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原來

  尹靜默笑著看向被人灌酒的柳川風，臉上是風雨過後的平靜笑容，今晚，她不會再去替他喝酒，他也不會再讓她為自己喝醉。

  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年，現在想起來，卻每個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甚至，當時的心情都還能深深體會到。

  散場的時候已經半夜，從會所出來，尹靜默才發現手機里有好多通未接電話，都是劉宏打的。

  她回過去，電話很快被接起。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來？」

  劉宏語氣中帶著擔心。

  尹靜默看一眼身邊微醉的人，「哥，我剛好碰上柳川風了，你不用擔心我，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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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宏：「好。」

  掛了電話，柳川風忽然說句：「你哥真是個妹控。」

  尹靜默眼裡透著狡黠的光，反問他：「那你是什麼控？」

  柳川風一副「讓你得逞」的樣子，邪魅一笑，「你是我的什麼人，我就是什麼控。」

  江煥早就受不了了，連咳兩聲，「我說，你倆能不能顧及點我們這些單身汪的感受呀，我們不想吃狗糧。」

  柳川風今天心情好，自帶過濾系統，什麼話都聽不心裡去。

  江煥得不到回應，也沒勁，就不再調侃。

  離開的時候，柳川風因為喝酒不能開車，江煥把他車鑰匙往尹靜默手裡一放，「弟妹，今天夜晚，他就交給你了，好生伺候。哦，不是，好生照顧，我這人嘴沒個把門的，弟妹勿怪，勿怪啊，呵呵。」

  就算江煥不說，尹靜默也準備親自送他回家，既然是男女朋友，哪有將他丟下自己走的道理。

  深秋的夜晚，空氣清冷清冷的。

  柳川風只是喝多並沒有醉死，他慵懶的斜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眼睛盯著駕駛座上的人，臉上是滿足的表情。

  尹靜默目視前方，表情專注的開車，到紅綠燈路口才轉頭看他一眼，笑問：「看了一路，幹什麼？」

  柳川風不語，傾身過去親她一下。

  「這麼多年，你怎麼越長越倒退。」

  年輕時的柳川風哪會像現在這樣，恨不得黏在女人身上。

  柳川風不理會尹靜默的嘲弄，自己的女人，隨便怎麼說。

  「......」

  綠燈轉亮，車子繼續往前開，柳川風還是那副痴情守望的樣子。

  柳川風家，尹靜默記得路，大學時，她去過幾次。

  眼看離柳家越來越近，柳川風忽然問：「你一會兒怎麼回去？」

  尹靜默一愣，對啊，她只顧著完成任務，忘了這一茬了。

  柳川風笑著出主意：「要不，在我家將就一晚？」

  尹靜默驚呼：「怎麼可能？你瘋了。」

  兩人都安靜下來，過一會兒，柳川風又說：「前面調頭，去建設路。」

  「幹什麼？」

  「我在那裡有套公寓，回家住之前，我一直住那裡。」

  尹靜默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照做，在路口調頭，開往建設路方向。

  到小區門口，保安認識柳川風的車，剛想打招呼，看見駕駛座上是一姑娘，立馬將到嘴邊的話又吞回去，再瞅一眼副駕駛上坐著的柳川風，這才笑呵呵的看車子進去。

  柳川風的這套公寓在鬧市區，之前為了工作方便，隨便買的，後來，住的時間長了，感情越來越深。

  所以，就算他搬回家去，每周還是會讓人定時清潔這裡，總想著說不定哪天就會回來住一晚。

  這不，今天就用上了。

  很多酒當時沒事，可後勁十足，那會兒還思維清晰亂出主意的人這會已經站立不穩。

  柳川風的身形對尹靜默來說仿若龐然大物，尹靜默從來都不知道，醉酒的人這麼難搞，他整個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尹靜默走路也變得踉蹌起來。

  一路跌跌撞撞終於到家，進門後，尹靜默借著窗戶照射進來的微弱的光將醉酒的人扶向沙發，人放倒在沙發後，她轉身去找開關。

  身側的手忽然被人抓住，然後一用力，尹靜默整個人倒下去。剛剛還醉的連路都走不穩的人，這會兒動作敏捷的跟練家子似的，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尹靜默隱約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但是她沒有抗拒，而是嗔怪道：「你裝醉。」

