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被爹爹護短了
2024-10-02 07:12:53
作者: 瘋廿四蛇
我優哉游哉地靠在椅背上,看著趙娉婷披頭散髮,如跳樑小丑般闖進來。
她很虛弱,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僵硬而渾濁的義眼,給她的美貌添上了一絲可怖。
爹爹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眼裡划過一絲心疼。可想到她的所作所為,以及嘴裡不乾不淨的話,對我的愧疚浮上來,對趙娉婷也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跪下!」爹爹嚴肅道。
趙娉婷不識時務:「為何要跪?」
「就憑你出言不遜,侮辱了你長姐。」
趙娉婷恨得嘴唇都快咬破:「爹,你講講道理!母親只生了我一個,我不要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做姐姐。你今日偏幫她,難道因為她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我道江年年為何這般不知廉恥,原來是繼承了她的母親。母親水性楊花,奪人夫君,女兒也不甘示弱,青出於藍!」
「啪!」爹爹怒不可遏,從椅子上站起,我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清脆的一個耳光。
趙娉婷被打得倚倒在一邊的桌子上,吐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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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非但不心疼,還嚴詞喝道:「你自幼喪母,缺乏管教,爹看在今日是認回你姐姐的好日子,暫且饒你這一回,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趙娉婷捂住了臉,哭得撕心裂肺。因為身子無力的緣故,兩隻肩膀輕輕地抖動著。她紅著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爹爹:「從小到大,爹一次也沒有打過我,今日為了她,爹居然打我。難道,爹不怕失去我這個親生女兒嗎?」
說罷,她撿起地上的一個碎瓷片,抵在了脖子上。
爹爹眼中露出焦急之色:「婷兒,不要!」
「除非,爹將這個女人趕出府去,否則,女兒立即血濺當場!」
堂前空氣凝固,落針可聞。
爹爹的臉色白得駭人。
他動搖了,在小女兒的性命威逼下動搖了。
這一招,趙娉婷屢試不爽,今日若被她得逞,後患無窮。
我必須要將之扼殺在搖籃里。
我給成瑜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插手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他眨眨眼,予我回應。
我在爹爹退步之前,跪在了地上。
爹爹見我如此,伸手來扶:「年年,你做什麼?」
我學著趙娉婷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擠出幾滴眼淚。那淚是無聲的,默默地從眼眶流到了頰上。說話的時候,也並沒有聲嘶力竭,柔柔的,自有一番可憐意味。
「爹爹切莫為了女兒而傷了與妹妹之間的情分。女兒流落在外,本就是賤命一條,這些年顛沛流離,早就過慣了苦日子。女兒不比妹妹,自小養在爹爹身邊,有爹爹疼愛,身嬌玉貴。女兒與妹妹本就是雲泥之別,不敢痴心妄想。害得妹妹如此,全是女兒之過。有生之年女兒能與父親相認,已是天大的福分,女兒心愿已達,再無遺憾。」
我拒絕了他的攙扶,重重地磕頭在地上:「一叩,謝爹爹生育之恩。」
「再叩,願爹爹身體康健。」
「三叩,請爹爹恕女兒不孝。」
三句說完,我以決絕之態撿起一塊瓷片,迅速割向脖頸,動作迅疾,不帶一絲凝滯。脖子處嬌嫩的肌膚瞬間被劃開,血液滴落在手上。
