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又懷孕了
2024-10-02 07:12:10
作者: 瘋廿四蛇
書房裡,一沓厚厚的宣紙鋪開。
成瑜著急地尋找著。
他做事沉穩,我很少見到他如此心焦。只見他「嘩嘩」地翻著,目光如深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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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揚了揚眉,低叫道:「找到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只見一頁紙上寫著——首輔趙睿帶人找了幾日幾夜,終於在崖下找到了一具屍骨,屍骨邊,掉著一個耳鐺。
那耳鐺呈麥穗形,兩頭各嵌著一顆珍珠,寄託著兩人共同的心愿。即,放眼天下,遍地都是糧食。
我心神一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覆看了幾遍,又拿出懷中的耳鐺比對。
「難道,我的母親竟是……」
成瑜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顯然是肯定的。
「會不會,是巧合?」
我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昔日大名鼎鼎的女相竟是我的親生母親。
她是我用盡一生腳步都想追趕的人,發出普天之下最耀眼的星光,無論誰站在她身邊,都會黯然失色。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命途多舛,遭人嫉恨,年紀輕輕,就徹底隕落。
我剛失去爹爹,眨眼之間又得知了親生母親的死訊。命運何其殘忍,將我的心一遍遍地凌遲。
如果身世煊赫是建立在母親的悲劇之上,那麼我寧願不要!
成瑜看出了我的痛苦,神色不忍,猶如冬日的草葉上,結了薄薄一層清霜:「當年北陵王府榮耀之時,府中不乏御賜的珍寶,我耳濡目染,認得一些。這兩顆珍珠成色甚好,熒熒有光,若我沒有看錯,乃是東海旭珠。顧名思義,東海旭珠產自東海,又因其光澤奪目,猶如日照,便有了旭珠之名。產量極少,多見於皇室或王公大臣。」
言外之意,赫然清晰。
「再結合你娘的遺言,望你永不要踏入京城,便是天下所有母親對孩子平安的期盼。她經歷過的紛爭與潮湧,不希望發生在你身上。而不讓你知道你的身世,則是希望你平凡快樂地過日子。」
我遏制住心中的酸楚,仰起頭問:「那麼你呢,你也希望我過平凡快樂的日子嗎?」
「自然。」他毫不猶豫道,「但是如果你想查出你娘的死因,為你娘報仇,我不會攔著。」
「為什麼?」
「因為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你娘在天上看著,也會心安。」
晴好的日光晃曳沉浮,蔓延至屋內的石板上。微涼之中,漸漸回涌一陣暖意。
我極緩極緩地,向他求證:「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讓我去京城,並願意陪在我身邊,與我一起揪出害死我娘的兇手?」
他目光沉沉:「我是你的夫君,我不幫你,誰幫你?夫妻,理應齊心。」
成瑜太好了。
好到讓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他,就是彼時冷血而陰鬱的小王爺。
我定定地看著他,心想歲月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
靜默之間,外邊有腳步聲響起。
緊接著傳來叩門聲。
「成大人。」
是他的手下。
成瑜整了整案上的東西,歸置好,然後整了整衣冠,前去開門。
「何事?」他問。
手下道:「成大人,大事不好,您叫小的們審問的那個醫婆,莫名其妙地死了。」
「何時死的?」
手下斷斷續續:「大概……是在昨夜。」
成瑜的聲音驟然升高:「昨夜死的,為何現在才來報?」
