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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3:53:19
作者: (日)大山誠一郎
次日下午兩點,西警署召開搜查會議,西警署署長擔任議長,大阪府警搜查一課派出了宮澤警部與他率領的第四組的刑警們,鑑識課員與西警署刑事課的刑警們也到場了。
署長寒暄過後,宮澤警部逐一匯報了警方已掌握到的信息。
「被害人名叫內野麻美,二十五歲,在北新地的Empereur酒吧當女公關。據推測,被害人的死亡時間為昨天,即十一月二十二日傍晚五點半至六點半之間,死因是背後的刀傷,兇器較薄。被害人中刀後當場斃命。被害人頭頂粉碎性骨折,面部瘀傷,頸骨折斷,應該都是屍體與地面碰撞時受的傷。面部的瘀傷沒有活體反應,說明被害人是被人捅死之後再推下樓的。
「屍體發現人是住在被害人樓下的伊部優子,以及當時闖進她家的根戶森一。當時他們正好望向那扇面向後院的窗戶,碰巧看到了屍體墜落的那一刻。兩人立刻下樓來到後院,發現被害人已死亡。他們驚慌過度,沒有確認時間,不過我們可以根據種種跡象推測,被害人落地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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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根戶森一離開案發現場,而伊部優子撥打了報警電話。起初,伊部優子向調查人員謊稱看到被害人墜落的人只有她一個,因為她一個月後就要結婚,唯恐未婚夫知道她半夜與其他男人在一起之後會退婚。後來她老實交代,根戶森一也目擊了屍體墜落的瞬間。我們找根戶森一求證過,證實他們的確目擊到了那一刻。
「眾所周知,如果這兩位證人的證詞屬實,那案發現場的情況就令人費解。被害人的房門上了鎖,還掛著鎖鏈。除了屍體墜落的那扇窗,其他窗戶也都鎖著。房門的鎖還好辦,只要搶走被害人的鑰匙後上鎖就行。我們的確沒有在被害人的房間裡找到房門鑰匙,因此這把鑰匙應該被兇手拿走了。問題是,鎖鏈只可能從室內掛上。可兇手並不在屋裡。
「被害人的房間位於六樓,兇手不可能跳窗逃跑。我們也考慮過兇手是不是逃到了屋頂,但通往屋頂的大門也是鎖著的,而且警官趕到屋頂時,屋頂上也沒有人。那扇門的鑰匙只有房東才有,就算兇手的確是通過屋頂逃跑的,也沒有辦法把門鎖上。
「如果伊部優子與根戶森一的證詞是假的——內野麻美不是從窗口掉下去的,我們就不用糾纏於『兇手為何不在被害人屋裡』這個問題。然而,兩位目擊證人沒有說謊的動機。我們梳理了他們的利害關係與朋友圈,發現他們與內野麻美沒有任何交集。而且他們兩年前分手後直到昨晚為止再也沒有接觸過,也沒有統一過口徑的跡象。
「如果他們的證詞屬實,那兇手是如何溜出被害人家,又為什麼要把屍體推下樓?兇手行兇後,為什麼要等上整整三個小時才把屍體推下去呢?」
一位刑警說:「兇手是不是在鎖鏈上做過手腳?比如,他可以先掛上鎖鏈,再把其中一個圈掰開。如此一來,鎖鏈會一分為二,他就能自由進出被害人的房間。辦完該辦的事情之後,他再站到門外把那個圈裝回去,鎖鏈就能恢復如初。」
「不可能,」上午剛去案發現場檢查過鎖鏈的楠見搖頭說道,「那條鎖鏈嚴絲合縫,每一個圈的接縫都被焊上了,兇手不可能把圈掰開。」
「那……兇手可以先切斷鏈條,走到門外後再用膠水黏上。」
「我已經確認過了,鏈條上並沒有重新粘連的痕跡。」
另一位刑警發言道:「您剛才說被害人家在六樓,兇手不可能跳窗逃跑。可我覺得他可以在窗口綁一條繩子,往下爬一層,從窗口溜進正下方的伊部優子家。」