爹爹嚇得渾身僵住,雙眸睜大,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他瞳孔劇震,有著前所未有的害怕,比之前受趙娉婷威脅時,還要驚懼數倍。
成瑜因提前被我打過招呼,忍著不動。他握緊了拳,上頭青筋分明。他在我初初伸手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我要做什麼,因為對我的尊重與信任而隱忍不發。此刻他眼睛紅了,裡面赤裸裸的全是疼痛。
一片葉子打到我手上,碎瓷掉落在地。
成瑜與爹爹齊來查看我的傷口,雙手皆在發抖。
趙贇高大的身子站在門口,陰影罩下來。
他望著我,神色複雜:「如果不是我正巧趕到,你當真會割斷自己的筋脈嗎?」
我在他眼裡看到了懷疑。
我很痛,沒有回答他。
爹爹的手捂著我的傷口,大喊道:「大夫,快叫大夫!」
成瑜從懷中掏出雪蓮,對著一小廝道:「去把爐子搬來,我要親自看著熬製。」
堂中人手忙腳亂。
趙娉婷口口聲聲尋死覓活,實際上惜命得緊,她原本也以為我只是有樣學樣,卻沒料到我真的下得去手。我的冷靜,出手之快超過了她的想像,也超過了任何人的想像。
她的自傷是留有餘地的,能給人思考的空間,而我,乾脆利落,讓人沒有後悔的機會。
孰勝孰負,一目了然。
雖則我是仗著雪蓮在成瑜手上才敢如此,倒也真的鎮住了爹爹。他已經徹底倒向了我,怒火攻心地喊來兩個老嬤嬤將趙娉婷帶下去,還說她要死便死,別鬧得天下盡知。
他已經懂得威脅逼迫與真正尋死本質上的區別。
趙娉婷一敗塗地。
趙贇攔住了去搬爐子的小廝:「搬來搬去太慢了,不若交由我看著。」
他走向成瑜,伸出手:「你若信我,我替你看火。」
成瑜沒有猶豫,將雪蓮交給了他。
趙贇運起輕功,一眨眼的工夫便不見了。
成瑜信他。
我也信他。
一則他是我娘養大的,再怎麼偏幫趙娉婷也不至於要了我的命;二來當著爹爹的面,他也不敢不盡責任。
我被抱到了一張木床上,大夫給我敷藥包紮。
我痛得滿眼是淚,斷斷續續地喊著:「娘……娘……」
成瑜在一旁添油加醋:「沒娘的孩子,總是脆弱些,可憐年年長這麼大,一次也沒見過自己的母親。」
首輔心痛得想要掉淚。
他在我耳邊道:「年年,你睜大眼睛瞧瞧,這屋子,是按照你娘的喜好布置的。這麼多年,我一直留著,每天都安排人打掃,就跟新的一樣。牆上的字畫,都出自你娘的手,架子上的書,也全是你娘最愛看的,還有那桌筒中的捲軸,有一幅是你娘的畫像。爹爹這就去拿,你睜開眼睛看看好不好?」
我假裝精神一振,緩緩抬起了眼皮。
爹爹驚喜地拿來畫像,小心翼翼地展開。
我見到了畫像里的女人,眉目生動。
我以為能站到權力巔峰的女子,該是凌厲又嚴肅的。至少,也該有些威嚴。
但其實不然。
母親長得並不傾國傾城,甚至還有點兒普通。她笑容爛漫,俏皮活潑,見到她,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在了腦後。
她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讓人樂而忘憂。
再婀娜的美人,在她面前都會黯然失色。
只一眼,我就確定她是我的母親。
雖然我與她只有眼睛相似,但那種親切的感覺,是凝在骨子裡,無論如何也割捨不去的。
我看著母親的畫像,心中的難過像夏日疾來的瓢潑的雨。雨水打濕了我的心,也激起了我的鬥志。
我輕喘著氣道:「爹,你知道嗎,女兒與娘親一樣,都參與了秋闈。明明女兒考了第一,主考官亦有權利推舉女兒做官,可是皇上卻不讓,還重重呵斥了成瑜。」
爹爹拿畫像的手一哆嗦:「你見到皇上了?」
我委屈道:「不曾。」
他鬆了一口氣,道:「伴君如伴虎,官有什麼好做的,不如嫁到北陵王府,安安心心地做你的世子妃。」
我被淚水眯了眼睛,並未看到他眸中的異樣,堅持道:「女兒當初就是出身卑賤,被北陵王妃看不起,幾番羞辱,逼女兒離開成瑜。所以,女兒一定要做官。」
爹爹遽然色變,望向成瑜:「真有此事?」
成瑜知道首輔一怒,會有怎樣的結果。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爹爹的手拍在桌子上,震得碗裡水花四濺:「豈有此理,陸月華竟敢辱我女兒?她說我女兒身份卑賤,自己又是什麼東西?一個通房丫頭慢慢爬到妾的位置,又爬成了王妃,有了今日顯赫,就忘了昨日狼狽嗎?我倒要向她討教討教,我女兒到底哪裡配不上她的兒子了!」
成瑜閉上了眼睛,一副大義滅親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