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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5:12:06 作者: (英)亞歷克斯·麥克利茲

  「我要找伊麗芙,」我說,「知道在哪兒能找到她嗎?」

  尤里大惑不解地看著我問:「你居然會找她有事?」

  「只是想跟她打個招呼。我想跟所有病人見個面——讓她們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在這裡工作。」

  尤里顯得有些疑慮:「好吧。不過,如果她對你不太尊重,你也別往心裡去。」他看了看牆上的鐘。

  「過了30分了,她的藝術治療就要結束了。你最好去娛樂室。」

  

  「多謝了。」

  娛樂區是間很大的圓形房間,裡面配備了一些破舊的長沙發,兩張桌子和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滿了破破爛爛的圖書,不過誰也不想去看。房間裡瀰漫著陳茶和陳煙的氣味,連家具也沾上了這些味兒。有兩個病人在角落裡下雙陸棋。伊麗芙獨自一人在撞球桌邊上。我微笑著走上前去。

  「你好,伊麗芙。」

  她抬起頭,眼睛裡流露出恐懼與不信任:「幹嗎?」

  「別擔心,沒什麼事。我只想跟你簡單地聊兩句。」

  「你又不是我的醫生。我早已經有一個了。」

  「我不是醫生。我是心理治療師。」

  伊麗芙露出不屑的神情:「那我也有一個。」

  我報以微笑,暗自慶幸她是英迪拉的病人,不是我的。接近她更讓我膽戰心驚。因為她不但塊頭很大,而且面帶兇相——一雙虎視眈眈、怒氣沖沖的黑眼睛,明顯是精神紊亂的眼神。她身上除了汗味還有一股煙味。她一直在抽自己手卷的煙,不僅指尖被熏黃了,牙齒也變得又黃又黑。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問你一兩個問題,」我說,「是關於艾麗西亞的。」

  伊麗芙怒目圓睜,把球桿重重地摔在球桌上。她原來準備把球放好後重開一局的,現在停下來,站在那裡默不作聲,心煩意亂的樣子。

  「伊麗芙?」

  她沒有回應。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聽見我說話了嗎,伊麗芙?」

  一個懷疑的眼神,接著是一個聳肩。

  「他們說什麼啦?」我問道。

  「你很危險。讓我小心點兒。」

  「我明白。有道理。你不認識我——所以不信任我是明智的。還不到時候。也許,我們接觸一段時間後,這種情況會改變。」

  伊麗芙看著我,從眼神看,她還在懷疑。

  我把頭朝撞球桌一歪:「來一局?」

  「不。」

  「為什麼不呢?」

  她聳聳肩說:「還有根杆子是斷的。他們還沒來換。」

  「我可以用你的,對不對?」

  那根球桿就在球桌上。我走過去想把它拿起來——她用力把它推到我夠不著的地方:「這他媽是我的!去拿你自己的!」

  我後退了一步,但沒被她那惡狠狠的樣子所嚇倒。她用力打出一個球。我看著她打了一會兒。接著我想再試試。

  「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艾麗西亞剛來格羅夫診療所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記得嗎?」

  伊麗芙搖搖頭。我繼續說:「我從她的檔案中發現,你們在食堂發生過一次衝突。你是那次衝突的受害者?」

  「哦,是的,是的,她想殺我,是吧?想他媽割我的脖子。」

  「我從上交的記錄上看到,有一名護士看見你小聲對艾麗西亞說了句什麼,接著她就攻擊你了。我想知道你跟她說了什麼。」

  「沒。」她拼命搖頭,「我什麼也沒說。」

  「我不是說你惹了她。我只是感到好奇。究竟是什麼事?」

  「我問她一些事,這他媽怎麼了?」

  「你問了什麼?」

  「我問他是不是自作自受。」

  「誰呀?」

  「他。她那個死鬼?」伊麗芙笑了笑。其實那不是個微笑,而是個難看的鬼臉。

  「你是說——她丈夫?」我有些拿捏不住,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

  「你是問艾麗西亞,她的丈夫是不是該殺?」

  伊麗芙點點頭,然後打出了一球。「我問他的樣子。她對他開槍,打爛他的腦殼,腦漿濺了一地時他的樣子。」她哈哈大笑。

  我突然感到一陣噁心——我想伊麗芙在挑釁時,艾麗西亞產生的反應跟我現在差不多。伊麗芙的話讓人討厭,也讓人感到可恨——那是她的病根,是小時候母親使她產生的感覺。充滿了怨恨和反感。伊麗芙在潛意識中會去引起你對她的恨——而且她在很大程度上成功了。

  「現在怎麼樣了?」我問,「你跟艾麗西亞和好了嗎?」

  「哦,是的,姐們兒。我們可鐵了。鐵姐們兒。」

  伊麗芙再次哈哈大笑。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口袋裡的手機在振動。我掏出來看了看,是一個我不認識的號碼。

  「我接個電話。謝謝你,你幫了我大忙。」

  伊麗芙嘟噥了句什麼,然後接著打球。

  我進入走廊,接了那個電話。

  「你好?」我說。

  「西奧·費伯嗎?」

  「是我,你是誰?」

  「我是馬克斯·貝倫森,給你回電話。」

  「哦,你好。謝謝你給我回電話。我們能不能談談艾麗西亞的事?」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我是說,不完全是——我正在給她進行治療,我想問幾個跟她有關的問題。看你什麼時候方便。」

  「我們不能在電話上談嗎?我很忙的。」

  「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跟你當面談。」

  馬克斯·貝倫森嘆了口氣,跟身邊的某個人低聲嘰咕了幾句,然後說:「明天晚上7點,在我辦公室。」

  我正要問他地址,他已經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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