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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你要誇我

2024-10-02 06:23:11 作者: 西耳

  湖水平如鏡。

  不管許姿怎麼喊,始終沒有人聲。

  湖畔邊的陽光刺穿了雲塊,熱得她都快脫了妝。她是會游泳,但真要下水去救人時,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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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幸運,旁邊剛好有採茶的村民路過。

  背著背簍的村民,拿毛巾擦了把臉上的熱汗,認出了許姿:「大小姐,出什麼事了嗎?」

  此時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成為許姿眼裡的救星,很慌:「嗯,我、那個、我的……」

  突然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叫俞忌言。

  村民放下背簍:「誰?怎麼了?」

  許姿絕對不會說出那兩個噁心的字,指著湖水說:「我剛剛看到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掉下去了。」

  村民大驚:「自殺?」

  「嗯?嗯,也許吧,」許姿不能再浪費時間,向村民尋求幫助,「你能幫我撈一下他嗎?我不想茶園裡死人。」

  村民點頭後,二話沒說,直接跳進了湖裡,這裡的村民大多都精通水性,直接潛進水底尋人,很快就撈起了赤著身子的俞忌言。

  許姿和村民合力,將俞忌言抬到了草地上。

  淺草像揉皺了的綠緞般掃在他精壯的身上,全身只穿了一條黑色底褲,遇水後,面料很軟,最鼓的那塊輪廓特別清晰。

  村民都沒眼看。

  許姿從石凳邊抓起衣物,蓋住了俞忌言的重要部位。他像真失去了意識,嘴角虛白。

  村民被陽光刺到皺緊眉頭:「得趕緊讓他醒過來。」

  許姿驚了:「啊?真溺水了?」

  直到這秒,她都以為是老狐狸的惡作劇。

  「嗯。」村民按壓著他的胸口。

  許姿朝俞忌言的臉扇去,本是試著拍醒他,但使力有點重,臉上是火紅的五指印。

  她真不想因為自己一句話鬧出了人命,著急的問村民:「那你能幫他做人工呼吸嗎?」

  村民停下手中的按壓:「我沒給人做過人工呼吸……」

  許姿回憶著電視裡的急救場景:「好像是捏著鼻子,口對口。」

  救人要緊,村民見按壓了半晌沒用,他俯下身,捏住俞忌言的鼻子,朝那瓣失了血色的唇湊去。

  明明是在救人,但許姿卻像在看戲。

  「咳咳咳……」

  村民的唇剛覆下去,俞忌言突然醒了。

  幾聲猛力的咳嗽,嗆進去的湖水從嘴角吐了出來。

  兩個大男人近距離的目光對視,讓村民尷尬得立刻鬆開手,拿起簍子:

  「大小姐,他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許姿愣著應:「哦、好。」

  正是午日,火燒般的陽光把草地都曬融了。

  許姿衝著小道站,沒瞅俞忌言,他將T恤套好後,站了起來。

  到底是溺了水,站起來時,他整個身子骨都是軟的。

  見他沒死,能呼吸了,許姿凌厲了起來。

  「穿好了嗎?」

  「嗯。」

  「走吧。」

  這次,許姿似乎真氣著了。

  倒不是在意這隻老狐狸的死活,是純屬覺得他腦子有病,既瘋又變態。

  俞忌言跟在她身後,默不出聲。

  剛剛沒毛巾擦身子,所以衣服、褲子都濕了,還好頭頂的陽光夠烈,沒走兩步,就曬乾了一半。

  曲折的小道,綠蔭蔽日,闊葉影子折在光影里,柔軟的輕晃。

  恰好是採茶村民的午休時間,茶園一片寧靜。

  俞忌言沒著急追過去,始終和許姿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可倆人的情緒似乎毫不相同。

  她在生悶氣。

  而他在欣賞風景。

  許老的別墅建在茶園後,從外面看像座古老的英式田園城堡,外牆上爬著蔓藤,繞著粉白色的薔薇。

  他們前後腳進的門。

  正在和許岸山愉悅聊天的謝如頤,看到許姿好像在鬧脾氣,又看到俞忌言的頭髮和衣服是濕的,她慌張的起身:「怎麼了這是?」

  許姿在樓梯邊停下,回眼一瞪:「俞老闆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吧,想要跳湖自盡。

  講話尖銳得很。

  俞忌言沒出聲,只用微笑安撫了幾個長輩。

  以前,謝如頤見不得女兒對俞忌言這樣無禮,次次都要拉到一旁教育一番。但這次,她沒生氣,反而覺得是夫妻間的小樂趣。

  她喊了聲家中的保姆:「陶姨,拿套新的衣服給姑爺。」

  陶姨應後,上了樓。

  謝如頤拍了拍許姿的腰:

