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亘時的奇景
2024-10-02 15:51:08
作者: 唐缺
「除了把軌道算準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呢?」雲湛問,「比如說,直接把這個機關毀掉?」
「不大可能,」安學武這一次難得的沒有譏諷他,「我倒是也這麼想過,但是辰月教主的筆記說,這個機關一旦受到外力損壞,星辰力就會受激發而自毀,那樣的話,藏於其間的天驅武庫鑰匙也會化為灰燼。」
雲湛一笑:「化為灰燼倒是好,省了多少麻煩。」說罷鼓起腮幫子,又是惡狠狠地對著半空中的星流石吹了口氣。學武之人,胸中之氣本來就足,石塊們受到干擾,果然都晃悠悠地開始滑動,蘿漪看得心驚膽戰,安學武更是大吼大叫,唯恐有失。
「你要是再亂動,我就把你的切成碎片,用網兜都撈不起來!」他恐嚇說。
雲湛沖他擠擠眼:「那麼緊張幹什麼?反正我又不想要天驅武庫。」
安學武衝口而出:「那我想要!」說完發覺不對,有些懊惱,蘿漪已經吃吃笑起來了。雲湛搖搖頭:「安捕頭,你現在是南淮名捕,前途不可限量,為什麼……」接著發現安捕頭臉色越來越難看,趕忙改口:「你們天羅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怎麼對天驅武庫那麼大興趣?」
「我們也要與時俱進,」安學武說得煞有介事,「傳說中的魂印兵器,誰聽了不動心呢?」
「你們天羅的名頭,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到過了,」雲湛說,「我一直以為你們都不復存在了呢。」
安學武不服氣地回敬:「你們天驅也很多年沒聽說過了,結果還沒有被殺光哪,真難得。」
雲湛一笑:「歷史總是輪迴的。有一段時間其實我也在懷疑,天驅的存在還有什麼必要?天下太平啦,連蠻族都可以摟著夸父的脖子一塊兒喝酒了。那會兒我跟著師父修煉,武功日漲,迷惘也與日俱增。我總覺得我已經有了一身本事,卻找不到用武之地。但我師父總是對我說,天驅的存在就是為了等待,而且是等待我們並不願意等待的東西,這大概就是宿命的一種。」
「等待不願等待的東西……」蘿漪咀嚼著這句話,有點出神,安學武也有所觸動。
「老安,你的真名叫什麼?」雲湛突然問。
「真名?」安學武一愣,「什麼真名?」
雲湛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不會就叫安學武這麼俗不可耐的名字吧?堂堂一個殺手,怎麼也得有點一聽就讓人感覺超凡脫俗的名字……」
「那都是說書先生編出來的,」安學武板著臉,「連街邊炒花生米的都知道你的名字了,你還怎麼去殺人?等會兒,俗不可耐?你什麼意思!」
「你在南淮的名氣也挺響的,」蘿漪忙插嘴打圓場,安學武哼了一聲:「這叫大隱隱於市。」
雲湛抬起頭,透過水光,只能隱隱看到星辰的亮色,卻全然無法分辨清楚。而在水色之下,那些靜默的星流石顯得如此的死寂,令他莫名的隱約感受到辰月教主曾有的悲愴與無奈。
「你們天羅,也想要重現過去的輝煌吧?」他說,「逝去的固然已經逝去,但後人總希望能撈出點什麼?就像辰月教主,連自己的身體都弄成了半殘廢,真的能享受到權利的歡愉麼?恐怕他也只是念念不忘於往日的輝煌,懷念著辰月教令九州顫抖的歲月而已。」
安學武默然,過了許久才說:「逝者已逝,那些都是前人的事情,與我何干?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譬如天空中的星辰,它們的光芒再耀眼,也是屬於天空的,當它們隱沒後,大地上依然會漆黑一片,想要光明,就得自己點燃火把。」
