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國時期,魏國與倭建交牽制吳國
2024-10-02 04:03:23
作者: 櫻雪丸
不是帥升傷不起不肯再來,而是中國突然天下大亂。
漢朝自那以後,進入了一個外戚專權宦官干政的黑暗時代,最終在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引發了黃巾起義,使得全中國都進入了一個群雄並起、逐鹿中原的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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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一亂,外交自然也就斷了,縱然是想過來送幾條魚乾給幾個生口也不行了,更何況當時日本自己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從公元146年開始,整個列島除北海道四國島之外,都陷入了一場混亂之中,史稱倭國大亂。
這場大亂的本質說到底就是原本從一百多個部落里殺剩下的那四五十個覺得意猶未盡,還想把這世界殺得更乾淨點,於是便又繼續互相開打了起來。
最後的結局是,四五十個殺到了三十多個,同時有兩個部落脫穎而出,一個叫邪馬台,一個叫狗奴。
邪馬台這三個字在日本歷史長河中的地位,絕對能夠比得上秦漢二字於中國歷史,不光是因為「邪馬台」的發音近似大和民族的「大和」兩字,更重要的是,邪馬台乃是中國方面承認的第一個能夠代表全日本的政權,這是後話,我們待會兒再說。
這地方一般認為位於今天的九州島北部,或許也可能擴大到本州島的近畿一帶,但終究不過是「可能」,至於具體的位置,至今仍然無法確定。
總之,是一個充滿著神秘感和各類謎團的國度。
在這個國家,最大的仍然被稱為王,只不過和其他部落不同的是,邪馬台國的王,是個女的,名叫卑彌呼。
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不可思議的現象,因為當時的世界早已不是母系社會,事實上卑彌呼的前任邪馬台國王也是個男的,而且他不是卑彌呼的老公,甚至和她非親非故,換句話講,邪馬台的前任國王把自己寶貴的王位讓給了一位鄰家大嬸。
從這件事中我們可以看出,首先,當時的日本還是比較原始的,至少在政治制度上還在實行著稍微有那麼一點點落後的禪讓制;其次,這位卑彌呼大嬸絕對不是一般人。
此人在當女王之前的職業是巫女,當時的日本科學文化極度不發達,幾乎人人都是文盲,所以一有個風吹草動比如颳大風下大雨,地震了閃電了火山爆發了之類就以為是老天爺在懲罰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就需要有那麼一個角色來完成人與神之間的溝通,故而,巫師誕生了。
其實全世界的巫師巫婆們都是如此產生的,並無半點新意。只不過這位卑彌呼大嬸似乎是有真本事的,除了能夠與天地交流之外,還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本事,能夠預測各類事態發展,並且可以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簡單說來就是超能力。
比方說她能夠預測到明年的大致氣候,在哪塊土地上播種能夠有最大的收穫,以及每當風雨雷電等自然災害來了之前在第一時間和萬物神靈進行交流獲得情報,以便確保把因天災而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同時,在一些細節小事方面,卑彌呼大嬸也是相當的明了,邪馬台境內共有人家大約七萬戶,每家每戶每天發生的各種事情諸如老母雞被偷老黃狗咬人之類的,她都了如指掌。
更重要的是,卑彌呼一心為公,先天下而後私慾,雖然人稱大嬸卻依然不曾婚嫁。
這種人別說是大佬了,當教主都沒問題啊。
卑彌呼成為邪馬台國王大致是在東漢光和年間(公元178~184年),她憑著自身高強的法術神通以及出色的能力,讓部落一下子就強大了起來,先是吞併了周圍的幾個弱小的村子,隨後一些其他的比較強大的勢力也紛紛派遣使者,表示願意服從女王,這其中就包括了在最開始便已經出過場的奴國。
唯有一家死活不從,那便是狗奴國。
狗奴,多半位於今天的九州南部,說多半,是由於但凡史上提起這地方,表述往往都是「在邪馬台國南」這麼一句話,因為邪馬台至今位置不明,所以這被連帶著的狗奴當然也該是個地理謎點了。
沒錯,狗奴國就是阿狗國的意思,你要說是罵稱其實我也不反對,因為這真的是個帶有蔑稱性質的名兒,而且還不是自願的,這個後面會說。狗奴不從邪馬台的原因倒也簡單,那就是因為他們很強。
話說在日本九州中南部地區,自古便住著一群相當特殊的人類,相對於一般稱之為大和民族的普通日本人,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少數民族,同時還有著一個相當彪悍的名字:熊襲。
雖說現在的熊襲早就被融入了大和民族之中,但在當年,這卻是個集可怕、恐怖、危險、強大等形容詞於一體的名詞。其實從名字上也能看出一兩分來:熊襲,像熊一樣地來揍你,你怕不怕?
