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喬納森和羅絲·麗塔檢查了以實瑪利的小屋，沒有發現路易斯或齊默爾曼太太的任何蹤跡。然後，在暮色降臨的時候，他們爬上了塔樓，四處搜索。仍然沒有任何發現。喬納森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到他們可能在一個地方。」他說，「但你不能去，羅絲·麗塔。那裡太危險了。你在這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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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絲·麗塔看著喬納森走到奇怪的陡峭台階的底部，爬上塔頂。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始往上爬。羅絲·麗塔光是看著他就感覺頭暈目眩。台階很高，很難走。天色漸暗，羅絲·麗塔只能看見塔樓、台階和喬納森的輪廓。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喬納森爬上了塔頂，登上了環繞塔頂的一個圓形平台。「這裡有一扇門。」他朝下面喊道，聲音在遠處顯得很微弱。

  「小心點兒!」羅絲·麗塔喊道。

  她聽到開門時輕微的咔嗒聲，接著是砰的一聲，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羅絲·麗塔數到一百。然後，她開始向台階底部走去。但是一個聲音突然讓她停住了腳步，那是從遠處傳來的舷外馬達的聲音。突然，四周一片寂靜。羅絲·麗塔立刻衝到塔底。有人走近，她躲在了後面。她在暮色中環顧四周，只能辨認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衣服。他站在台階底部拍著手。「原來是蒼蠅來找蜘蛛了。」他輕聲說，「現在我的復仇計劃就要完成了!」然後他跑上沒有欄杆的台階，一次兩級跑上塔頂。

  他敲了敲塔頂的門。「這裡舒服嗎，喬納森·巴納維爾特？弗洛倫斯·齊默爾曼，喜歡你的客人嗎？」他用譏諷的聲音問道，「現在你們已經發現了吧，這扇門是不能從裡面打開的——除非說出只有我知道的咒語。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要對你們倆施個小小的麻痹咒!」他用某種語言吟誦這咒語，羅絲·麗塔聽到門開了，又關上了。

  羅絲·麗塔沿著小路向小船跑去。但她還沒走到那塊空地和小屋前就停了下來。以實瑪利提到了喬納森和齊默爾曼太太，但沒有提到路易斯。這是不是說，路易斯還是自由的？他是不是被囚禁在島上的其他地方？還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猶豫了很久，然後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羅絲·麗塔離開了小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樹林，蜷縮起來。以實瑪利·伊扎德從小路經過，邊走邊自言自語：「沒找到魔法書!那個女魔法師會用它做什麼呢？沒關係，沒關係，他們現在搞不出來什麼名堂了，明天中午以後他們就沒有法力了。我會——」

  羅絲·麗塔在小路上後退了幾步，踩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上。「我的手!」路易斯尖叫道。

  當羅絲·麗塔跌跌撞撞地摔倒時，路易斯從藏身之處沖了出來。

  「誰在那兒？」以實瑪利叫道。

  然後，羅絲·麗塔聽到路易斯慌亂地試圖逃跑，她聽到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救命!」他喊道。

  「逮到你了!」以實瑪利喊道，「這是誰，這是誰？巴納維爾特可憐的侄子!好吧，好吧，你至少得等到明天，他們才會來和你團聚。你還不如和我一起度過你的最後一個晚上!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一些我需要了解的事情!」

  羅絲·麗塔聽到路易斯在嗚咽，然後，小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跪倒在地上，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一塊粗糙的毯子，接著，她穿過灌木叢，希望自己是朝著小路的方向走去的。樹枝抽打著她的臉，她的臉頰感到一陣刺痛。她差點兒把眼鏡丟了。之後她來到了空地上。她不得不摸索著下山。最後，她看到了一束黃色的長方形燈光，那是以實瑪利小屋唯一的窗戶。她四肢著地，偷偷爬到牆邊。窗戶打開了大約十五厘米。透過窗戶，她可以聽到以實瑪利的聲音：「我現在累了。躺到那個鋪位上。躺上去!你會睡著。我會讓你一直睡到最後一小時。然後我會看著你受苦!現在，睡吧。我命令你!睡吧……」

