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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屋10:神秘哨子的召喚 第一章

2024-10-02 06:57:37 作者: (美)布拉德·斯特里克蘭

  在20世紀50年代一個多雲的夏日午後,十二個男孩和一個男人穿著童子軍制服,正徒步穿過密西根州南部的一片草地。男人看上去有點兒心煩意亂,大概是因為男孩們都在齊聲高唱著:

  「我們是真正的童子軍,我們忠誠又守信;我們是一三三營的童子軍!我們優秀又無敵;當我們前進的時候,我們都高興地唱著:我們是真正的童子軍……」

  就像那首《牆上的99瓶啤酒》,這首歌同樣也能在三十秒之內逼瘋任何一個大人。在隊伍的末尾,有一個小男孩沒有張嘴跟著唱,他氣喘吁吁地邁著沉重的步伐,費力地跟在大部隊的後面。這個男孩就是路易斯·巴納維爾特,他大約十三歲的樣子,一看就是個不喜歡運動的小胖子。這時的他感覺又累又熱。一顆顆汗珠順著他的脖子淌下來,不僅弄得他癢,還搞髒了他的卡其布制服。還有他背包上的背帶,同樣勒得他的肩膀很不舒服。他舉步維艱地走在草地上,每走一步,腳下的乾草就會發出沙沙聲和噼啪聲。

  然而,他在心裡想著,這至少要比在樹林裡好多了。如果是在樹林裡,別的孩子就會把樹枝往兩邊撥開,然後等他們一放手,那些樹枝就會往後彈回來,打在他的臉上。一旦有樹枝刺痛他的眼睛,讓他掉了眼淚,大家就會在一旁笑話他。

  儘管如此,在背著沉重的睡袋、帳篷和補給品的情況下,路易斯還是覺得寸步難行,酷熱難耐。不過,路易斯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抱怨。其他的人都可以隨心所欲地抱怨,但路易斯只要多說一個字,他就會被大家當成一個「愛哭鬼」,而且還會一直被嘲笑下去,沒完沒了。

  似乎已經過了好幾小時,童子軍團長哈爾弗斯突然吹了一聲哨子,哨子發出尖厲的響聲。路易斯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原來大部隊已經走到了一座低矮的山丘頂部。「我們將在這裡紮營,」童子軍團長開口說道,「如果今晚下雨的話,這裡會是個不錯的位置。大家先搭好帳篷,然後我還需要幾個人去撿一些石頭和木柴回來。彼得斯、福克斯,還有……讓我想想,巴納維爾特,你們三個去吧。」

  「福克斯和我一起去撿木柴。」斯坦·彼得斯立刻說。他看起來又高又瘦,長著一頭紅髮、兩隻大大的耳朵、一個大鼻子,臉頰似乎被一千個淡橙色的雀斑覆蓋了:「讓巴納維爾特去撿石頭吧。」

  

  「是的。」比利·福克斯同意道。比利看起來要比斯坦矮一點兒,也更胖一些。他長著一張圓圓的臉,棕黃色的頭髮剪成了平頭,還有著像足球運動員一樣結實的身材。接著,他小聲地用一種只有路易斯和斯坦能聽見的聲音補充道:「大肥豬需要鍛鍊一下!」

  頓時,路易斯感覺自己的臉像火燒一樣的滾燙。他生氣地瞥了比利一眼,但還是緊閉雙唇,什麼也沒說。路易斯從很久以前就明白了,如果他和這些人爭吵起來,他們以後只會變本加厲地對他。於是,他轉過身去,放下背包,開始搭自己的小帳篷。

  至少這是他能做好的事情。路易斯住在密西根州新西伯德鎮的高街100號,在來參加童子軍之前,他和自己的叔叔喬納森已經在後院裡反覆練習過好多次了。自從幾年前他的父母在一場可怕的車禍中雙雙喪生之後,他就搬到新西伯德鎮,和喬納森叔叔住在了一起。現在,喬納森叔叔就是他的法定監護人,而路易斯也很享受和叔叔在一起生活的大部分時光。