而那狗奴,則據說是熊襲民族的祖先。
狗奴國不光有強大的血統,同時還有相當先進的製造技術,這主要體現在他們的兵工製造上,尤其是弓箭,穿透力要比一般部落造出來的強上五六倍,這使得他們在歷次部落鬥爭中都能居於常勝不敗的地位。
因此,狗奴的國王覺得自己的刀槍劍戟完全能夠勝過邪馬台的巫術,所以根本就沒必要把對方放在眼裡,甚至還會主動出擊,去騷擾邪馬台,比如趁著秋收搶點稻穀什麼的,弄得對方相當頭疼。
因為卑彌呼只是一介古日本巫女,而非茅山道士,所以她干不來那種沾一滴狗血燒一張符,敵人便人頭落地的高超法術,面對狗奴國真刀真槍的進攻,邪馬台也唯有一拳來一腳去地防備。雖說和狗奴打仗的時候這些超能力是真的不怎麼用得上,可也不代表這門高精尖技術就該從此荒廢,至少有的時候還是能夠派上些許用處的。
話說有那麼一天,卑彌呼大人正在自己的屋子裡做禱告,祈求上天保佑,庇護自己的子民健康活潑,上陣的時候刀槍不入,順便也詛咒一下隔壁的狗奴王,最好他走路絆倒跌死,或是喝水嗆著噎死。
禱著告著,突然她原本緊閉著的雙眼一下子就圓睜了開來,然後大叫一聲:「不好!來人!」
門口的護衛一瞬間就全都擁了進來,紛紛問發生什麼事了。
「有奸細!」卑彌呼喝道。
大家四下張望,並未有任何發現,於是便又問奸細在哪兒。
卑彌呼往門口一指:「在那邊的大樹上!」
眾人順著手指看去,看到了那棵和卑彌呼屋子相距甚遠的參天大樹,於是一干人等立刻抄著傢伙就圍了上去。
經過數分鐘的搏鬥,大夥當場擒獲狗奴特務兩名,在隨後的突擊審訊中,他們承認了自己是奉狗奴王的命令,前來刺探情報,並順便搞點破壞。
兩個特務的下場是當場處死——那時候的慣例不是去死就是為奴。正當邪馬台的衛兵們互相慶賀又成功阻止了一次狗奴國的侵犯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句相當稚嫩的童聲:「在那邊的那座山上,也有一個大叔哦。」一個正在跟著大人圍觀的小女孩指著一個非常遙遠的山頭說道。
這孩子叫一與,說起來和卑彌呼還算是親戚,但你得知道的是,在那個時代,一個部落里基本上都能互相稱呼對方為叔叔伯伯或是姐姐弟弟,女王的親戚很有可能跟路人甲無差,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大夥也只是當這個孩子在胡謅,並不在意。只是不曾想這一與竟然還不依不饒上了:「那座山上真的有一個和這兩人一起來的大叔!真的有!」
小姑娘叫得很響,以至於驚動了正在閉目祈禱的卑彌呼,她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先是問明白了緣由,然後閉上眼睛冥想了一陣,最後下達了命令:「去搜。」
結果真的在山上又搜出來一個狗奴人,他是負責接應的。
第三個特務當然也是難逃被砍死的下場,砍完之後,卑彌呼想起了那個小女孩,便下令召見了她全家。
這是一個相當普通的四口之家,除了父母之外,她還有一個大自己幾歲的哥哥,叫禾鹿,職業都是農民。
卑彌呼笑著稱讚一與的父母生了一個好女兒,還誇獎禾鹿是個好小伙,夸完之後,她又請這家人吃了一頓飯,然後大家好聚好散地各回各家了。
在之後的數日裡,卑彌呼派出密探四下探訪,把一與這個小姑娘給調查得一清二楚,從各種情報上看,這女孩也是一個有超能力的人。
比如,她預言過洪災;又比如,她能精確地看到躲藏於森林深處的各種動物;還比如,不用說話她便能看透大人們的心思。
在民間,一與的知名度很高,有的人叫她預言之子,還有的則乾脆就稱其為小卑彌呼大人。
在聽完這些匯報之後,卑彌呼再度召見了一與的家人,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她只見了一個,那就是一與家的一家之主,小姑娘的父親。
見面要說的話也就一句,卑彌呼告訴孩子她爹,說這姑娘通神,所以我打算在秋祭過後便讓她到這兒來做我的侍女。
秋祭,就是每年秋收之後召開的慶祝大會,目前還是春天,算起來也就只剩幾個月的光景了。
至於侍女,其實也就是類似於徒弟這樣的身份,畢竟對方還是個小孩子,你能指望她幹什麼活兒?