  「帶忌言去你的房間,幫他把衣服換了,然後下來吃飯。」

  許姿來了大小姐脾氣:「他四肢健全,我為什麼要伺候他?」

  她沒理任何人,上了樓。

  這下讓性子強勢的謝如頤差點來火,還好,俞忌言及時安撫住了她:「剛剛是我惹到她了,我去道歉。」

  二樓靠盡頭的臥房是許姿的。

  她走過去時,陶姨剛出來,陶姨說姑爺的衣服放在了床上,然後下樓去忙活了。

  還沒推開門,許姿感受到了身後熟悉的壓迫感。

  剛剛待人溫和的男人,此時「原形畢露」。

  俞忌言手臂一伸,直接覆住了門把上的手,聲音落在她的側額:「老婆,幫我換衣服。」

  明明是好聽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但入到許姿的耳里,就是反感。

  她擰開門,面無表情的撈起床上嶄新的衣物,再拉開浴室的木門,全扔到了凳子上:「你最好別再惹我。」

  合上臥室門後,俞忌言走到她身前,盯著她那張氣到鼓起的臉蛋,笑了笑:「生氣,是因為怕我死嗎?」

  許姿回頭就給了他一個白眼。

  俞忌言笑笑,聽話地去了浴室。

  二樓的陽台是露天的,地上的一角堆滿了編織花盆,粉色的玫瑰、海棠簇在一起,被家中的阿姨打理得嬌艷欲滴。

  換了乾淨衣物的俞忌言,手裡拿著塊干毛巾,擦拭著頭髮,抬眼間,看到陽台里的窈窕背影,烏黑的長髮披向背心,綠色的絲綢裙角微微盪起,被密陽輕籠,輪廓微虛。

  他走進陽台里,在藤椅上坐下。

  許姿雙手挽在胸前,瞥了他一眼,姿態擺高:「俞老闆還真是勝負心極強啊,沒想到為了一個對你沒什麼意義的合約,拿命搏。」

  她又諷刺笑道:「我怎麼就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聽話的人呢?」

  音落,她又扭過頭,望著樓下的院子,胸口還悶著氣。

  窗欞上的鳥撲落又飛走。

  忽然,許姿的腰像是被兩隻手指輕輕戳了戳,弄得她有點癢,一癢就更煩:「你幹嘛啊。」

  可在轉過視線的那刻,她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俞忌言的頭髮還未乾,濕漉的劉海垂在額間,少了平日的強勢和銳利,眉眼柔和平靜,他伸著手,像個索要糖果的小孩。

  許姿快被逼到沒耐心:「你要幹嘛?」

  俞忌言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喉結輕輕滾落:「幫我擦頭髮。」

  本是很反感老流氓的得寸進尺,但許姿突然想撒把氣,迅速扯起他手裡的毛巾,將他的腦袋一把包住,把他的臉當桌子,狠狠抹,使勁揉。

  浴巾的顆粒摩擦在肌膚上,有些發疼,不過俞忌言一直忍著,直到,他呼吸不暢時,才一把扣住許姿的手腕,她被迫停下了發泄。

  他撥開毛巾,盯著她,只輕聲問去:「還氣嗎?」

  許姿的手僵在他的五指間,想嗆的話全卡在喉嚨里。

  她發現這隻老狐狸,的確能治自己。

  無論怎麼罵他,打他,他從不還嘴,更不還手。

  可她很清楚,他並不是一副好脾氣的人。

  不能讓他占上風,總歸得說點什麼,許姿在掙脫之前,又撂了狠話:「一年而已,我忍得了。」

  這狠話像是毛毛雨。

  等許姿走到房間裡後,俞忌言慢悠悠的擦著頭髮,目光斜睨過去:「可是,剛剛許律師明明很緊張我的死活啊。」

  這老狐狸一把年紀了,還挺會腦補。

  許姿收回腳步,笑臉盈盈,還語氣誇張地接上了他的話:「是啊,天啊,我好怕你死啊,我好怕我成為寡婦啊,我真怕找不到第二個你這樣的好男人了。」

  笑容倏忽沉下,變臉如翻書。

  俞忌言不計較她的故意為之,等她走後,他也準備下樓。

  這時,手機在桌上震。

  是朱賢宇的來電。

  那頭,朱賢宇聽上去心情特別不錯:「willy,你為了許老闆,未免也太大手筆了吧,不過,遊艇我很喜歡。」

  俞忌言只簡單回應:「嗯,喜歡就好。」

  掛斷電話後,俞忌言拉開門,往樓下走,剛走到一半,在木梯間停住。

  樓下是愉悅的聊天聲。

  女人的聲音又嬌又悅耳:「爺爺,不是他幫我的,真是我自己談下的客戶,你都不知道,為了朱少爺這單,我和佳佳有多辛苦,我都瘦了4斤呢。」

  許岸山說:「瘦了4斤?難道不是你吃那些草吃瘦的嘛,又不是小兔子。」

  「反正就是我自己做成的,你要誇我。」

  「好好好,爺爺誇誇你。我們姿姿長本事了,還學會做大生意了,以後公司會越做越大。」

  ……

  樓梯間,俞忌言還是沒走下去,微微側身,視線落在許岸山和許姿身上,看到他們在笑,他也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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