  黑暗中，柳川風沒有說話，尹靜默還想說什麼，但嘴已經被封住。

  柳川風膝蓋著力，支撐著身體重量，兩手捧著尹靜默的臉，嘴在她殷紅的唇上輾轉反覆摩擦，帶著不確信的遊走試探。

  尹靜默心裡壓抑多年的感情也噴薄而出，她伸出胳膊，主動勾上柳川風的脖子。

  得到尹靜默的回應，他撬開她的貝齒，軟骨的舌頭靈活的探進她的口腔，跟她的小巧可愛糾纏在一起。

  這個吻來得突然，卻也在意料之中，彼此心中早做好準備，只是不確定爆發的時間。

  兩人狠狠的糾纏在一起，有想要天荒地老的感覺。

  以前，尹靜默從不相信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會有堅如磐石的感情，可從她第一眼見到柳川風開始，她就想信。

  直到分別五年，再次相見，她終於完全確信，有一種愛情，是不會因為空間和時間的變換而銷聲匿跡，它只會被人深埋心底，等到時機成熟便會破土而出，怎麼都控制不住。

  而她對柳川風就是這樣的愛情。

  尹靜默被吻得全身酥軟，曾經的美好在腦海中一幕幕播放，尹靜默覺得，哪怕以後兩人咫尺天涯，這一刻她也並不後悔。

  糾纏在一起的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臥室。

  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暗中，兩人都氣喘吁吁，雖然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但是已二十六歲「高齡」的尹靜默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欲望。

  她知道，他在克制，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平時看起來傲嬌痞黑，說話也不中聽，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很有分寸的，正經起來，讓你懷疑他的真實感受。

  尹靜默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她甚至沒想過以後兩人到底能走多遠，腦子裡只有三個字「我願意」。

  糾纏許久的唇齒終於分開。

  柳川風嘴裡帶著酒氣，尹靜默覺得，喝酒的人沒醉，她倒是醉的不輕。他在黑暗中叫她的名字，如睡夢中的呢喃。尹靜默覺得自己已身處幻境，半醉半醒，分不清現實和虛緲。

  她勾著柳川風脖子的手稍一用力，兩人的臉又零距離碰到一起。柳川風在黑暗中盯著她，雖然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出她的意思。

  他啞聲想再確定一次，「靜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尹靜默輕「嗯」一聲，然後又帶著責怪的語氣說：「又不是第一次了！」

  柳川風先是一愣，隨後明白她說的是在酒店那次。

  「真傻！」

  柳川風無比幸福又憐惜的說。

  「嗯？」

  尹靜默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自己傻，就算在他面前她智商不能一直在線，但還不至於傻吧！

  「其實，那次在酒店什麼都沒發生，你都醉成那樣了，我怎麼忍心在那種情況下……」。

  「停！」

  尹靜默打斷柳川風的話，一下子推開他。

  「那你為什麼要說那些讓我誤會的話？」

  「生氣，我生氣知道嗎？你在酒吧買醉被人騷擾差點失去清白，我費力把你救回又費心照顧一夜，你早晨醒來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我占你便宜。」

  尹靜默算是聽明白了，他在怪她不信任他，可這也不能怪她好不好，寡男寡女同床醒來，衣服都被換了，正常人都會往那方便想好吧。

  不知為什麼，現在猛的聽到這些，尹靜默居然有點尷尬，就像你一件非常寶貝的東西你以為已經被人強行奪走，結果，有一天，那人輕描淡寫的告訴你，他沒有強取你的寶貝，是你自己將人心醜化。

  又轉念一想，她覺得這事主要責任還是不在她，當時柳川風話里話外就是那意思，暗示兩人之間已經……。

  想到這裡，尹靜默如釋重負：「柳川風，你那天故意的？」

  「什麼？」

  「故意讓我誤會你！」

  柳川風嘴角微勾，不過尹靜默卻看不見。他說：「我是被迫無奈，怕你失望，也怕你說我狡辯。」

  「你……滾開！」

  尹靜默想起剛才那會的意亂情迷，臉都紅到脖子上了，她沒好氣的又推一下面前的人。

  柳川風一把拉過她，將她的頭緊緊按在胸口上，哄道：「是我不好，我道歉。可我對你的心，你一定要能感覺的到。」

  尹靜默安靜的伏在他的胸前，跟著他的心跳聲在心裡默數「一，二，三……」。

  柳川風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她的聲音，他又輕喚一聲：「靜默？」

  後者：「嗯？」

  「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嗯。」

  ……

  黑暗中的兩人，靜享這溫馨暖人的時刻，室內暗流浮動，兩顆飄搖多年的心終於再次相遇。

  世界因為有了你，從此便是晴空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