只不過這侍女的性質和普通概念里的有點不同。
在彌生時代的日本,一旦選你家的女兒去做巫女的侍女或者女從,那麼就意味著這個女孩從此之後便是侍奉神靈的高貴人士了,她將斬斷和人界的一切因緣關係,包括家人。
如果話說到這裡你還是覺得不明白,那我就再說得透徹一點:一旦一與去了卑彌呼家,那從今往後她即便是在路上看到她的親爹親娘,都不能再叫爸爸媽媽,因為她不再是這家人的孩子了,而是神的孩子。
養了好幾年的女兒就要離開家人,她又還是一個年幼的女孩,無論是她還是她的父母都是很難以接受的,但一與的父親還是答應了,不光是因為女王的權威,更重要的是,一旦跟了卑彌呼,雖然從此和自己脫離了關係,但也不是說完全就沒了瓜葛,至少他們家能夠沾光,得到來自於女王的特別待遇和權利。
這天一到家裡,還不等說話,一與抱著爸爸就哭了:「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爸爸一言不發,只是輕輕地摸著女兒的頭,眼神相當地悲涼。
秋天很快就到了,又恰逢並不多見的豐收,所以邪馬台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慶賀倉滿廩盈的狂歡氣氛之中,可一與一家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只要為期三天的秋祭一結束,女王的使者就會登門,將他們的女兒帶走。
另一方面,為了表示鄭重,卑彌呼特地派出了邪馬台國內地位僅次於她的首輔重臣難升米,前去一與家接人。
一開始都還挺順利的,小姑娘雖然掙扎了兩下哭了幾聲,但最終還是上了轎子,父母儘管也很傷心,可畢竟是成年人,有分寸,自然不敢造次。
難升米一看諸事搞定,便吩咐走人,不料才走了沒幾步,突然斜刺里就殺出了個人,手裡拿著棍子,口中喊道:「把俺妹還來!」
難升米在邪馬台橫進橫出地當了十來年的二把手,除了女王之外沒有一人不對他畢恭畢敬的,現在一看居然來了個攔路叫板的,正欲親自動手,但一眼望去,發現對方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再一看,原來是一與的哥哥禾鹿。
禾鹿捨不得妹妹,他豁出命來也要把一與留在家裡,而在轎子上的一與一見哥哥,也號啕大哭了起來,就這樣兩人一上一下,一個哭著叫哥哥,一個嚎著喊妹妹,煞是淒涼。
難升米一看這架勢,知道如果硬來的話肯定不太好,於是也就只能柔和一點了:「禾鹿,你讓開,這是女王大人的命令。」
「不讓,我要我妹妹。」雖然臉上還掛著淚花,但哥哥的眼神卻是異常堅定。
「你聽著,一與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所以女王大人看上了她,想留她在自己身邊修行,以便將來造福整個邪馬台,這是為了全國的百姓,同樣也包括了你家。」難升米說道,「就算分開了,她也還是你的妹妹,你們將來總會再見面的。」
當說完這句話,還在抹著眼淚的一與突然咧嘴笑了,她點了點頭:「哥哥,我們還能再見的。」
此時家裡人和其他族人都圍了上來,拉的拉勸的勸,總算是把禾鹿給拖了回去。
這是發生在大約景初二年(公元238年)前後的事情,那一年,一與不過四歲。
此時的中國總算是從東漢末年的動盪黑暗中解脫了出來,進入了三國鼎立的相對和平時期,而日本那邊的局勢變化也是非常之大,這主要得歸功於強悍無比的狗奴國。
說真的,狗奴太強了,強到近乎逆天的地步,其餘的三十幾個部落聯合起來都不是它的對手,它是想打誰就打誰,任意妄為,肆無忌憚。
為了不被併吞,避免家破人亡,日本各部不得不湊起了一條統一戰線——由邪馬台國牽頭,三十多個部落共同組成邪馬台聯合軍,大家齊心協力,抵抗狗奴。
但即便是這樣也還是顯得力不從心,也不知道是天生比人家少了點啥,反正就是打不過狗奴國,三十個挑一個都不行。
從一與還沒出生的時候起,雙方就已經進入了戰爭狀態,一連打了八九年,等到一與當上卑彌呼侍女的那會兒,邪馬台聯合軍非但沒能滅了狗奴,反而還被對方鯨吞蠶食掉了不少土地。
卑彌呼生怕再這麼長此以往地玩下去很可能會弄得加盟國各部人心渙散不攻自破,於是便召集群臣,問問有什麼好的對策,能夠在短時間裡解決狗奴國。
這裡的解決不是消滅的意思,而是只要能讓人家不來打自己以及自己的盟國便OK了。
有人說,要想打贏狗奴國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找一群比他們更能打的人來做我們的幫手不就行了?
卑彌呼很想罵一句廢話,但畢竟她是個有修養的巫女,所以還是很心平氣和地問道,比狗奴更能打的人在哪裡?
