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桃9

  宿舍卡牌之黑桃9：住校後，最好的朋友是室友，並不能說明你不擅長社交；成年了，和父母的關係依舊親密，也並不能說明你不夠獨立。因為，越是親近的關係越難以處理，加入多少組織、認識多少幹部，其實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和並不熟悉自己的人攀談交際，是大多數人都做得到的事。但是，能夠與熟人舒服地相處，需要愛心、高超的情商和開放大度的品格，這些能力比圓融、活躍、愛表現更加難得，足以助你在今後的各種環境裡順風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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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哪？」

  某晚，唐劍來聽到身後斜對面窸窸窣窣的聲響，便知道夏李要出門去。親密相處了近三年的女孩們，就連彼此的腳步聲都分辨得出。

  「給他送吃的。」夏李話音方落，又是一陣塑膠袋被擠壓、拉伸而發出的聲音。

  唐劍來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卻沒有想到夏李如此厲害，居然已經把曖昧關係推進到了可以深夜幽會的程度，她依舊敲擊著鍵盤，嘴角卻掛上了些笑意：「這不就是已經追到手了嘛，還總跟我們說沒成功，真是賴帳。」

  「就是沒成功。等到真的脫單了，我會請你們吃飯的，你就把那心好好地放回肚子裡吧。」夏李半坐在書桌上，提膝踩住自己的椅子，伸雙手去綁高跟涼鞋上的絲帶，恰好面朝著不知在與誰聊天的唐劍來：「不過，咱倆誰先請？」

  唐劍來怔了怔，明白夏李用意的瞬間，臉頰便著了緋紅色：「我大概……咳，我也可以拖的嘛，等到你先請完客再說我的事。所以，夏李你再這麼賴著，可就吃不到我請的燒烤咯。」

  「你以為我願意拖著啊。」夏李倒是坦誠，她拎起桌上的東西就要出門去：「拜拜！我快去快回。」

  「等等，你頭髮還沒幹！」唐劍來的聲音並沒有追上夏李，後者已經如一溜煙兒一般飄下樓，輕盈地蹦跳到了噴泉花壇邊、一個高瘦男孩的面前。

  唐劍來甚感費解，都說談了戀愛的女孩會變得精緻講究起來，夏李倒是越來越糙、越來越狂野了。現在的夏李，不但可以頂著濕發跑下樓去，還能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邊喊邊追公交車，某個深夜，她和周欠在食堂的樓頂上高聲辯論，保安看了監控以為學校進來了賊，騎著摩托趕來後，惱怒地將兩個「無事生非」的學生批評了一番。

  月下花壇，周欠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說的水果……」

  「對啊，胡蘿蔔是我最喜歡的水果了。」夏李遞去的塑膠袋裡有十幾根胡蘿蔔，不愛吃蔬菜的周欠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還是抬手將袋子接了過去。東西比周欠想像得稍重些，他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而這微妙的神情變化落在夏李的眼中，就變成了「吃力」和「有點拎不動」了。

  她抬起大眼睛望他，眼中竟然有些心疼和悲憫……周欠尷尬地意識到，他無論如何都不該讓女孩再把東西接回去，於是目光轉向夏李的頭髮，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頭髮沒幹怎麼跑出來了？如果我像你這樣子，第二天會感冒的。」

  「但我不會。」夏李竟然渾不在意：「這很正常啦。男孩子身子弱，要小心著涼。」

  周欠遂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夏李已經在審視著只穿了一件衛衣的他了，很可能下一步就會脫下她自己的外套，給「嬌弱易病」的他披上！

  周欠頓覺手腳冰涼，倒不是因為夜晚寒涼，而是心生一種想要臨陣脫逃的畏意——要是她真的干出那種事來，他的男子漢形象可就真的一去不復返了，從此，他一個堂堂校草就成了被女孩照顧著的、毫無優點可言的病嬌，多麼可怕！周欠聽到腹腔里一個聲音在高喊：你得行動，你倒是行動啊……

  「你幹什麼？」忽然被一隻手臂連同外套一起摟住，本打算脫衣的夏李不滿地嚷嚷：「大夏天的，我本來就熱。」

  周欠一時不知該鬆手還是摟得更緊，電光火石間，居然產生了一種「捂住她嘴」的想法。對呀，只要讓她嚷嚷不出聲來，複雜的問題不就化簡了嗎？可是究竟拿什麼身體部位去捂，又晉升成了新的問題——他的左手死死地摟著夏李，嚴防她脫下外套硬給他披上，他的右手還緊緊拎著一袋胡蘿蔔，絕不能讓她接過去替他拎。

