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去看他

  孫芊芊出去了，廚房裡很快傳來動靜。

  江晚梓置若罔聞，抱著紫羅蘭走到窗前，坐在椅子上。

  現在是夜裡七點多，夏天夜色來得晚，此時堪堪入暮。

  月色皎潔，星光一閃一閃，把這黑透的天點綴得熠熠生輝。

  有人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永遠守護在地上活著的家人。

  可是……

  女人目光木滯，喃喃出聲：「可我……不是你的家人。」

  你會守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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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輕淺，在這靜謐的昏暗房間裡輕輕盪著。

  頓了一秒，她又自嘲地笑了聲，垂眼，撫著懷裡的那朵紫羅蘭。

  「你連最後一面都不給我，又怎麼會守護我呢？」

  清淚落在紫羅蘭花瓣上，順著紋理滾下，最後墜進花心。

  沈鬱寒，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可我不能讓他們知道，只能裝作已經忘記了你……

  那一夜，江晚梓望著窗外，坐了很久很久。

  即使孫芊芊給她端來飯菜，她也沒有胃口吃進去。

  -

  夜裡十點。

  夜色寂靜，孫芊芊已經睡著。

  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江晚梓走了出來。

  她抱著那盆紫羅蘭，神情滯木地往外走。

  她輕輕開了門，又輕輕關了門。

  下樓，走出小區，坐上計程車。

  夜深，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坐在後面的她。

  女人穿得單薄，身形清瘦，長髮披肩，隨著她腦袋低垂，落下的半邊長發掩去她半張臉。

  自從她上車，就一直抱著那盆紫羅蘭，不主動報地址，也不主動說話，就這麼坐著，車廂昏暗，看起來瘮得慌。

  司機起了些雞皮疙瘩，忍不住問：「姑娘……想去哪兒？」

  「立臨公墓。」

  「……」

  一股涼風從車窗吹進來，司機瑟瑟發抖，小心點頭：「好。」

  -

  司機很快把江晚梓送到立臨公墓。

  她付了錢，下車，往墓地里走去。

  司機探出腦袋，看了圈墓地，覺得瘮得慌，立即開車走了。

  江晚梓輕車熟路地往墓地走去，繞過一排排黑色墓碑，來到男人的墓地前。

  她腳步站定，目光落在墓碑上。

  那裡貼著沈鬱寒的照片，西裝革履的正裝照。

  即使是拍照，這人還是一副不夠言笑的樣子。

  江晚梓蹲下身，伸手撫上墓碑上的照片。

  墓碑是涼的，從指腹穿透進來，涼得她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女人望著那張照片，心頭刺痛感襲來，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

  她抽噎了下，慌忙抬手去抹掉，笑了：「對不起，我又哭了。」

  月色墜落，江晚梓抿唇，唇角窩有月光綴進去，彎彎的。

  「沈鬱寒……」

  閉眼時，豆大的眼淚還是往下掉。

  「我好想你啊……」

  這後半輩子，我該怎麼活下去……

  「我現在終於能體會當年我『死後』你的痛苦了……」

  「你一直在說，你很難受，甚至快瘋掉，我覺得你在撒謊，覺得那不過是你想取得我原諒的藉口而已。」

  「亦或者說……」

  「你或許是真的很難受，臆想症讓他深陷睡夢中，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但我也覺得那是你誇大其詞。」

  「可現在……」

  女人沉痛地閉上眼。

  「我才體會到，這種錐心的痛，能讓人死掉。」

  女人聲音很輕，迴蕩在這空曠的墓地里。

  「阿郁，我真的後悔了。」

  江晚梓聲音抽噎。

  「後悔沒有早點原諒你，後悔沒有早點跟你在一起……」

  「我們互相折磨了這麼多年，真的累了。」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