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鐵石心腸

  告訴她什麼呢？

  揭開他們無法承受的傷疤？

  秦天熠眼睛微澀，用了所有理智才控制自己不去撈她起來。

  深吸一口氣，終歸，他只是轉身，什麼也沒有說。

  ……

  帝豪酒吧，自從出了唐悠和湛藍的事件之後，整個酒吧彌散著難以消除的低氣壓。

  人人感到壓抑。

  唯一沒有感覺的只有湛藍，因為她心底的悲傷，早已蓋過了環境的煩悶。

  「誒誒誒，你們聽說了嗎，李丹被關進監獄，聽說是不公開受審，也不曉得判幾年？還是終身監禁？」有人八卦道。

  「可不是嗎，誰讓她走極端，惹怒秦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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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不說她了，倒是唐悠因禍得福，秦少介紹她參演星爺執導的電影，和趙馨恬搭戲，飾演女二號。」

  「就是就是，好羨慕啊，這電影一播，唐悠的身價肯定水漲船高，一躍成為大牌女明星。」

  「所以呀，好好干，秦少不會虧待我們的。」有人總結陳詞。

  湛藍剛下舞台，聽見舞女們七嘴八舌的討論。

  一見她走近，幾個女人立馬閉上嘴，也不敢多話。

  現在酒吧里私底下都在流傳湛藍和秦少的關係非同一般，誰敢當面嚼舌根？

  李丹終身監禁？

  怎麼回事？

  湛藍眉頭微擰，整個酒吧，她和李丹說話最多。

  湛藍來到舞女面前，不解問道，「李丹怎麼了？」

  舞女張大了嘴，奇怪的看著湛藍，「你不會不知道她差點害死你，被秦少關進監獄吧？」

  「……」

  離開酒吧後台，湛藍下到負2樓停車場，腦海里全是李丹的事。

  她真的不知道是李丹害自己過敏。

  為什麼？

  李丹不是最喜歡找她說話嗎？

  還說有一個白血病的弟弟要照顧。

  現在李丹入獄，湛藍的第一反應是，小男孩該怎麼辦？

  甩了甩頭，她發動引擎，駛出地下室。

  以十幾碼的速度駛過柵欄，她慢慢加速，眼角不經意間瞥見一個小孩趟在轉角，一動不動。

  這麼晚了，怎會有小孩？

  趟在地上不會感冒嗎？

  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吱——

  湛藍急剎車，下了車。

  「小朋友，醒醒。」她蹲 ，用手觸碰著他。

  男孩皮膚白得嚇人，呼吸微弱，肌膚滾燙。

  糟糕，發燒了。

  誰家的男孩，怎麼沒有大人陪著？

  湛藍招來帝豪會所的保安，告訴他若有人來尋小朋友，把她的聯繫方式給對方。

  保安連連稱好。

  湛藍抱著小男孩上車，火速開往醫院。

  醫生查了血，開了藥，吩咐她去找護士輸液。

  臨走前叮囑道，「小朋友得了白血病，以後感冒早點治療，不然引起肺部感染很有可能會致命。」

  「是是是，謝謝醫生。」

  湛藍又抱著小朋友去輸液室，一陣忙活下來，竟是一點過。

  看著正在輸液，睡得香甜的小男孩，她的眼睛也越來越澀，忍不住打起盹兒。

  「鈴鈴鈴——」

  電話鈴吵醒渾渾噩噩的湛藍，劃破了輸液室的寧靜。

  她連忙滑開屏幕，置於耳邊。

  「餵？」

  湛藍疲憊的低聲應著。

  「你在哪兒？」電話一頭，同時響起秦天熠焦急的聲音。

  「A大附院，急診科。」

  「嘟嘟嘟……」

  秦天熠掛了電話。

  湛藍將手機放回手提包里，迷迷糊糊趴在床沿闔上眼睛。

  當秦天熠出現在急診科，看到的正是一大一小睡得格外香沉的畫面。

  呼——

  嚇他一跳。

  晚上回去沒有看到湛藍，他還以為她怎麼了。

  原來是好心救了一個小孩。

  只是這小孩……

  入秋的季節陰雨綿綿，人特別容易犯困。

  第二天早上湛藍是在秦天熠懷裡醒來的，看到他一臉帥氣的說「早啊」，有些恍如隔世。

  「你怎麼來了？」

  湛藍起身，逃離他的懷抱。

  「我不來，你是打算在急診科睡一晚上，然後感冒嗎？」秦天熠也跟著下床。

