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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6:14:36
作者: (美)彼得·克萊斯
人們遇到永遠改變一生的東西,憑藉的往往是純粹的運氣,內特?塔克能找到這套公寓也是一樣。
那是周四晚上一場他根本不想去的派對。用「派對」形容似乎言過其實,但說它是「下班小酌幾輪」又有點輕描淡寫。在場有五六個他認識的和十幾個他應該認識的。介紹彼此認識的時候他沒怎麼留意,介紹完了大家也似乎沒興趣回去問清楚別人到底姓甚名誰。他們圍著幾張並在一起的桌子坐下,分享有些人會辯稱根本沒碰過的開胃小吃,喝著他們特別強調曾在更高級的餐廳喝過的貴价酒水。
沒多久前內特終於意識到,在這種聚會上人們不會互相交談,只會輪流對別人說話。他覺得誰也不會去聽其他人說了什麼。他只希望同事以後別再邀請他了。
之前對內特說話的男人在他記憶中是「記者,有個火辣的紅髮女友」。一兩個月前,什麼人在這種聚會上介紹他們認識。和桌邊的每一個人一樣,記者認為自己是電影工業的一分子,儘管就內特所知,他的工作與製作電影沒有半點關係。此時此刻,記者在哀悼一場被取消的訪問。訪問對象是個編劇,被製片人抓去臨時修改劇本了。內特心想他會不會把這種內容寫進文章——對高潮一幕的愚蠢修改,只為討好自我意識過剩的監製。
記者的獨角戲忽然中斷,內特意識到對方在等待回應。他用咳嗽掩飾冷場,端起啤酒喝了一口。「真糟糕,」內特說,「你是徹底沒機會了還是可以另約時間?」
記者聳聳肩,「也許吧。我這一周安排滿了,他要忙著抓耳撓腮。」他也喝一口酒,「總而言之,別再聊我的事了。你怎麼樣?我有好久沒在這種聚會見到你了。」
內特記得他在上周的准派對上還朝記者揮過手,而記者抬抬下巴向他致意,他也聳聳肩,答道:「沒什麼可說的。」
「你不是在寫劇本嗎?」
內特搖搖頭,「不,我沒有。我不是這塊料。」
「那你都在忙什麼?」
他又喝一口啤酒,「工作,找新地方住。」
記者挑起眉毛,「出什麼事了?」
「和我一起住的兩個傢伙即將各奔東西,」內特說,「一個搬回舊金山,另一個要結婚了,」他聳聳肩,「我們合住一幢屋子,可我一個人負擔不起。」
「你現在住哪兒?」
「銀湖。」
「有什麼特別要求嗎?」
內特思考片刻。除了室友之外,知道他在找房子的人都要問這個。「我覺得好萊塢附近最好,」他說,「我不需要很大的空間。我希望能找間工作室,一個月八百塊左右。」
記者點點頭,又喝一口酒,「我知道一個地方。」
「真的?」
對方點點頭,「我剛從聖迭戈搬來的時候,一個朋友跟我提過。老房子,一零一公路附近,韓國城和洛斯菲利斯之間的灰色地區。」
內特點點頭,「嗯,我知道那是哪兒。比我現在那兒離我上班的地方還近。」
記者又點點頭,「我只住了幾個月,但租金很便宜,而且景觀不錯。」
「多便宜?」
記者左右看看,說,「別告訴別人,我付的是五五零。」
內特一口啤酒險些嗆住,「一個月五五零?這麼點兒?」
記者點點頭。
「是五百五沒錯吧?」
「對,而且包括所有公共事業費。」
「你騙我。」
「沒有。」
「那你為什麼搬走?」
記者笑笑,用酒杯指指火辣的紅髮女友。她在對面和他們隔了幾個座位,正在聽一個頭髮烏黑衣服也烏黑的女人說話。「我們決定搬到一起住,找個更寬敞的地方。再說……」
內特挑起眉毛,「再說什麼?」
「那地方感覺有點不對勁。」
「那附近還是單那幢樓?」
「那幢樓。別誤會,地方挺好。只是不適合我。」他掏出電話,手指划過五顏六色的屏幕,「你要是感興趣,我好像還有那家物業公司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