手下哭喪著臉:「您吩咐過,一定要從醫婆嘴裡撬點東西出來,又不能讓她死了,所以昨日用了重刑之後,小的們就立即給她敷了藥。小的們十分謹慎,敷藥之前還拿其他囚犯試過,確定無礙,才敢用在醫婆的傷口之上。因為這藥物有麻醉作用,可以讓人陷入睡眠,所以小的們早上見到她那樣,以為只是睡著了。後來才覺得不對勁兒,一探鼻息,竟然是死了……」
「廢物!屍體在哪兒?還不快帶我去看!」
「是。」手下戰戰兢兢。
我明白成瑜的煩躁。
依據《大禮律》,若證人死於酷刑而不改口供,便可斷定其證詞為真。
成瑜如此重視,必是那醫婆已經將「我被侮辱」一事呈了上去。畢竟,府衙真正當家的主人,是黃大人。
黃大人明著不敢得罪成瑜,可背地裡,卻捏著我的「把柄」。這「把柄」隨時都有可能,給我致命一擊。
我不由得想到那一沓資料中的其中一張。
女相薛庭縛指出了《大禮律》中種種不足,想要完善並重新修訂。
其中一條,便是關於對證人的嚴刑逼供。
想來成瑜正是憂慮此事,才特意將那一點摘了出來。
如今醫婆死了,於我十分不利。
成瑜匆匆而去,遲遲不歸。
在等他之時,趙娉婷又來找我。
她的手裡,捏著一張證供。供詞上污言穢語,不堪入目。落款人,正是那醫婆,還蓋著手印。
「人是你殺的?」我咬著牙,問。
她咯咯笑:「是我殺的又如何,你能把我怎麼樣?當然,你也可以告訴瑜哥哥,但我不保證自己一怒之下,會將此事傳遍整個京城。到時候你的仕途,還有你與瑜哥哥的口頭婚約,一個也保不住。」
我垂下眸,叫自己冷靜:「你想要我怎麼做?」
她打量著我:「江年年,你其貌不揚,出身低賤,哪兒都比不上我,為什麼這麼好命?我就是恨上天不公,將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所以我要替天行道,拿去你一些東西。只要你答應我與瑜哥哥斷了,我便當證詞不存在。你當你的女官,我做我的世子正妃,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豈不皆大歡喜?」
瘋子!
我在心裡罵。
趙娉婷為了得到成瑜,已經泯滅了人性。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我恨不得立即掐死他。
可是我答應過成瑜,不能貿然報仇。比報仇更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為了趙娉婷這種人而犯下殺人大罪,不值得!
我想,不若先假意答應她,將她穩住,等成瑜回來,再一同商量對策不遲。
然而,剛一張口,一股噁心之感從腹中襲來,傳到喉間。
我想要嘔吐。
極力壓下,那感覺卻反涌得更厲害。
趙娉婷眼神如針,問:「江姐姐,你怎麼了?」
我儘量閉著嘴,不讓她發現端倪。
可是,孕吐又豈是靠意志可以忍住的。
沒錯,我又懷孕了。
我曾有過懷孕的經歷,所以十分肯定。
肯定是客棧里成瑜說要試試的那一次,也唯有那一次。
這次的反應,比上回來得更早;噁心的感覺,也比上回更強烈。
我忍不住抱住一邊的一個花盆,吐得渾身脫力。
趙娉婷吃驚地望著我:「江姐姐,你不會又懷孕了吧?」
我剛想否認,酸水又泛上來。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機。
「這個孩子,留不得。」她目光森森地看著我。
小小的臉蛋掩在燭光下,像一個女鬼。
我扶著牆,道:「我的孩子,我說了算。這裡可是官驛,你休要胡來!」
她再次笑了起來,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黑黢黢的東西,食指扣上,對準我的肚子:「江姐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哦,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這叫火銃。裡面裝的可是火藥,一點即燃。『砰』的一聲,一屍兩命。功夫再厲害的高手,都沒有它快。怎麼樣,你想要試試嗎?」
恐懼蔓延全身,我駭得一動也不敢動。
「趙娉婷,你冷靜一些。我若死了,成瑜不會放過你!」
她笑得更為放肆:「你以為失去了瑜哥哥,我還能好好地活下去嗎?與其成為一具失去了愛情的行屍走肉,不如拖著你一起去死。死一個夠本,死兩個是我賺。這筆買賣,怎麼算都不虧!我耐心有限,沒工夫等你暗戳戳想出詭計來對付我。怎麼樣,你是自己搬東西砸肚子,還是我幫你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