  值得一提的是,喬納森·巴納維爾特是一位魔法師。他不僅能像魔術師一樣把手帕藏進袖子裡,或是假裝讓硬幣消失,而且還是一位真正的魔法師。他能創造出許多精彩絕倫、栩栩如生的幻象,甚至包括聲音和味道。住在他們隔壁的是弗洛倫斯·齊默爾曼太太,她是一位和藹可親、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同時也是一位善良的魔法師,她的魔法甚至比喬納森叔叔的還要高強。只要有他們倆在身邊,生活就永遠都不會枯燥無聊。

  不過,有時候路易斯卻覺得枯燥一些也無妨。他天生就是個膽小的孩子,而在過去的日子裡,他卻遭遇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魔法危機。說來也奇怪,對比他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問題,比如欺負他的同學、苛刻的老師或者周末遠足等,他在面對魔法危機時,反而能處理得更好。

  路易斯把最後一根木樁釘好,就往後退,站了起來。他的帳篷堪稱一件藝術品,表面緊繃結實,稜角分明利落。「哈爾弗斯先生,」他開口說,「我搭好了。」

  哈爾弗斯先生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有著一個圓滾滾的鼻子、一頭花白的短髮,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他走過來看了看路易斯的成果。「幹得不錯,」他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說,「讓那些慢吞吞的傢伙都好好學學!對了,巴納維爾特,我們還需要一些平整的石頭來搭火坑,快去吧。」

  「是啊。」斯坦冷笑著說。他的帳篷還是松松垮垮的,就像一塊搭在曬衣繩上的布:「非常感謝你教會了我們這些慢吞吞的傢伙!」

  但路易斯什麼也沒說。他徑直走到山腳,然後往一片樹林裡去了。這時,他才開始害怕了起來。無論如何,斯坦和比利都一定會過來報復他的,因為他們會覺得自己盡力搭好帳篷,是在故意讓他們難堪。當路易斯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之後,他沒有再繼續尋找石頭,而是坐在了一根原木上面,用胳膊肘頂在膝蓋上,雙手托著下巴。他在那兒歇了好幾分鐘,為最近很不順心的生活煩惱了起來。

  其中的一個煩惱,就是他和喬納森叔叔參加的教會又換了一位新神父,這已經是一年之中換的第三位了。這位新來的福利神父是從愛爾蘭遠道而來的一位老人,但他總是板著一張臉,似乎認定了天底下的男孩都是邪惡的化身。因此,路易斯開始害怕去教堂裡面懺悔。他很喜歡之前的那些神父,他們都和藹可親,待人友善,而且向他們進行懺悔,也不是太難:只要誦念十幾句經文就行了,僅此而已。可現在,福利神父卻會為了一些小事嚴厲地責備他,還動不動就以懺悔的名義安排路易斯幹些修剪教堂的草坪,清理地下室,還有清洗教區房子的窗戶之類的事情。

  斯坦·彼得斯也和路易斯去同一個教堂,但不知怎的,他好像從來都沒惹上過什麼麻煩。當路易斯正在教堂外面幹活兒時,斯坦碰巧路過了兩三次,但他都在一旁幸災樂禍。有時候,路易斯甚至覺得福利神父跟那些喜歡欺負他的男孩是一夥的。即使路易斯做得再好,福利神父也會對他皺著眉頭,仿佛路易斯並不是一個懵懂天真的初中生,而是他的頭號天敵。

  關於這個煩惱,喬納森叔叔也告訴過路易斯,他必須學會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所以他一定得繼續去教堂懺悔,但路易斯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在過去,他是很喜歡參加彌撒的,因為每當祭拜儀式結束的時候,他總會覺得自己和逝去的父母很靠近。但現在,他只覺得天堂里所有的聖人都好像站在了福利神父的那邊,都像福利神父一樣用不滿的目光盯著他。