雲湛像看怪物一樣看了他半天,最後伸出大拇指:「真難得,老安,你也偶爾能說出點讓我佩服的話來。」
安學武呸了一聲,但目光也漸漸緩和下來。也不見他做什麼動作,雲湛身邊的蛛絲突然消失無蹤了。雲湛笑道:「怎麼變那麼好心了?」
「殺氣已經沒有了,反正也唬不住你了,」安學武淡淡地說,「還不如給自己留點力氣,操縱蛛絲可是件累人的活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隨時可以脫困而出?」
「既然這樣,我還得擺弄擺弄這些破石頭,」雲湛說,「你們倆想想,如果一直想不出辦法破解這個機關,這把鑰匙存在和不存在又有什麼區別呢?就算被我弄壞了,也沒什麼額外的損失吧?」
蘿漪反駁:「我們得不到,也許別人可以得到啊!」
雲湛邪惡的一咧嘴:「別人得到了對我們還有什麼意義嗎?」
蘿漪一怔,覺得這話大為不妥,微一猶豫,雲湛已經大模大樣地跨入了圈子,好似小孩玩木球一樣,擺弄起那些精密無比的裝置。安學武喉頭嚅動了一下,似乎是想攔住他,但終於還是沒有動。
雲湛站在星流石之中,一時間有種錯覺,似乎自己變成了一個巨人,正屹立於浩瀚宇宙中,身邊圍繞著星辰日月。一偏頭,看到已經洗得發白都快要破掉的衣領,又有些氣餒,忙扔掉那些胡思亂想,伸手嘗試著推動其中一塊石塊。那石頭晶瑩剔透,宛如琉璃,似乎是吹彈即破,蘿漪看得無比揪心,索性別過頭去。
起初還一切順利,那塊星流石在雲湛粗暴地推動下果然開始在空中飄動,但它並沒有呈直線行進,而是拐過了一道弧線。雲湛一面用力,一面觀察著它運動的軌跡,漸漸發現它在半空中劃出了一個不規則的橢圓,最後又回到了起始點。他再嘗試其他石塊,也都是這樣繞上一圈。他再嘗試將石塊推離原有的軌道,這可就難了,似乎那看不見的軌道上有某種強大的吸力,阻止著石塊離開。他手上不斷加力,但石頭上反激而出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最後他手上一滑,突然脫手,整個人向後飛出,重重撞在安學武身上。
這一下撞得好不沉重,雲湛只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安學武卻若無其事,只是嘴裡少不得要嘲諷兩句:「早告訴你不要亂碰,就是不聽大人的話。」
雲湛慢慢坐起來,揉揉受難的肩膀:「我怎麼能和你那一身賊肉比……的確是好大的力量,就是我們倆合力,也壓制不住。難怪辰月教主也沒辦法。」
三個人皺著眉頭,誰也想不明白其中關竅,倒是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距離亘時已經不遠了。安學武忽然說:「真是奇怪,這些石塊怎麼也和星辰一樣,有自己運行的軌跡呢?」
「那是一種將算學融會於其中的秘術,」蘿漪解釋說,「首先計算出相應的軌跡,然後將這種軌跡轉化為某種指令,讓石塊遵循這種原則運行。」
「等等,指令?」雲湛打斷說,「你的意思是說,這些石塊運行的軌跡,其實只是計算的結果?」
蘿漪點點頭:「的確是。但是從記載來看,這個結果絕對沒有錯誤。」
「絕對沒有錯誤,」雲湛重複了一遍,「某些時候,沒有錯誤會不會恰好就是錯誤呢?」
安學武問:「你想到了什麼?說出來吧。」
「說不好,」雲湛皺起眉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你說他們計算出的結果肯定是沒錯的,但是萬一……」
「萬一什麼?」兩人齊聲問道。