這位手下笑了笑:「大魏。」
大魏就是三國演義里的曹魏,實際上儘管劉備張飛趙雲諸葛亮很出名,大喬小喬尚香吳國太很漂亮,但在當時的大多數外國人或是外族人的心目中,只有魏國才是中國正統,能夠代表整個華夏民族的正統。
他的意思其實相當明確:狗奴國很強,這毋庸置疑,但他們再強,也終究不過是只能關起門來稱大王的主兒,囂張跋扈的範圍僅限於日本列島,要真拿出去和強大的曹魏相比,那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所以現如今邪馬台只要效仿當年的奴國,跑到曹魏那裡獻上一點禮物,磕幾個響頭,請求做人家的小弟,讓人家罩著,只要事成,便等於是有了一層堅韌的保障,那狗奴國也自然會因為考慮到邪馬台背後的大魏而不敢輕易來犯了。退一步講,如果狗奴真的不識好歹硬要再打,那也無妨,即便大魏那裡不直接出援兵相救,也一定能給邪馬台提供各種先進的武器裝備,到了那個時候,誰勝誰負便又有得一論了。
卑彌呼想了想,回答說此事干係重大,先要等我問過神靈之後再作決定。
問神靈就是占卜,把烏龜殼或是動物的骨頭拿來燒一燒,根據燒裂開的紋路判斷是凶是吉。
噼里啪啦一陣火烤亂響之後,卑彌呼向群臣宣布了結果:大吉。
同時計劃也隨之出爐:秋祭之後,派遣重臣為使者,出訪大魏。
把各類大事都放在秋祭之後,這是當時的慣例,因為那會兒生產力低下,勞動力尤為可貴,不可能在農忙的時候撇下地里的莊稼給你幹這個干那個,只有等到秋收了,農閒了,那才會有工夫做點別的。
景初三年(公元239年),經過多方精心打點,邪馬台使節團終於全員準備就緒,踏上了旅途。
全團總人數約為三十,帶隊的是邪馬台二把手難升米,還有一個副團長,叫都市牛利,也是豪族高官出身,一行人於當年六月抵達洛陽,見到了魏明帝曹叡,然後獻上了由卑彌呼親手挑選準備的貢品。
話雖如此,但實際上這個所謂的「貢品」是相當寒酸的。
首先是兩匹班布,每匹一丈。班布,也作斑布,就是雜染的木棉布,這玩意兒在當年的中國基本上只有小老百姓才會穿,結果日本人竟然拿來送給皇帝。
估計是他們自己也知道送這個實在是有點太那個了,但又實在是沒好東西,所以接下來的貢品就只能是活口了——生口十人,四男六女。
說句難聽點的話,這三十個人光是禮物就要送出去三分之一,實在是不太像外交使團,倒是和人販子集團有那麼幾分相似。
不過好在日本人運氣很不錯,雖然每次的禮物不是魚乾班布就是大活人,可每每總能碰上好心腸的傢伙,像之前的漢安帝劉祜,再之前的光武帝劉秀,都算是寬仁之輩,而這次遇上的曹叡,那也是個有名的大善人。據傳當年他和他爹曹丕一塊兒出去打獵,發現了一對母子鹿,曹丕先射死了母鹿,接著要求兒子射小鹿,但曹叡死活不干,還哭著說道,父皇你把人當媽的射死就已經夠可悲的了,現在還要我殺那孩子,實在是太過殘忍,我下不了手。
結果曹丕為兒子的善心所感動,並最終因此而促成了他立曹叡為太子的決心。
這事雖說真偽莫辨,但曹叡是個好人,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要換做他的那位「寧可我負天下人」的爺爺曹操,趕上這日本人拿著粗棉被當禮物前來要求結盟,那就真不知道後果如何了。
面對如此寒酸的貢品,曹叡非但不在意,而且還非常高興地笑納了。同時,按照慣例,鄰邦進貢,不管送來的是多麼不值錢的東西,我堂堂天朝華夏卻都要予以回贈,而且這回贈的東西肯定得比別人送過來的要值錢,一般是送一塊至少還三塊。
在這方面,曹叡充分展現了一位大國領袖所應有的氣度和風範,他回贈邪馬台國的禮物如下:織有飛龍的錦緞5匹;珍貴動物(可能是老虎)的皮毛10張;白絹50匹;紺地句文錦緞3匹;黃金8兩;銅鏡100枚;五尺長刀2口;珍珠、鉛丹各50斤。
憑良心講一句,以上的回贈物品里,隨便拿出一件來,估計都比邪馬台的全部貢品都要來得值錢,包括那十個活口。
尤其是那100枚銅鏡,因為那時候的日本根本不具備任何拋光技術,想要知道自己臉長什麼樣,只能打一臉盆水照照,看到這個銅光閃閃能夠清晰照映出自己模樣的玩意兒,如見神物。
這還不算完。
賞完了金銀財寶之後便是封官,為了表彰難升米和都市牛利兩位團長不遠千萬里,冒著船沉大海的危險來到洛陽,曹叡特地封前者為率善中郎將,並賜黃旗一面,而後者則被任命為率善校尉。
在賞完封完之後,曹叡拿出了他最後也是最大的禮物——金印一枚,上刻四個漢字:親魏倭王。
