將圓滿的時候，她卻又突然出現在他的生命中，讓原本平靜的湖面再次泛起水花。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那麼多年的孤寂生活，都是事實，就像韓雨彤說的：在柳川風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中，尹靜默，是他唯一的無能為力。

  尹靜默原本打算送柳川風回他的公寓，最後想到昨天他說的話，改將車開往了自己的家。

  不管他昨天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故意逗她的玩笑話，這會兒，她都想當真。

  收留一個醉酒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前一晚的失眠加上這一夜的照顧人，當柳川風在清晨的亮光中醒來時，看到的是一張疲憊的臉。

  尹靜默躺在他的身邊，一副溫柔嫻靜的樣子，初生的太陽透過窗簾縫隙斜射在她的臉上，很有靜女其姝，歲月安好的感覺。

  柳川風怕吵醒睡夢中的人，躡手躡腳的下床，一轉身，看見床頭柜上放著的水杯和潮濕毛巾，牆邊的垃圾桶里還有嘔吐的穢物。

  他皺下眉頭，悄悄走出房間。

  尹靜默是在一陣飯香中醒來的，睡眼惺忪的走出臥室，看見柳川風正在往餐桌上端食物。

  「酒醒了？」

  問完，尹靜默又覺得這話有點多此一舉，早飯都做好了，屋子也收拾了，不是正常人，幹不了這些。

  柳川風看著還在發癔症的人，「昨晚辛苦了，洗洗吃飯吧。」

  尹靜默轉身去了衛生間，半小時出來後，臉上的疲乏一掃而光，看著精神多了。

  看著桌子上的早餐，尹靜默想起，前天柳川風吃她做的飯時說的話，她眨眼問他：「你之前做過飯嗎？」

  「小看我了吧，工作居家兩不誤，說的就是我這種。」

  「切，說你胖還真喘上了。我還沒吃過你做的飯呢，鑑定完畢再吹不遲。」

  「好，請吧，公主殿下？」

  尹靜默有模有樣的先喝口粥，然後又吃口煎蛋，最後用筷子夾起一根小菜放進嘴裡，直到全部下咽，臉上一直都是一個表情。

  柳川風看著她，「怎麼樣？」

  尹靜默搖頭晃腦說：「說實話......還行！」

  柳川風笑而不語，只顧自己吃飯。

  「誒，你沒有其他要問的了嗎？」

  「沒了。」

  尹靜默心中哀嘆，這人真沒勁，那麼好的手藝得不到誇讚，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原來寵辱不驚有時也是一大衰事呀！

  吃到後來，到底是沒憋住，尹靜默悶聲悶氣說：「柳川風，其實你做飯挺好吃的。」

  被誇的人頭也沒抬，「嗯，好吃你就多吃點。」

  「餵？」

  「有什麼問題？」

  「你這人怎麼可以這麼淡定，這可是你第一次做飯給我吃，能不能表現出一點誠意？」

  柳川風：「我怎麼沒有誠意了？」

  「你......」

  尹靜默氣的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這種時候，他不應該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她，等著她的表揚讚美嗎？

  柳川風看著氣嘟嘟的人，噗的一下笑出來，「這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