「萬一星辰的軌跡發生了變化呢?」雲湛躊躇再三,還是說出口了,「這方面我不大懂,但是,星星真的都是沿著亘古不變的軌道運行的嗎?譬如六百年之前,他們按照星圖打造了這個巧奪天工的機關,這些石塊的軌道和天空中星辰的軌道相符,只要在軌道上算出位置,就能開啟。但六百年之後,星辰的方位與軌跡,會不會和以前……不同了呢?」
安學武拍案而起,蘿漪卻面如死灰,兩人對望一眼,似乎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有這個可能,」蘿漪顫聲說,「我曾經看過古代的星圖,的確和現在有不小的差異,我還以為是古人觀測不夠精確。」
「原來辰月教主這麼多的努力都是白費,」安學武喃喃說,「星相永遠不可能回復到600年前了。是不是我們,也永遠無法開啟天驅武庫了呢?」
「那樣也沒什麼不好的。」雲湛試圖瀟灑的一笑,卻無法掩飾那些微的失望。當一個綿延千年的傳說就活生生地放在面前、觸手可及時,任何人都難免會有所期冀。雲湛的心裡固然一直有一個念頭:天驅武庫開不得,但轉念想想塵封於其中的那些足以改變天下命運的兵器——每一件都得值多少錢哪——仍然有些心癢。
「顯然我們不可能改變星辰的運行,」蘿漪說,「剩下唯一的路子是改變這些星流石已經設好的軌道。」
「有希望麼?」安學武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
蘿漪嘆口氣:「要是有希望,辰月教主早就得手了。這些星流石內所蘊含的力量,本身就不是人力可以動搖的。你剛才自己不也說了,要是勉強行事的話,說不定會激發它們自毀。而且……」
「而且什麼?」
「不止是機關自毀那麼簡單,輕一點,我們三個搭上性命,重一點這座宅子大概都會灰飛煙滅。」
「……這兩者有區別麼?」雲湛咕噥一句。
「照這麼說,我們暫時沒希望弄到這把鑰匙了,對嗎?」安學武問。
蘿漪神色黯然,表示默認,但很快的,她發覺有些不對。雲湛已經開口了:「安捕頭,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把我們捉拿歸案嗎?」
「抱歉,我只是想讓你們永遠沉默,」安學武用與他粗大的手指極不相稱的輕靈操縱著手中的蛛絲,「我本來打算拿走鑰匙和地圖,放你們一條生路。現在既然鑰匙誰都拿不到,留下你們倆,未免太危險了。」
「那你不妨試試,看最後誰留下誰。」雲湛只說了這一句話,然後輕鬆的將自己的指骨捏得喀喀作響。兩個男人在一瞬間凍結了方才看似融洽的氣氛,殺意開始蔓延。
沒有人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天羅的絲早已無聲無息的散布開來,在這並不算巨大的石室中縱橫交錯。安學武手指輕彈,當中的一根絲如利箭一般激射而出,直插雲湛的眉心。
他之前已經算好了雲湛的每一步退路,無論他怎麼躲閃,都會至少付出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的代價。就在三人和平談話的時候,他早就觀察好了這間石室中的每一處細節,自認為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但他還是漏算了一點。眼看那根細絲就要穿透雲湛的頭顱,雲湛卻悠閒地抬起右手一擋。幾聲金屬摩擦的聲響後,天羅絲竟然纏繞在了雲湛的拇指上,而這根拇指並未斷裂,連一滴血都沒有濺出來。
「天驅指環!」安學武的頭腦中猶如被閃電劈過。這一剎那的差池之後,雲湛已經抽出手指,任由指環被蛛絲捲住,身體則看準了幾根蛛絲之間的空隙,在間不容髮之際於其間穿過,跌落到了漂浮的星流石中央。他慌忙催動蛛絲追殺,但這些切金斷玉如摧朽木的細絲,一碰到星流石,就不得不改變方向。