這就意味著中國已經承認了邪馬台國王卑彌呼乃是倭國唯一的合法統治者。
雖然此時狗奴還在那裡鬧騰著,但曹叡已經擺明了立場:中方只承認一個倭國,並且堅持這一原則絕不動搖。
對此,難升米等人千恩萬謝,在磕了無數個響頭之後,他們啟程返航,回國匯報。
結果自不必說,卑彌呼當然很高興,而消息傳到狗奴國後,狗奴王則很悲憤,他悲憤的不僅僅是邪馬台和大魏扯上了關係,同時還因為自己國家的國名被確定成了一個罵人的詞語。
本來在日語中,狗這個發音其實能對應很多漢字,平心而論你叫什麼都比叫狗奴要來得強,可邪馬台人卻偏偏要在這方面討個口彩占點便宜,他們仗著自己懂點漢語外加狗奴國人不在現場,於是便忽悠曹叡說那地方的人生性殘暴,殺人放火無所不作,所以乾脆就給他們一個帶有懲罰性質的名字吧,如果以後表現好,再改過來也不遲。
就這樣,狗奴國最終被確定叫上了狗奴,然後被載入史冊,永世不得翻身。
不僅如此,因為邪馬台已經算正式成為了大魏的小弟,所以從此之後狗奴國就算有心動手攻打,也不得不考慮到人家背後有大哥這一要素而忌憚七分,同時,就連邪馬台的那些個大大小小的盟邦,現在看來似乎也是輕易動不得了。
但狗奴王還是比較樂觀的,因為縱觀倭國和華夏朝廷交往的那一兩百年的歷史,基本上能發現這樣一個規律,那就是不長久,或者說只是瞬間的外交。
奴國使者見劉秀,那一瞬間過後,五十年不曾有過高層往來。
帥升見劉祜之後,那更是百餘年沒有聯繫。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主要原因有二:
第一,當時的中國人雖然對日本人的印象並不差,但向來都只把他們當原始部落看待,即便是封了王,卻也從未想過要去對方那裡看看,由此一來,從中國出發前往日本的交流,當然是被中斷了。
那麼,肯定有人會問:既然我不去,你又為何不來呢?
這便是第二個原因了:日本人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來。
中國和日本說起來是一衣帶水的好鄰居,可再怎麼鄰居,這兩國之間畢竟也隔著大海,不是那鄉下的小水溝,一步就能蹚過去,這漂洋過海是有風險的,一個不小心那就要折戟沉沙全軍覆沒了。儘管奴國的兩次使者都平安地來到了洛陽,可又有誰知道在他們之前或者在他們之後,有多少出師未捷身先沉的壯士墊了背?或許那奴國之所以第一次國王不來而派官員來的原因正是由於國王先行一步沉入大海了呢?
若是有誰堅持認為日本在難升米他們去中國之前總共就派過兩撥使者,而且這兩撥使者百分之百地成功抵達了首都洛陽,那我只能說,這是石器時代航海史上的一個奇蹟。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
因為出行成本太高,風險太大,從而導致日本並不能做到像其他附屬藩國那樣定時來訪,定時上貢,甚至連隔三岔五(年)地來一次都無法做到,所以狗奴王堅信,邪馬台和魏國的交往一定會和之前一樣,兔子尾巴長不了,別看現在是蜜月期,等風頭一過,感情一淡,那還不由著自己想打就打想攻就攻?
可這怎麼說也不過是他的個人想法,根本代表不了全世界人民,至少有一個人不這麼想,他是真心打算讓魏國和邪馬台之間的外交往來可持續發展下去的。
那人便是曹叡。
話說在接見難升米的時候,曹叡曾經問起過,說你們倭人遠道而來,也真是辛苦,不知道你們這一路是怎麼走的?
難升米一聽皇上問話了,自然不敢怠慢,磕頭回答說我們從邪馬台出發,先是坐船渡海北上,航數千里,來到狗邪韓國,然後再沿著海岸線繼續往北,到了帶方郡,見到了郡太守劉夏,由劉大人帶著我們來到洛陽。
帶方郡,位於今天的朝鮮境內,確切說來是在平壤以南,本是樂浪郡的一部分,於建安九年(公元204年)分出。
狗邪韓國,這詞兒其實你看後面倆字就大致知道是什麼地方了。
順便說一句,三國時代的朝鮮半島,幾乎有百分之七十的地方歸中國直接管轄,真正能被稱為朝鮮人政權的,只有最南邊的那一塊,而且就是那麼一小塊地兒還被分割成了三派勢力,分別叫做馬韓、辰韓和弁韓,辰韓和弁韓當年曾是一塊,人稱狗邪弁辰,也叫狗邪韓國。
在難升米的概念里,狗邪其實就是朝鮮半島的南部。
這裡便要重複一句之前說過的話了:從難升米他們的行程來看,儘管無法百分之百地確定邪馬台所在的位置,但應該是位於北邊的韓國九州島上,只需渡過對馬海峽便能抵達。
曹叡聽完之後點點頭又問,從邪馬台到我洛陽,就這一條路可走?
