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回不去的日子

  「五十萬！」

  聽著對方的聲音，湛藍覺得整個世界陰雨密布，有什麼東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瓦解。

  從對方口中得知父親所在地點後，湛藍開車來到帝豪酒吧。

  找到陳志豪，說想預支未來一年的工資。

  她這一個多月只存了兩三萬，根本不夠。

  陳志豪給年柏堯打了個電話，得到指示後同意湛藍預支。

  年柏堯知道後會不會告訴秦天熠？

  不用猜，肯定會說。

  湛藍尷尬的想鑽地走人。

  

  這第一筆帳沒有還清，又來第二筆……

  以後還要不要在秦天熠面前抬頭做人？

  她本來已經很卑微了……

  湛藍心情極度低落，卻又沒有辦法不借這筆錢。

  唉——

  大不了以後多順著秦天熠，不惹他不開心。

  從陳志豪手裡拿過50萬，湛藍火速消失，直奔交易地點。

  這一次是在賭場外贖人，不是某個不入流的賓館。

  劉海濤也沒有再逼供毒打湛浩然，反而好吃好喝供著。

  湛浩然一見女兒到來，心虛的埋著頭，不敢直視。

  「湛小姐啊，這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我不賣你面子，

  也不是我非得為難你父親，實在是小本生意，利薄，我也要養家餬口啊。」劉海濤苦口婆心說著。

  上次被秦天熠 收拾了一頓，至今記憶猶新，再也不敢猖獗。

  至少對湛藍，那是一百八十度的敬意。

  湛藍嘴角抽了抽，將錢交給劉海濤，「50萬，你們數數。」

  「湛小姐的為人我們還是信得過。」

  劉海濤命人收下錢，也沒點，直接放了湛浩然。

  湛浩然被推向人群中央，雙手緊貼身側，落魄的無地自容。

  「感謝湛小姐的體諒，告辭。」

  劉海濤手一揮，眾人消失在門後。

  空曠的大街上只剩下湛藍、湛浩然父女兩人靜靜佇立。

  湛藍直勾勾盯著父親，不言不語，神色間閃爍了太多的情緒。

  「咳咳……」湛浩然假裝咳嗽，打破兩人沉寂的氣氛，「藍藍，這麼晚你還沒有休息？」

  湛藍沒有理會父親的轉移，良久，帶著祈求道，「爸，找份工作吧。」

  湛浩然眉頭皺了皺，「其實這個賭博有輸有贏，我不是每次都輸。像上一次，我就贏了20萬。還有上上次……」

  「爸！」湛藍受不了的打斷父親，「你就不能好好上個班？」

  「上班？」湛浩然冷嗤，「我都好幾年沒上班了，誰會要？」

  「我來替你想辦法。」只要能讓父親重新對生活燃起希望，她做什麼都可以。

  「不去！」湛浩然尖聲拒絕湛藍的意見，「我習慣了這種生活，回不去規規矩矩的日子。」

  「……」

  湛藍深吸一口氣，才抑制住體內不斷分裂的暴躁因子。

  告訴自己，那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她無從選擇，只能接受。

  湛浩然也知道自己說話過重，把女兒氣急了，語氣降低了許多，「藍藍，過好你的日子就行，別操心我。」

  湛浩然急急忙忙的狼狽轉身，背對湛藍離去。

  湛藍心底 一抽，像是被無數根細針一下一下扎著。

  疼的整個人麻木不已。

  她望著那抹決絕的背影，嘶聲咆哮，「爸，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嗎？」

  湛浩然的身體一滯，卻沒有停止離去的腳步。

  湛藍悲憫一笑。

  父親竟然不問她哪裡來這麼多錢？

  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父親已經不是原來的父親了？

  家……

  也早變得支離破碎。

  成了她的奢望……

  湛藍絕望的閉上眼睛，掩藏了眼底不該有的念想。

  抬步轉身，留下一抹堅強而脆弱的身影。

  夜晚的燈光下，將這一抹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長到看不見盡頭……

  和魏晨曦在人事部的工作，湛藍拼了命的超負荷。

  只要不去帝豪唱歌，必是加班到晚上11點才回逸都國際。

  只有高強度的工作才能麻痹她的心，不去脆弱，不去悲傷。

  每天倒頭就睡成了她的目標。

  新熠公司好幾千員工的資料，一個星期不到，全被湛藍錄入電腦保存。

  至於員工們享受這項福利的細則，簡直燒腦。

  「首先，我認為應該要年滿一年工齡以上的人才應該享有申請資格的權利。」魏晨曦一本正經道。

  哇咔咔，做一回遊戲規則的制定者，感覺怎麼這麼爽呢？

  「嗯，我先記下。」湛藍迅速記錄在電腦里。

  魏晨曦又道，「糖尿病要不要包含其中？到了晚期會出現截肢，眼瞎，皮膚潰爛等等併發症。

  我有個親戚，他們家為了治這個病都快花上百萬了。」

  湛藍想了想，點頭，「嗯，普通人家一兩年確實拿不出這麼多錢，我把它加上。」

  寫完之後，湛藍抬手阻止魏晨曦興奮的嘴。

  「等等，晨曦，我們一樣一樣來，現在只討論申請資格。」

  按照魏晨曦天馬行空的思緒，想到什麼說什麼，沒兩分鐘就會把她給繞暈。

  「好吧。」魏晨曦點頭，「你還想到什麼？」

  湛藍沉思，不若魏晨曦的張口即來。

  魏晨曦也不催湛藍，她知道阿藍是個慢性子，很多事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去做。

  「既然是福利，人人都應該享有，就你說的這一條限制吧。」

  湛藍眼珠子轉了轉，又道，「我們來討論一下不享受這項福利的條件。」

  「那還用說，肯定是損害公司名譽者，拒；吃裡扒外者，拒；商業間諜者，拒；玩忽職守造成重大事故者，拒。」

  魏晨曦說的很快，湛藍的打字速度也不慢，只見她十指來回移動，秒秒鐘搞定。

  「還有嗎？」

  「我想到的就這些，你補充。」

  湛藍認真思索，突然，她站起身，「我去找人事科要合同範本，但凡解除勞務合同的條件，我們都拒絕。」

  「好。」

  暫時解決了申請條件和拒絕條件後，該討論哪些病種在申請範圍。

  這一次魏晨曦學聰明了，建議湛藍把社保拿來比對。

  初步篩選完一部分病類，湛藍總覺得不夠詳細。

  「晨曦，我認為有必要把每一種病情都深入了解一下，這樣才能更全面，沒有遺漏。」

  「嗯，你說的沒錯。」

  兩個女人說風就是雨，拿著手提包就往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