「這也不可能,」楠見說道,「伊部優子目擊到內野麻美墜落之後,從五樓下到後院,出門前還特地鎖上窗戶。所以兇手不可能逃進伊部優子家,再從伊部優子家的正門逃出去。井上大樓的一層到四層都是商鋪,案發時這幾層都沒有人,面朝後院的窗戶也都是鎖著的。今天早上,鋪主當著搜查員的面打開店門,搜查員們親眼確認了每一扇面朝後院的窗戶都上了鎖。因此,兇手不可能通過四樓以下的商鋪溜走。被害人家只有屍體墜落的那扇窗戶沒有上鎖,兇手也不可能從其他窗戶逃跑。」
另一位刑警問道:「那……兇手會不會直接用繩子下到了地面?他可以找一根長度足夠下六層樓的繩子,在一頭拴個鉤子,勾在窗框把手上,再順著繩子下到地面……」
「你自己有本事用一根繩子速降六層樓嗎?」旁邊的刑警插嘴道。笑聲四起。
署長繃著臉,清了清嗓子。
「呃,我肯定不行的,可登山家之類的專家也許可以?」
「我也考慮過這種可能性,」楠見回答道,「可是,如果兇手真的這麼做,那他應該手握繩子,腳踩牆壁。光靠臂力肯定沒法從六樓一路下到地面。問題是,那棟大樓後牆爬滿藤蔓,如果有人用腳踩過,就一定會有藤蔓被踩爛或是踩斷,但我們沒有發現類似的可疑跡象,因此基本可以排除兇手用繩子下到地面的可能性。」
「兇手會不會把藤蔓當天然的梯子用?」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就讓體重最輕的警官試了試,可他一把體重放在藤蔓上,就把藤蔓扯下來了。要是兇手在六樓外牆抓住藤蔓,那藤蔓肯定會迅速剝落,兇手肯定會摔死。順便說一下,藤蔓下面也沒有藏梯子之類的工具。」
「能否通過被害人摔下去的那扇窗戶遙控房門的鎖和鏈條?」
「絕對不可能。那扇窗戶對面沒有任何建築物。你們也許會異想天開,覺得兇手可能從樓對面丟一根貼著膠帶的繩子過來,把門鎖上。可不湊巧的是,那間房窗外只有後院,再往前就是木津川的滔滔河水。」
宮澤警部說道:「關於兇手溜出現場的方法就先討論到這兒。大家覺得兇手為什麼要把屍體推下樓?」
「是不是因為兇手特別恨被害人?所以他才會在殺死被害人之後再把屍體推下樓,讓屍體受損得更嚴重。」
「我經辦過好幾起因怨恨過度損傷屍體的案子,但那些案件的兇手都是在被害人死亡後繼續用兇器攻擊被害人。如果本案也屬於這種情況,那兇手就該捅個幾十刀,何必把屍體推下樓泄憤呢?」
見眾人提不出更新穎的意見,宮澤警部便示意大家討論一下作案動機。
「我們找Empereur酒吧的媽媽桑和其他女公關了解情況,她們都不知道被害人為什麼會慘遭毒手。雖然被害人有點摳門,但她並沒有和他人發生過金錢方面的糾紛。
「媽媽桑說被害人有個姓松下的『乾爹』,每周都會去酒吧報到,對被害人死心塌地,甚至在遺囑里指定被害人當他的遺產繼承人。也許這個叫松下的男人在被害人上班前去了她家,原本要和她一起去酒吧,結果發生爭執,最後殺死了被害人。被害人很計較金錢,也許她嫌『乾爹』給的錢太少,就跟松下爭吵起來。無奈酒吧的媽媽桑、女公關和酒保都不知道松下的住處,連職業都不清楚。眼下這個松下就是我們的頭號嫌疑人,必須儘快查清他的去向。
「至於目擊證詞……不湊巧的是,住在被害人對面的住戶前天出門旅遊了,昨天沒有回家,此人的目擊證詞恐怕指望不上……」
就在這時,一位刑警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走進屋裡,對署長耳語了幾句。署長頓時露出驚愕的神色。他清了清嗓子,向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密室收藏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