  令羅絲·麗塔驚恐的是，她感到眼皮越來越沉。她想要躲開那催眠的聲音。但是太遲了!她還沒來得及爬遠，就被睡意戰勝，失去了知覺。

  而對路易斯來說，他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洞。有那麼一會兒，他躺在帆布床上，掙扎著，過了一會兒就睡著了。之後，不知怎麼的，他又醒了。一縷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路易斯站起來，意識到以實瑪利·伊扎德雙臂抱肘站在他面前。「你的時間快到了，孩子。」邪惡的魔法師嘟囔著，「現在是十五號，是你要死去的時間!但仁慈的我給你一個希望。我把如尼文給了你，毫無疑問，它們已經消失了。但它們就是會消失的，你知道的!持有如尼文的人無力對抗暗影的力量。但我是個魔法師。我可以阻止你的厄運。我可以讓你活著。」

  「什——什麼？」路易斯問道，「齊默爾曼太太在哪裡？」

  以實瑪利笑了：「如果你乖乖配合，我就帶你去見她。是的，讓你和她，還有你那愚蠢的叔叔待在一起，直到這個世界除了我的追隨者外，所有人都被清除。在這座島上，只有在這裡，你才能避免即將到來的毀滅。但你的生命正在消逝，就像沙漏里的細沙在流淌!告訴我，你知道那個女魔法師的書在哪兒嗎？」

  路易斯意識到他牛仔褲口袋裡的重量，開始感到不安。「什麼書？」他問。

  「一本咒語書，她說。」以實瑪利回答，「這是我唯一小小的擔心。一件小事。我以為在你叔叔那裡，但不在。你只有一次機會。告訴我書在哪裡——否則我就讓你死在陰影里!」

  小屋裡的燈開始閃爍。路易斯驚恐地凝視著窗戶。日光在飄動，仿佛有什麼東西的翅膀把它遮住了。「書!」以實瑪利喊道，「愚蠢的孩子!你覺得齊默爾曼太太會想要看著你死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路易斯無法戰勝這壓倒性的恐懼。現在，一片片的影子從紗窗掠過，穿過微微打開的窗戶。它們和飛蛾差不多大，是一些在空中盤旋、向他移動的黑暗碎片。「給你!」他尖叫著，從口袋裡猛拽出那本小書，「在這兒!」

  以實瑪利舉起右手，那些模糊的影子便從窗口飄出去了。「很好，孩子。」他平靜地說。他打開門：「我們一起走到塔上去。跟我來。」

  路易斯感到他的腿在動，但他似乎無法控制它們。路易斯站起來，跟著以實瑪利走到小路上。這是一個陰雲密布的日子，奇怪的陽光在膨脹、翻滾的雲層中忽隱忽現。從太陽的高度來看好像是上午，實際上已經接近中午了。路易斯手裡還攥著那本小書。

  「你必須把女魔法師的咒語書給我。」以實瑪利說，「我不會強迫你的。你必須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但如果你不這麼做，那我就讓咒語自動失效。你就會死。把書給我，如果你願意的話。」

  這時，路易斯記起那張羊皮紙就在書裡面。他把書拿了出來。以實瑪利帶著勝利的神情接過了它。他翻開書。然後，他猛地抬頭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把戲？」他咆哮道，「這是——」

  書里有個白色的東西在飄動。「你把如尼文拿回去吧。」路易斯說。

  以實瑪利的臉嚇得直抽搐。「蠢貨!」他尖叫起來，「快把它拿回去!」他伸手去抓羊皮紙，但它被吹走了。他跑去追它——

  羅絲·麗塔從灌木叢中滾了出來，把他絆倒了!羊皮紙飛過了樹林。路易斯後退。「小心!」他衝著羅絲·麗塔尖叫道。

  空中又布滿了那些旋轉的影子。以實瑪利站了起來。他尖叫著，用瘋狂的目光看向路易斯。「抓住它們!」他喊道，「沒有我，世界將會毀滅，也不會有人來重建它!末日時鐘正在運行!停下來——」

  影子漸漸逼近。它們像一件破斗篷似的把以實瑪利蓋住。他掙扎著站起來，向路易斯撲去。他那爪子似的手從黑暗中顯露出來，但它們逐漸變得透明，就像影子一樣。「快阻止它們!」這個邪惡的魔法師用低沉的呻吟聲哀號道。接著，隨著一聲可怕的撕裂聲，黑影散開了。什麼也沒留下。它們像旋風一樣旋轉著，以實瑪利痛苦的號叫從裡面溢出。然後它們升到空中，越升越高。

  「快!」羅絲·麗塔抓住路易斯的胳膊說，「我們得去救你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

  這時，有什麼東西撲通一聲掉在他們面前的小路上。正是那本咒語書。書頁冒著煙，燒焦了，然後，一頁接一頁被風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