  「呃……怎麼會？」湛藍四下搜索著，「昨天那個小朋友呢？」

  「有醫生護士照顧。」

  「哦。」

  秦天熠安排的，她不用擔心吧？

  湛藍走進洗手間，洗漱完後，走出來對秦天熠道，「他在哪個病房，我想去看看。」

  「隔壁。」

  湛藍踏步轉身，卻被秦天熠叫住，「藍，他叫李潤，是李丹的弟弟。」

  湛藍身形一滯，片刻，態度堅定道，「小孩是無辜的。」

  秦天熠唇角扯開一抹笑意，也跟著她走進病房。

  李潤在護士的陪伴下剛吃完早餐，一見湛藍進來，跑到她面前。

  展露出一抹童真的笑容，「姐姐，昨晚是你救的我嗎？」

  湛藍點頭，摸了摸他圓圓的腦袋，「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姐姐。」

  李潤天使般的笑容感染著湛藍，她亦笑著，「昨天那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酒吧門口？」

  說到這，李潤低下頭，眼眶裡包含著淚水。

  可憐兮兮道，「我找姐姐，姐姐平時都在帝豪上班，可是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去了。」

  小男孩的無助和害怕，湛藍感同身受。

  她輕輕抱著他，柔聲安慰，「放心，你姐姐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真的嗎？」

  李潤有絲喜悅，可又想到什麼，臉色變得難過。

  「他們都說姐姐犯了罪，關進牢里永遠出不來了。」

  湛藍抬眸看向秦天熠，放開李潤，用手指著他，道，「你去求叔叔，叔叔可以救你姐姐。」

  李丹害她……

  雖有罪，也不至於終身監禁吧？

  李潤一聽姐姐有救，邁著小短腿就朝秦天熠跑去。

  「叔叔，叔叔，你可以救我姐姐嗎？」

  秦天熠雙手抱臂，眉頭擰了擰，看向湛藍的眼光噙著深思。

  李潤見叔叔不說話，急急又道，「叔叔，我可以拿我的命去換姐姐的命，求你救救她。」

  什麼？！

  小男孩的話同時震驚了湛藍和秦天曜。

  秦天熠百年不變的冰山臉被某種東西龜裂開來，「為什麼？」

  「因為我就快要死了，姐姐的人生還很長。」

  ……

  新熠公司，公關部。

  湛藍拿筆直戳筆記本，那股狠勁兒，像是本子跟她有仇。

  「鐵石心腸！沒有同情心！混蛋！」

  魏晨曦一臉春/光明媚，一看就是沉浸在愛河的小女人。

  她盯著湛藍憤憤不平的樣子好奇問著，「阿藍，你在罵誰呢？」

  「啊——」湛藍一驚，尷尬的笑笑，「沒有，我沒罵誰。」

  魏晨曦狐疑的看著她，「不會是蘇遠航嗎？」

  湛藍收斂了笑，臉色沉了幾分，「怎麼會？我無緣無故罵蘇少幹什麼？」

  魏晨曦眼珠子轉了轉，湛藍見她還要窮追不捨，連忙解釋，「好啦，我沒事，你不用瞎操心。」

  湛藍一邊說一邊推她去旁邊的辦公桌。

  魏晨曦哇哇大叫，「欸，等等。今晚有部電影上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順便叫上蘇遠航？」

  「不去。」

  她下了班要去看天曜，然後去帝豪唱歌，時間滿滿的不夠用。

  「真絕情。」

  一天的工作時間很快過去，湛藍在花店掏錢買了一束代表「一見鍾情」的花。

  開車來到墓園。

  湛藍將花擺放好，靠著墓碑席地而坐。

  「天曜，我們8年不見，好多話想對你說。」

  從哪裡說起呢？

  如果說8年來的等待是一場漫長的煎熬，這一刻的湛藍已然釋懷。

  至少她知道了他的存在，哪怕是陰陽兩隔。

  「記得你曾經告訴我，即使有一天我們因為不可抗的原因分開，也要彼此過得好。」

  「你放心，我不會違背我們的諾言。」湛藍伸手觸摸著石碑上的名字，「我會好好活著，將這世界的美好一一告訴你。」

  「昨天我遇到一個小男孩，他為了救姐姐不惜以命換命，可是秦天熠卻不同意……」

  得不到回答，湛藍又自言自語，「不管成人的恩怨如何，小朋友是無辜的，可憐李潤無依無靠。你說，我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