難升米仔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不,聽老人講,如果一直往西,從那邊的大海開始航行的話,可以到吳國。我想,從吳國走陸路到洛陽,應該也是可能的吧。」
「你們離吳國很近?」
「坐船的話,水上的路程和到帶方郡的行程大抵相當。」
吳國沿海,定都建業,即今日的南京。
從帶方走到洛陽,需要花費數日之久,而南京本身就離大海近,下了船走不了一天便能抵達,換言之,邪馬台和吳國之間的距離,很有可能要比距魏國的來得近。
於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想法,如閃電鳴雷一般地在曹叡的腦海中炸響了。
在說這個想法之前,先來講一講當時中國的局勢。
那會兒的中國正值三國鼎立時期,西南是蜀漢,東南是孫吳,整個北方則基本上都歸曹魏所管,因為魏國過於強大,使得蜀國和吳國不得不聯起手來共同與之抗衡,而對於魏國而言,雖說南面的兩國還不至於使自己滅亡,可反過來講,自己若是想要把他們給吞併,那也是有點力不從心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魏國就需要有一個盟友,能夠對吳國或是蜀國造成威脅,不求攻打,只求牽制,而且最好是牽制吳國,因為吳蜀之中蜀國的國力較弱。
最初,這不過是一個相當天真、僅僅出現在曹叡腦中的普通的願望罷了。但當邪馬台的使者們踏進洛陽城的瞬間,他知道,這個願望興許就要實現了。
沒錯,魏國之所以肯封卑彌呼為親魏倭王,承認其在日本的唯一統治地位的最大原因就是,曹叡想讓倭國來牽制吳國。
這個想法看起來似乎是相當的荒誕不經,都夠得上穿越級別了,因為在那年頭,你找一個連船都未必能造利索的原始部落來跟你一塊兒對付強大的東吳,那簡直是異想天開,痴人說夢。
但其實曹叡並沒有瘋,至少住在東南面的吳國皇帝孫權明白,這位魏國皇帝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荒謬。
北人騎馬,南人駕船。航海業從來都要勝人一籌的吳國,長期以來一直都不曾放棄過在大海深處尋找盟友的事業。
吳黃龍二年(公元230年),也就是在難升米他們來中國的九年前,孫權便已經派遣衛溫、諸葛直兩人率兵數萬出海,根據《三國志》上的說法,目的是為了尋找夷洲和亶洲。
當時在吳國的一些老人中,流傳著這樣的一個神話:雖然不知夷洲到底是哪裡,但這亶洲卻是赫赫有名,當年秦始皇派出的那位找長生不老藥的徐福,最後正是在亶洲落了腳,並且還扎了根,再也不曾回來。
徐福到底去了哪兒,我們後面自會給個說法,在此暫且不提。反正結果是夷洲被順利地找到了,也就是今天的台灣,衛溫和諸葛直在那裡駐兵了一年多隨後又返回了東吳,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千個當地的土人,算是禮物。至於亶洲,則完全沒有頭緒,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地方究竟在哪兒,即便是今天,對於此地的說法也是眾人各執一詞,有人認為是日本本土,有人覺得應該是日本的沖繩縣,還有的乾脆就提出,那地方其實就是南洋諸島,例如印度尼西亞等,總之,眾說紛紜,而且誰都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
孫權為什麼要派衛溫和諸葛直出海?
《三國志》卷四十七《吳書二·吳主傳》卷二:「遣將軍衛溫、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
可真的是這樣麼?
我想未必。因為在衛溫和諸葛直自台灣回來之後的當年,就發生了一件大事:他們兩人被同時下了大獄,然後又同時被殺。
罪名是「違詔無功」。
違詔,就是違背了孫權的命令;無功,就是任務沒完成。
事情發生在回來的當年,而且又是兩人同時被殺,所以不管怎麼看,衛溫和諸葛直的死,似乎都和「求夷洲及亶洲」一事有關。
換言之,他們這次出海,不光沒有完成任務,而且還違背了孫權的旨意。
這就很奇怪了。
夷洲和亶洲兩地,在此之前都不曾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地理數據,即無人知曉那兩塊地方到底位於大海中的何處,說穿了,衛溫和諸葛直其實是去探險的。
既然是探險,那麼就要看運氣了:運氣好的,找得到;運氣不好的,找不到;再衰點的,直接死大海里。可不管找到還是沒找到,都只是一種撞大運的行為,即便沒找到,那也實屬正常,你孫權又有什麼理由將他們治罪處死?