  這是關乎他這輩子的男子漢氣概的緊急時刻，騰不出手的周欠無暇再思索，於是利落地側頭俯身，鼻尖湊近了女孩神色憤慨的小臉……

  「住手！你要殺人啊！」下一刻，周欠不顧形象地大喊大叫起來，說來遲那時快，周欠明明將要吻上那雙小而翹的粉唇了，夏李卻忽然從他的懷抱里抽出雙手，兩手各抓住相反一側的、周欠的衣領，猛然向中間一用力，竟然形成了鎖喉攻勢，勒得周欠喘不過氣來。

  「周欠，我可以持有最開放的性觀念。」夏李鬆開手，撂出極其大膽的狠話：「但是最最起碼，你得先跟我交往一下吧？」

  「我不會強迫不喜歡我的人，和我交往。」周欠心有餘悸地後退一步，與夏李保持著安全距離：「更不會冒著生命危險這麼做。」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籌碼用盡的夏李，暗暗地恨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難追的男孩，去跟某國王子談個戀愛，恐怕都比追周欠容易。

  「你根本沒有表現出絲毫對我的喜歡。」周欠有些惱怒，反倒冷冷地笑起來：「你只是想把我追到手，覺得這樣子欺負一個又一個男生很好玩，不是嗎？」

  「我不是那樣的人！」夏李氣極了，她想再次強調周欠是她喜歡的第一個人，也想辯解自己從未欺負過人，對朋友一直很講義氣，絕對不會喜歡看人笑話的……可是她終究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跑向宿舍樓，重重地用校園卡刷開門禁，再飛快地跑上四樓。

  尚淑和魚一舟已經回來了，對於氣呼呼奔回來的夏李，她們並沒有流露出驚訝的情緒，因為夏李借著「協商」的名義頻繁約會，已經不算什麼新鮮事了，所有室友都對此習以為常。

  起初，室友們還會催促夏李，讓她快快履行「脫單請吃飯」的約定，然而夏李堅稱她還沒有成功追到周欠，硬是從「公園迷路」事件後一直賴到了期末。

  夏李屢敗屢戰，每一次追愛失敗而歸，她都要氣呼呼地說上半天周欠的壞話，可沒過幾天，她就又重振旗鼓，興致高漲地去見那人了。

  漸漸地，所有人都相信，夏李和周欠實質上分明已經是一對情侶了，他們的約會頻率比大多數熱戀男女還高些，只不過，兩個人都不肯承認彼此間的男女朋友關係罷了。

  魚一舟甚至懷疑，夏李是和周欠串通好了，故意不肯請她們吃飯，才遲遲不確定那個名分的，同樣懷疑的還有尚淑，她和夏李曾就「周欠喜不喜歡夏李」一事打賭，如果周欠親口證實了他對夏李的愛慕，夏李就要輸掉三杯奶茶。

  「你要加把勁呀。」唐劍來笑著調侃夏李：「不然，你們倆要成為歷史上第一對僅僅因為協商不成，而沒法確定關係、結婚生子，更沒法白頭偕老的情侶了。」

  三個人都被逗得笑成一片，夏李意識到了事態的緊急性，反而愈加煩惱起來：「如果他真的一直不答應，那可怎麼辦啊？」

  「我看不是因為協商不成，」尚淑也笑道：「是因為一頓飯和三杯奶茶，才會今生今世只能在地下相戀呢。」

  「你不要胡說啊，我的賭品哪有這麼差！」夏李抗議道。

  「開玩笑的啦，我們剛才可沒閒著，一起幫你想了想辦法。」尚淑拉起夏李的手腕，認真地替她分析起來：「周欠不肯答應做你的男朋友，是因為得不到你的認可，進而覺得你根本不需要他、追求他也只是找樂子而已。」

  「所以，下一次約會的時候，你要先暴露自己的弱點給他，再讓他覺得他自己很有用，你特別需要他，他就會懷著一種要守護女孩的使命感，答應做你的男友啦。」唐劍來簡要地描述了智囊團擬定的方案，又詢問夏李的弱點是什麼。

  「弱點是……我不喜歡吃肉？」夏李在眾人的引導下，隱隱約約有了主意。

  「周欠，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夏李經受了一番教誨深得啟發，當即撥通了手機：「原來已經凌晨兩點了……那就明天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