  路易斯嘆了口氣。在斯坦和比利找到他之前,他得趕快開始找石頭了。他四處翻找,挖到了六塊足夠扁平的石頭,又把它們堆在了樹林邊上。然後,他往森林的幽暗處走得更遠了些,想再多找一些石頭回來。不過,他並沒有走上陌生的小路,而是一直緊張兮兮地查看周圍的地標,以免自己迷路。

  他知道這麼做有點兒幼稚,因為童子軍隊伍所在的位置離新西伯德鎮只有十幾千米而已。這一小塊樹林和草地的四周都是農田,即使他和大部隊走散了,他也只需要繼續往前走,不久之後就能看到一座農舍或者一條車道了。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太敢與哈爾弗斯先生以及其他人離得太遠。

  路易斯一邊想著自個兒的煩心事,一邊穿過一片灌木叢,來到了一塊空地邊上。他發現空地的中間有一塊石頭,但那塊石頭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了。事實上,那塊石頭差不多三米長,一米多厚,是一塊又長又平的巨石,有著幾乎橢圓形的輪廓。它的周圍還散落著無數小石頭,從手掌大小到南瓜大小不等。也許,是冰河時代末期的一座冰川把它們帶到了這裡——但在路易斯看來,這些石頭似乎是人類留下的。

  不過,石頭就是石頭嘛。路易斯抱起一個中等大小的石塊,把它搬到樹林邊上的石堆里去了。只要再多找幾塊這樣的,他就能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了。於是,路易斯穿過灌木叢,接二連三地搬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就在他第五次,或是第六次搬運時,他已經累得不行了,只好坐在那塊巨石上休息,喘口氣。這時,他才注意到巨石長滿青苔的表面上好像刻著什麼字,看起來非常古老,還有一些字母看不太清,就像被腐蝕了一樣。但是,路易斯還是拼湊出了上面的奇怪刻字:

  HIC IACET LAMIA

  這是拉丁文。路易斯曾經是一名祭壇侍童,在學校里也學過一年多的拉丁語,所以他很容易就翻譯出了開頭的兩個詞:「這裡埋葬著——」

  路易斯發出一聲驚叫,立即從巨石上跳了下來。原來這是一座墳墓!那它的裡面一定埋葬了一個叫「拉彌亞」的人。雖然路易斯並不迷信,但他也從不會去觸碰和墳墓有關的事情,至少是在經歷了塞倫納·伊扎德的可怕事件之後。那時,他剛搬來和喬納森叔叔一起住。他偷偷嘗試了一個魔法咒語,一不小心就把一個叫塞倫納·伊扎德的女鬼魂從墳墓里召喚出來了!

  路易斯慌忙彎腰搬起了最後一塊石頭,他必須得這麼做——突然,他停了下來。那塊巨石底下的黑色泥土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而且還是銀色的。路易斯放下了手中的石頭,將巨石底下的一些干土刮開,找到了一個大約十厘米長、和鋼筆一樣粗的銀色管狀物。路易斯把它撿了起來,翻來覆去地看。原來這是一枚哨子,裡面塞滿了泥土,但並沒怎麼生鏽。

  就在這時,他聽到樹林裡傳來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有可能是比利和斯坦,他在心裡胡亂想著,然後立馬把哨子塞進了口袋裡。他們要是發現了這枚哨子,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把它從路易斯的手裡奪走,而且如果他們認為自己能逃過責罰的話,說不定還會痛打他一頓。路易斯又搬起了之前的那塊石頭,搖搖晃晃地走了起來。他聽到比利和斯坦好像在左邊的某個地方,但他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徑直把石頭搬到了營地。後來,哈爾弗斯先生又派了另外兩個搭完帳篷的男孩幫忙搬完了剩下的石頭。