多了這些無法損毀的天然障礙,蛛絲無法形成網羅,威力大減。雲湛躲開了幾下進攻後,已經將弓箭拿在手中,穩穩地射出三箭。這三箭連珠而發,勢不可擋,安學武全力躲避,小腿上還是中了一箭,透骨而入。在這場短時間的鬥智過程中,安學武毫無疑問的處於下風。他一時怒火中燒,從懷裡掏出兩枚黑色的彈丸,稍一遲疑,向著雲湛擲了過去,甫一出手心裡就大叫「糟糕」,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雲湛也在心裡喊了聲「糟糕」,知道這是天羅極兇猛的武器「紫焰」,表面看來不起眼,兩枚小小彈丸足以把這石室徹底炸平。他心想,夯貨畢竟是夯貨,關鍵時刻仍然暴露出了其無可救藥的本質。然而自己只怕也不得不陪著這夯貨一同送命,這樣的鬱悶就算到了地府里也抒發不盡。
正欲感嘆人生無常,突然之間,他感到自己體內充盈著某種力量,開始向外膨脹著爆發。這種力量突如其來,毫無前兆,他過去也從來沒有感受到過,仿佛是一種洶湧澎湃的潮水,帶著令人觸目驚心的黑色,足以吞噬掉眼前的一切。他來不及多想,幾乎是信手對著飛到眼前的兩枚紫焰揮出一掌,紫焰的飛行立即停滯了,隨即表面上出現一種近乎植物乾枯的痕跡,很快化為碎片,落到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他心裡有些茫然,但隨之而來的是惶惑,因為這股力量還在不斷增長,從四肢百骸中散發出來,而且有些不受他控制。更令他不安的是,在他的身邊,本來晶瑩的星流石開始變得暗淡,表面仿佛罩上了一層灰霧,並且自行移動起來——它們都在向著遠離雲湛的方向移動,仿佛它們都擁有生命、而雲湛身上蘊含有什麼令它們恐懼的事物。
安學武咬咬牙,連續放出七根蛛絲卷向雲湛,但對方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這些蛛絲從他身上划過,猶如被打中七寸的毒蛇,當即軟垂在地上。蘿漪則緊咬著嘴唇,神情奇異,其中不止有擔憂與驚懼,似乎還包含了某種期待。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種期待,所有的星流石都已經在各自設定的軌道上走到了最遠端,但云湛身上那種壓迫性的力量仍毫不斷絕,星流石漸漸發出奇特的聲響。那聲音起初很細微,越來越響亮,終於變為刺人耳膜的尖嘯。
石塊們開始震顫著移動起來,三人都敏銳地發現,這種移動完全脫離了原有的軌道,而偏向了以往不能到達的新位置。與此同時,星流石又開始閃光,蒙在外層的灰霧慢慢被驅散,恍如星辰的璀璨光芒放射出來。
「亘時到了!」蘿漪低聲說,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隨著蘿漪這句話,星流石的移動也停了下來,呈一種看似亂七八糟的無序排列。但這種排列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每一顆星流石都開始釋放出不同色彩的光芒:深紅、暗綠、幽藍、橘黃……隨著這些色彩的爆發,石室的頂端四角突然各破了一個洞,池塘的水傾瀉下來。
雲湛雖然渾身忽冷忽熱,難受得厲害,神志還清楚,對著蘿漪高喊:「你快跑!」但他很快發現,這些水並沒有在石室里積存,而是立刻滲入地底,不知道地面上什麼地方有暗孔。
水不斷注入,地下開始傳出一陣陣奇異的響聲,雲湛心念一動,趕忙往旁邊一躍。卻聽得方才他的落腳處一聲巨響,地面裂開一個大洞,一塊石板升了起來,石板上放著一個長方的黑色匣子。