就算是心情不爽想殺人玩兒,那也不至於以無功違詔為名弄死兩人吧?這樣豈不是讓人一看就會覺得很假。
違詔一說首先就不靠譜,人家已經完全按照你說的去做了,船都出海了,去「求」夷洲和亶洲了,何來違詔?
無功的說法似乎也站不住腳,雖然亶洲是沒求到,可夷洲卻是板上釘釘地給納入版圖了,這能叫「無功」麼?就算沒有全額完成任務,大不了明年接著出海再找,斷不至於叉出去引頸一刀快吧?
違詔無功之說,確實相當地邪乎。
除了罪名之外,此事本身也是疑點重重,從當時的形勢來看,吳國雖然占據東南,國家還算富庶,可這也不過是和西南蜀國相比的結果罷了,要是和魏國比的話,那顯然是還差得很遠。
所以若是從這層角度出發考慮的話,你就會覺得吳國不太可能派人出去玩探險這種燒錢的勾當,既然是率軍數萬出海,那肯定得在非常明確自己此行目的地的情況下做出的行為。
而當時在世界上能夠為中國人所知的,位於海外的,並且確切存在的國度,同時交通還算便利的,說穿了只有一個——倭。
其實一個顯著的依據是,在孫權發現夷洲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也沒有任何文獻提到過這個地理名詞。
既然不知道也沒提過,那孫權又怎麼會下詔讓人去找一個他從未聽說過,連名字都不曾知曉的小島?這就好比如果你在今天上午8點10分第一次知道並認識了住在我家隔壁的鄰居李二狗,那麼請問,你是否有可能在今天上午8點09分的時候提及「李二狗」這三個字呢?答案顯然是「不可能」吧?既然你做不到,那孫權當然也做不到。
亶洲也是一樣的,當然,鑑於此地是幾個江浙老頭代代口傳的傳說之國,所以孫權或許事先知道,而夷洲,則是連口傳都不曾有過,所以他是肯定不知道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史上第一部記載著夷洲和亶洲這兩個詞彙的書籍,就是《三國志》。
《三國志》此書乃西晉陳壽所著,根據之前闡述的李二狗邏輯,我們完全可以認定,孫權是絕對沒有可能在衛溫和諸葛直出發之前,對他們說出「夷洲」二字的。
換句話講,衛溫和諸葛直此行的目的,也就自然不可能是去「求夷洲及亶洲」了。
陳壽是人,你也是人,大家都是吃一碗飯長大的,而且你肯定吃得比他好,所以沒必要覺得他寫出來的東西是多麼的神聖不可侵犯,這世界上只要是人做出來的事情,就不可能十全十美,仔細找找的話,總歸會發現一兩處小黑點的。
事實上,如果把夷洲換成倭國的話,那整件事情就可以說得通了:孫權派衛溫和諸葛直去倭國辦外交,結果兩人走差了道兒,誤打誤撞地飄到了夷洲,於是只能趁勢占領,窩了一年之後帶了幾千個土人回建業交差,雖說擴大了版圖是個好事,但顯然孫權對此並不滿意,所以兩人就這麼被下了大獄,還被砍了腦袋。
本該去倭國的,沒去,是違詔。
本該辦外交的,卻沒有絲毫進展,是無功。
總結起來就是違詔無功,依律當斬。
當然,對於中華民族而言,兩人是千古功臣,但顯然孫權並不在乎這茬兒。
這是推理,證據我們前面就已經說了:既是出海,那肯定得去海外國家,而當時中國已知的在海外的國家只有日本一個,是它便是它,不是它也只能是它了。
推理和證據已經列出,最後缺的只有動機了。
孫權派人去倭國外交的動機是什麼?
