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我想你了

  看一眼時間，還不到四點。

  秦天熠應該在睡覺吧？

  

  算了，不打擾他。

  湛藍心底波浪翻湧，無法平靜，找到秦天熠買的《水滸傳》，翻閱起來。

  因為這本書有秦天熠的氣息，會讓她浮躁的心情穩定一些，仿佛他就陪在身邊，讓她安心。

  不知不覺，窗外白霧繚繞，微微泛起可見的光芒。

  終於等到天亮了，湛藍迫不及待給秦天熠撥去電話。

  秦天熠看著顯示的號碼有一瞬愣神，片刻，按了接聽鍵。

  「藍，怎麼了？」慵懶的嗓音透著沙啞，不知是剛睡醒還是 沒睡？

  「天熠，我，我……」許是太過激動，撥通電話的湛藍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急，慢慢說。」秦天熠一邊操作電腦，一邊耐心安撫。

  湛藍深吸一口氣， 無眠加上需要消化的消息太多，最後說出口的變成一句濃濃的情話：

  「我，我想你了……」

  湛藍說的很小聲，透著低沉的撒嬌。

  「嗯？」秦天熠輕咦，一瞬沒反應過來。

  剛離開，怎麼突然傷感了呢？

  湛藍今天很反常，大清早打電話不說，還說想他。

  主動得令秦天熠有股不好的預感，他擰了擰眉，語氣不自覺壓低幾分，「誰欺負你了？」

  「沒有。」

  唉，她情緒有一點不對，他都能聽出來，湛藍心裡暖暖的。

  「那就好。」秦天熠鬆口氣，緊接著又道，「如果你想我，我可以過來。」

  「不，不用了。」湛藍拒絕。

  從市中心到武頤山，怎麼也得兩三個小時車程。

  秦天熠正忙著應付公司危機，過來不耽擱他的事情嗎？

  「發生什麼事了？願意告訴我嗎？」秦天熠一邊敲打鍵盤，一邊分心詢問。

  「我有個妹妹，不是……」湛藍語無倫次，被自己混亂的思緒蠢得快哭了。

  「我爸幾年前告訴我，我妹妹死了，昨天他卻又說，我妹沒死，找到了……」

  「天熠……」

  湛藍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悲傷，有驚喜，有不安，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

  8年不見，妹妹過得如何？

  領養她的人對她好嗎？

  現在也19歲了吧，是在讀書還是工作？

  一切一切，都令人彷徨。

  秦天熠敲打鍵盤的手停了下來，眉頭微微蹙了下，諱莫如深的瞳仁像是無邊無際的海面，看不出一絲旖旎。

  「別胡思亂想，知道嗎？」秦天熠薄唇微啟，安慰道，「也許你妹妹過的比你好。」

  湛藍的成長是在自卑中度過，再差也比她差不到哪裡去。

  「嗯。」湛藍點頭，似乎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心自然就能平和。

  適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何思琳喊她起床，準備開工。

  湛藍應「是」，轉而對電話里的人說，「天熠，先不跟你說了，何姐叫我拍戲。」

  「好。」

  掛斷電話，湛藍洗漱完，去食堂吃早餐。

  食堂一角，陳婷風雨無阻的替她占了位置。

  當陳婷揚起手招呼湛藍時，不知為何，看著陳婷臉上的笑容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五官，為何跟自己如此相似？

  巧合還是她整了容？

  湛藍沒有再排斥，朝陳婷走去。

  「馨姐，你終於來了。」

  陳婷咧嘴微笑，熱情的樣子仿如一朵盛開的花朵。

  湛藍回以淡淡淺笑，抑制著體內瘋踴流竄的情緒，故作漫不經心道，「婷婷，你今年多大啊？」

  「19歲。怎麼了？」

  「沒什麼。」湛藍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早已掀起一層層水浪。

  19，這不是跟妹妹同齡嗎？

  「你家還有什麼人呢？」

  「我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父母早亡，其他也沒什麼親戚。」

  陳婷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湛藍心裡咯噔一下，看樣子陳婷承擔了弟弟妹妹的撫育責任，她肩上的擔子一定很重吧？

  心，驀地沉重幾分。

  「那你，記得十歲以前的事情嗎？」

  湛藍的問話有些唐突，陳婷不解的看她一眼，隨即彎了彎嘴角，傷感道：

  「11歲的時候發生過一次車禍，醒來的時候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11歲……車禍……

  這不是跟妹妹發生車禍的年紀一樣嗎？

  湛藍整個人如被雷擊，臉上的表情同時凝固。

  陳婷見她愣的沒有反應，伸手在湛藍眼前晃了晃，「馨姐，馨姐？」

  「嗯？」湛藍回神，再看向陳婷時，閃著星星點點的淚光，「不，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沒事兒。」陳婷微笑的擺擺手，道，「馨姐，你還沒吃早飯呢，再不吃何姐又要催了。」

  湛藍輕咳了聲，壓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緒。

  低頭，眼淚滾落進溫熱的豆漿里。

  她這個樣子是不是會嚇壞陳婷？

  舀一勺豆漿灌入嘴裡，卻一點也吃不進去。

  心，難受得厲害。

  為她小小年紀就要承擔如此重的負擔，為她肩上的責任。

  陳婷，你會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嗎？

  她現在只等爸爸的電話……

  閉眼喝一口豆漿，湛藍起身，佯裝輕鬆道，「走吧，我今早沒什麼胃口。」

  兩人結伴去往劇組。

  湛藍時不時瞄一眼陳婷，那目光，太過灼熱，讓人無法忽視。

  陳婷有些巍顫顫道，「馨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湛藍連忙搖頭，「沒有，怎麼這麼問？」

  「那就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不然為什麼一直怪兮兮的盯著她看？

  「不，不是，你做的很好。」

  知道陳婷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湛藍淡定不起來。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陳婷臉上堆出一個迷人的笑臉，「我還以為哪裡惹馨姐不高興呢。」

  湛藍一瞬僵住。

  她表現得有那麼誇張嗎？

  話席間，兩人來到拍攝現場。

  想起母親的遭遇，湛藍情緒很到位，悲傷得嚎啕大哭。

  在別人看來仿如真情流露，而於她，卻是遲來8年的心痛。

  以致導演喊「CUT」時，她還緩不過來。

  「哇……」

  沉重的現場，所有人情緒都轉換了回來，唯獨湛藍，哭得稀里嘩啦，儼然一副停不下來的架勢。

  何思琳連忙跑上前，拿出紙巾替湛藍擦拭。

  「恬恬，別哭了，該換劇情了。」

  湛藍不住抽噎，兩隻眼睛因為一晚沒睡，又 哭了一番，血紅血紅的外加腫的跟饅頭大小，很是悽慘。

  她還是哭，眼淚像是滑了絲的水閥，止也止不住。

  何思琳不忍看她這個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安慰，「好啦好啦，電影都是戲，不要較真。」

  湛藍漸漸穩定自己的情緒，只是喉嚨不停抽泣。

  「何，何姐，有人，額……給我打……打電話嗎？」

  何思琳拿出手機，湊近湛藍耳邊小聲道，「有個叫湛浩然的人說是你父親，打過一個。」

  湛藍猛地搶過手機，給爸爸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