  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們生起了篝火,做了一些熱狗和一壺烤豆。現在已經沒有要下雨的跡象了,頭頂上的烏雲散去,天空正慢慢放晴,夕陽西下,在天邊留下了一片鮮艷的粉紅色。路易斯吃完了兩個熱狗,雖然還是覺得很累,但好在填飽了肚子。夜幕降臨之後,童子軍們開始講起了篝火鬼故事。路易斯聽到了許多的故事,比如有一個用鉤子當手的瘋子殺人犯的逃亡故事;還有一個關於房間的恐怖故事,一個女人的丈夫告訴她,她可以隨便進出房子裡的每一個房間,但唯獨有一個房間是不能進入的……

  路易斯什麼故事也沒說。他也不太喜歡大家說的這些故事,因為它們都讓他想起了以前真實發生過的一些恐怖事情,而且他也根本無法提及那些事,除非他想讓哈爾弗斯先生和其他人都認為他的腦子進水了。路易斯覺得大家說的這些故事一點兒也不可怕,好吧,準確地說,是沒有那麼可怕。此外,他還注意到,當大家講完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時,其他的童子軍都蜷縮成了一團,越來越靠近火堆,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邊。

  這個時候,比利·福克斯講起了一個名叫「瘋狂傑克」的隱士的故事,他在一百年前「也許就住在這片樹林裡」。「……所以這個獵人就迷路了,懂了嗎?」他說道,聲音聽起來低沉又恐怖,「然後,他來到樹林裡的小木屋前。獵人敲了敲門,然後這個人就打開了門。獵人大約有兩米高,一頭蓬亂的頭髮,還有著像老鼠窩一樣亂蓬蓬的鬍子,裡面夾雜著一些草和其他東西……」

  其他的男孩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路易斯卻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拿出了之前找到的那枚哨子。他撿起一根小樹枝,開始清理堵在銀色哨嘴處的泥巴。究竟是誰把它丟在了那裡?有多長時間了呢?也許早在哥倫布來到新大陸的幾個世紀以前,就有一個波塔瓦托米[1]獵人把它給扔掉了;也許在美國還沒有成為一個國家的時候,就有一個法國探險家把它戴在了脖子上。路易斯十分享受地幻想著這枚哨子身上一切可能的故事。

  比利的故事快結束了:「獵人從沒有睡過這麼柔軟的床,所以他很想知道床墊里到底塞了什麼。於是,他拿起獵刀在床單上切了一個小口子。裡面居然是人的頭髮!他跳了起來,想跑出房間,但是卻開錯了門……就在這時,他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斯坦從篝火邊溜過去,抓住巴尼·巴約斯基的紅頭髮,使勁拉了一下。巴尼幾乎和路易斯一樣膽小,於是他非常驚慌地尖叫了起來。

  路易斯咕噥了一聲,很慶幸在其他童子軍紛紛靠近火堆的時候,自己留在了原地,否則他就會成為受害者。

  他已經把哨子裡的大部分泥巴都清理出來了,但裡面還是有一些沙礫,看起來髒兮兮的。他決定等到露營結束後,讓他的朋友羅絲·麗塔·波廷格來幫他研究一下這個新發現。羅絲·麗塔要比路易斯大一歲,但他們倆在學校是同班同學。她是個十分聰慧的女孩,很喜歡歷史,尤其是那些和大炮、冒險或探險有關的歷史。與此同時,他還要把哨子再清理乾淨,然後——

  突然,路易斯嚇了一跳。大家已經開始滅火了,唐尼·馬龍用他的軍號吹起了《熄燈號》,雖然每六個音符中就只吹對了一個。原來是就寢時間到了。

  男孩們都爬進了各自的帳篷睡袋裡。路易斯仰面躺著,把頭放在小帳篷的外面。他雙手抱在腦後,仰望著漆黑的夜空。他能說出許多星座的名字,還看到了兩顆行星:明亮的木星和紅色的火星。這時,月亮也出現了,它的半個圓面是明亮的。路易斯聽見了周圍的蟋蟀在鳴叫,遠處還傳來了貓頭鷹的哀鳴聲。一陣微風吹得乾草沙沙作響,路易斯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驚醒了。他感覺自己被埋了起來,馬上就要窒息了!他的胸脯在劇烈地起伏著,但他無法呼吸!路易斯不斷掙扎著,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死死地壓住了。他一點兒都動彈不了!有什麼東西正按著他的臉——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路易斯拼命地掙扎著,設法將一些空氣吸進肺里,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怎麼了?」是哈爾弗斯先生的聲音,他聽起來有些睏倦,但又很生氣。