首先當然是因為長江流域和倭地之間的民間友好交往由來已久,之前我們也說過,稻種便是從長江一帶傳去日本的,既然有了深厚的民間基礎,那麼想升級為官方之間的正式往來,也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對於處在吳越之地的孫權來講,跟日本交往,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
這個優勢就是血脈。
日本人,尤其是當時的倭國人,和中國的吳越地區的住民,可以稱得上是一脈相傳的血肉同胞。
這不是我編的,我也沒那麼大膽子敢編這玩意兒。這都是老祖宗說的,不光說,還寫,都是白紙黑字,有料可查。
在中國的很多史料中,比如《魏略》或者《梁書》裡頭,提到日本人,總會跟上這麼一句——自謂太伯之後。
就是說,很多日本人在說起自己家的時候,都會說,自己是一個叫太伯的人的後代。
太伯,也作泰伯。簡單來講就是春秋時代吳國的開國君王,他爹乃是姜子牙的老闆周文王姬昌的爺爺,人稱周太王的古公亶父。
日本人自稱是太伯的後人,其實並非說自己是太伯的孫子的孫子的哪個孫子,而是指自己祖宗是太伯子民,也就是吳地人。
這就跟今天中國人自稱是炎黃子孫是一個概念,大家未必真的都是黃帝和炎帝這兩人的子孫,只是說大家的祖先都來自於炎黃這兩位的部落所在,也就是中華民族的發祥地——黃土中原。
太伯之後的說法在日本曾經一度非常流行,而且從歷史地理的角度來看,也的確是非常靠譜的,像之前提過的稻種傳入日本的例子,就足以證明,千百年來長江下游地區漂洋過海去日本的事絕對不會在少數。
所以後來日本有不少學者,比如江戶時代的大儒林羅山等人,還專門寫文編書,來力挺日本人的祖先是來自江、浙、滬、徽這一說法,但顯然不能被國粹主義者相容,雙方為此還發生過激烈的爭執,這事我們放到後面會詳細地說上一說的。現在還是先把話題扯回來,接著說孫權要去倭國的第二個動機吧。
話說在太和二年(公元228年)的時候,遼東大亂,原遼東太守公孫恭因病而被其侄公孫淵逼迫讓位,公孫淵執掌遼東後,立刻寫信私通孫權,兩家達成地下協議,由孫權封公孫淵為燕王,然後一南一北共同夾擊曹魏。
對於此時的孫權而言,天下的大勢從來都不曾如此美好過:南面是自己,西面是蜀漢,北邊公孫淵,若是能再在東面找一個同盟,那麼便能形成一個讓魏國陷入四面楚歌之境的包圍網。
東面有誰?有倭。
推理、證據、動機三樣全齊,雖不敢保證百分之百的鐵壁無缺,但基本上就是如此了。
只不過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孫權想得那麼順利,先是公孫淵那裡出了問題,這傢伙覺得孫權離自己忒遠,不靠譜,所以便殺了東吳的使者,又投了曹魏;接著,倭國那邊邪馬台也覺得孫權不靠譜,算不上中華大陸的最強政權,從而派使者也就是難升米去了魏國,成為了親魏倭王。
曹叡包圍網就這麼崩壞了,但奇怪的是,即便是在卑彌呼受封倭王之後,吳國卻依然接連派出了好幾批使者,每次都是帶著各種寶貝過去,兩手空空回來。
當魏國知道該消息之後,便也作出了儘快派使去邪馬台的決定。
現在就產生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兩國如此一個接著一個地派人去倭國,大有一副定要和對方扯上關係的架勢,這究竟是為什麼?換句話問,那就是倭國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魏國和吳國如此重視?
答案是沒什麼地方值得特別特別重視的。
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在諸葛亮都已經發明諸葛連弩和木牛流馬,馬鈞都已經造出了新式紡織機和龍骨車的這樣一個偉大時代,中國有什麼理由要主動去重視一個還處於打仗主要靠磚砸的石器時代的倭國?
但兩國終究還是去跟人搞熱乎了,而且是貼得相當近。
為什麼?
首要的原因自然是雙方想利用倭國這個新生的海外勢力來牽制對方,雖然這地方確實落後,我們打仗都用霹靂車諸葛弩了,可他們卻仍然活在板磚時代,可好歹那也是一國,邪馬台聯合軍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加起來怎麼著也能湊出幾萬大軍來,咱不能不把豆包當乾糧,不把板磚當武器不是?
其次的原因,那便是魏國和吳國兩家積怨已久,誰都見不得對方多一個盟友。
這種心態大致就類似於今天的社會有兩個互相仇視了小半輩子的帥哥,某一天其中一個突然和某位其貌不揚的女生有了一段往來,結果另外一個知道了以後,誤以為兩人在談戀愛,於是便本著老子這輩子生存的價值就是讓你不爽這一基本思想,走上了撬人馬子的漫漫長路,而原先的那一個一看這架勢,還以為自己的仇人也愛上了這個女孩,於是也本著同樣的思想干起了同樣的勾當,最終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有喜有悲的兩帥哥圍著一醜女爭風吃醋的苦情戲。
這場戲裡,最大的受益者當然是那個女生,就如同在魏、吳、邪馬台三國斡旋中,邪馬台才是最大的贏家一般。
正始元年(公元240年),一個天大的喜訊傳到了邪馬台:作為去年的禮尚往來,魏國也向他們派出了使節團,這船都已經靠岸了。
當時曹叡已死,繼位的是他的義子,也就是後來被司馬師給廢掉的那位高貴鄉公曹芳。
曹芳坐龍椅的時候年僅八歲,根據他爹的遺命,由司馬懿和曹爽輔政,那兩位雖說都是互相拆台互相敵視的主兒,可在對外,尤其是對倭的外交政策上,還是相當一致地承襲了曹叡的基本指導思想。
於是,赴倭使節團就這樣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