天驅武庫的鑰匙!安學武當機立斷,揮出兩根蛛絲,試圖將這匣子捲走,雲湛也看得分明,搶上一步將匣子捧了起來,任由天羅絲割在身上。然而他萬萬沒有料到,就在捧起這匣子的一瞬間,自己身上那股古怪的力量突然間消失了,天羅絲在他身上割開了三道深深的傷口,登時血流如注。
安學武忍著腿傷的劇痛,合身撲上去,把雲湛撞倒在地。他的身軀比羽人強壯的多,一下便將那匣子搶到手中,誰知雲湛似乎也會幾手古怪的擒拿術,喀喇一聲,居然把安學武的右手手腕卸的脫臼了。安學武只剩左手,拋下匣子和雲湛扭打在一起。兩人此刻半點也不似天羅的殺手或是天驅的精英,倒像是兩個街頭流氓在搶雞蛋。
兩個流氓你一拳我一掌,人族流氓甲畢竟占了體魄的優勢,儘管折了一手一足,仍然占得上風,將羽族流氓乙揍得鼻血長流,正欲乘勝追擊,卻聽流氓乙大喝一聲:「匣子呢?」
流氓甲心頭一驚,儘管擔心對手使詐,還是忍不住瞥了一眼,這一瞥他的眼珠子差點蹦出來——匣子真的不見了。
二人同時住手,跳將起來,才發現方才打鬥的時候,石室已經起了巨大的變化。牆壁、頂板、地面,到處都出現了裂縫,池水繼續灌注而入,卻不再排出。那些懸浮在空中的星流石也失去光彩,表面龜裂,整間石室中充滿了巨大的轟鳴聲,眼看就要崩塌。
兩個流氓固然勇悍,畢竟保命要緊,第一反應都是向出口奔去。但跑了兩步,他們都呆住了。
他們看到了木葉蘿漪。蘿漪就站在出口處,左臂抱著那個匣子,正衝著兩人甜蜜地微笑著。她的右手輕鬆的平身在身前,掌心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黑氣繚繞,兩人都認出來了,這是辰月教威力極大的秘術「枯竭」。
「安捕頭,麻煩你把地圖給我一下,」她語氣輕鬆,就像在要一個蘋果,「不然以你們現在渾身是傷的狀態,肯定擋不了我一招的。」
雲湛失魂落魄,一時間只想重重扇自己幾個大耳光。她與自己待在一起的時候,渾身沒有展露出一丁點法力,但此刻看她手裡的黑氣,顯然已經將「枯竭」修煉到了極深的境界。他一下想起,剛才安學武說曾和神秘對手交手,並且險些命喪在「枯竭」之下,難道這個傻頭傻腦的女河絡,竟然就是把辰月教主逼到走投無路的幕後敵人?
被安學武蒙在鼓裡,已經讓他的自尊心很受打擊了,沒想到蘿漪這麼個小傢伙也能欺騙自己那麼久。她一直裝傻充愣跟在自己身邊,到最後來撿個現成便宜,真是豈有此理。雲湛臉上氣的齜牙咧嘴,心裡卻迅速的冷靜下來,權衡形勢。此時如不能和安學武通力合作,兩個人都會變成挺屍,給辰月教主陪葬。
他眼光略斜,發現安學武也正在看著他。兩人眼神一對,已經有了計較,安學武毫不猶豫的掏出地圖,大罵一聲:「給個屁!」向著蘿漪右側的牆壁擲去。池水正嘩啦啦的順著牆漏下來,如果不接,必然要泡入水中。
蘿漪花費了那麼多心力,怎能眼睜睜看著最後的果實打了水漂?慌忙運起秘術,造出一股旋風,要將那地圖卷回來。雲湛抓住她分心的這一剎那,凝聚了全部的精神力,向她點出一指。蘿漪別無選擇,也只能將全部力量貫注於「枯竭」之中,和雲湛硬碰一招。
一聲轟然巨響後,雲湛只覺得全身發麻,一股陰氣襲入體內,所到之處,似乎肌膚血液都在冷卻下來。看看蘿漪,也不大好過,雲湛這一指已經將她震傷,鮮血正順著嘴角流下。但她仍然掙扎著催動旋風,不肯放過那張圖。安學武也連忙伸出蛛絲與她搶奪。
但兩個人都身受重傷,對力量的控制失去精度,見到對方爭搶,更加不甘示弱。地圖先被風術捲入,在被蛛絲一扯,幾聲脆響,登時化為無數碎片。
三個人見此情景,都叫苦不迭。就在此時,整座石室終於完全崩塌了,雲湛想要逃命,但是剛才那一指已經耗光了他全部的精力,渾身軟綿綿的無法動彈,眼看著巨大的石塊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