  路易斯感覺有人在用力地拽他。接著,他突然又能呼吸了,一股涼風衝進了他的肺里。就在這時,路易斯發現自己正與哈爾弗斯先生四目相對,他舉著手電筒。

  「你到底怎麼了?」哈爾弗斯先生嚴厲地問道。

  「我……我……」路易斯喘著粗氣說。

  「快點兒出來。」哈爾弗斯先生拉開了睡袋的拉鏈,把路易斯解救了出來。

  路易斯爬了出來,但仍然氣喘吁吁的。他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不知怎的,他居然把自己的睡袋拉鏈從頭到腳地完全拉了起來。他顫抖著站在那裡,借著哈爾弗斯先生的手電筒光,他才看到自己的帳篷被毀了。整個帳篷垮了下來,在風中搖來晃去的,而且上面的帆布還被劃破了三條大口子。

  在手電筒發出的一小圈黃色光源之外,其他男孩正在對著路易斯壞笑。路易斯看見比利用胳膊肘輕推了一下斯坦,然後兩人都竊笑了起來。

  「這是誰幹的?」哈爾弗斯先生問道,又把他的手電筒照在了被毀壞的帳篷上,「路易斯,你知道是誰嗎?」

  路易斯搖了搖頭:「我沒看見任何人。」

  「有可能是熊吧。」比利說。

  「有可能是瘋狂傑克。」斯坦插話說道,好像他是真的想幫忙似的。其他人隨即咯咯地笑了起來。

  「童子軍絕不應該做這樣的事,」哈爾弗斯先生責備道,「究竟是誰這麼對待路易斯?」

  當手電筒的光從一張一張的臉上掃過去時,男孩們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人出來承認。

  「那好,」哈爾弗斯先生厲聲說,「你們這次都別想贏得任何榮譽徽章了,除了路易斯。現在先去睡覺吧,路易斯,雖然你的帳篷壞了,但我想今晚是肯定不會下雨的,你能將就一下嗎?」

  路易斯點了點頭。

  「別再耍什麼花招了,」哈爾弗斯先生大吼道,然後關上了手電筒,「進去睡覺,馬上!」

  當路易斯進到帳篷時,他確信自己聽到了一些強忍住的笑聲。他躺了下來,但心裡怒火中燒。如果他能再強壯一些的話,他保證要讓他們好看!他會好好地教訓他們一番,叫他們不要因為別人胖一點兒就到處找碴兒。

  他躺在睡袋裡,感覺心臟也慢慢恢復了正常跳動。哈爾弗斯先生的手電筒一滅,整個營地就沐浴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縷灰色的煙柱從死氣沉沉的篝火中升了起來,在蒼白的月光下就像個幽靈一樣。

  路易斯閉上了眼睛。然後,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是煙嗎?但是大家明明都已經用水把篝火澆滅了!他撐著胳膊肘,又坐了起來。

  他真的看到煙了嗎?它看起來就像一縷微弱的、飄忽不定的煙霧,大約有一個人那麼高,但它又很難看清楚,路易斯覺得也許是自己看錯了。他擦了擦眼睛,但現在他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片黑暗和天上遙遠的星星與月亮。

  不管怎樣,路易斯心想,篝火根本就不在那個方向,而是在左邊更遠一點兒的地方。

  他又閉上了眼睛。接著,他產生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之前大家一直在講鬼故事,如果那根本不是煙呢?

  路易斯又坐了起來,朝四周瞪大眼睛望了望。什麼也沒有。他又躺了下來。

  但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睡不著了。

  [1] 波塔瓦托米人是美洲大陸上的印第安部落,目前主要居住在美國威斯康星州和密西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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