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無依無靠

2024-10-01 18:36:38 作者: 七菀

  我在這個時候辭職,帶牧野他們跑路,他沒像以前那樣諷刺我背叛他,控訴我對他沒有心,更沒利用合約刁難我,要我賠償,反而還要給我一個億……

  傅言深對上我詫異的眼神,眉心漸漸蹙緊,眸光閃爍了幾下,又開口:「真以為我山窮水盡了?這支票是我的私人帳戶。」

  他以為,我只是驚訝他為什麼還有這麼多錢。

  我取出支票,上前兩步,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傅總,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這筆錢就不用了,謝謝。」

  暗暗清了清混沌的喉嚨,嘴角用力牽起微笑,我對他禮貌客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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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話說完,世界仿佛靜止了,傅言深瘦削的身形一動不動地佇立著,漆黑的深眸注視著我,眼皮不曾眨動一下。

  空氣仿佛也凝固住,呼吸變得不順。

  我動了動嘴唇,想對他說些什麼,又覺得無從說起,也沒必要。

  傅言深終於回了神,唇角扯了扯,似笑非笑,點點頭,沒說什麼。

  我拿著文件,轉身要走,想起什麼,開了口:「你以前不是有很強背景的嗎?這次,怎麼會被時錦他們搞成這樣?」

  記得兩年多前,他得罪沈家還能讓沈家息事寧人,得罪緬北軍方還能化險為夷的,還讓盛世破產……

  聽著我的話,傅言深愣了愣,眼神複雜,交織著多種情緒,胸腔明顯起伏,最終歸於平靜。

  他抬腕看了下時間,淡淡道:「我還有事……」

  明顯是不想告訴我。

  我也沒有追問下去的必要,有關他的事,我本該避之不及的。

  他現在和時錦的恩怨,我更應該躲得遠遠的,免得再禍臨己身。

  我快走到辦公室門口時,雙開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只見兩名身穿黑西裝,身材高大挺拔,留著寸頭,不同於一般保鏢氣質的男子,推開門後,各佇立在門的兩旁。

  他們呈跨立的站姿,兩手交握放於身後。

  氣場更像是軍人。

  我大概猜出來人是誰。

  一位頭髮花白的長者,手持一把木質拐杖,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一身深色中山裝,腳上穿著內聯升黑色布鞋,看似樸素,周身卻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權威感。

  正是盛家老太爺,傅言深的親爺爺,我以前的爺爺。

  難道他是來叫傅言深回去認祖歸宗的?前兩天,我聽養父提起過這件事。

  門外,另外兩名保鏢從外面帶上了門。

  「盛老。」我從容恭敬地喊了聲。

  他老人家矍鑠的目光掠了我一眼,便看向傅言深。

  「什麼事?」

  傅言深冷著一張臉,直截了當地問,語氣委實的冷漠。

  他目光直視著盛老太爺,眉眼凌厲,一身的桀驁與不馴。

  盛老用力擲了下拐杖,「小子,你這是什麼態度?」

  他厲聲地喝。

  我心驚了下。

  傅言深冷哼一聲,邁開步子就要走,盛老卻抬起拐杖攔住了他。

  「都這份上了,你還跟我橫什麼橫?」他老人家語氣不悅,「你的那些產業,完了也罷,跟我回盛家認祖歸宗,今後,盛家的產業交由你打理,對於你的能力,我是認可的。」

  「你的認可?」傅言深一副很是不屑的口吻,反問。

  氣得打盛老揚起拐杖想要揍他。

  傅言深一把攫住他的拐杖,面色陰沉,「我再說一次,我不稀罕,更瞧不上你們盛家!」

  他一字一句,無比堅決。

  我被他的話一震。

  「你小子,不知好歹!」盛老被他惹怒,冷聲斥責。

  傅言深鬆開他的拐杖,冷哼一聲,邁開長腿,走向門口。

  「我給過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將來走上絕境的時候,別怨盛家沒認你!」盛老瞪視著他的背影,語氣威嚴。

  回應他老人家的是,傅言深頭也沒回的摔門聲。

  他是真心不稀罕盛家的,更不屑做盛家長孫,所以,以前也是真沒覺得是我取代了他的身份。

  我心口悶得難受。

  「犟種!」

  盛老憤慨的聲音拉我回神。

  他確實倔,但是有骨氣。

  這個時候有盛老這個爺爺做靠山,回盛家當繼承人,對他而言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出路。

  但是,他媽媽當初就是不被盛家認可的,他爸爸為了家族繼承權跟她分手,娶了出身名門的戴女士。

  「我倒要看看,他無依無靠,怎麼翻身!」盛老自言自語地說了句,怒氣沖沖地走了。

  無依無靠……

  我鼻尖忽地一酸。

  轉瞬被我狠狠逼了下去。

  回到辦公室,萌萌興沖沖地跟我說,工資到帳了。

  想著這小丫頭剛轉正就要面臨著失業,在我手下做事也剛做順手了,我決定帶她走,還有牧野和沈寒星的團隊,一併都帶走。

  順利解約後,我忙著註冊公司、租借辦公室、招兵買馬,公司取名叫「青禾」文化傳媒。

  青禾,原意指稚嫩的植物,就像我手下的藝人,同時代表著年輕,寓意著朝氣與希望。

  公司選址在四環一座很有年代感的工廠大院裡,一幢倉庫改建的,上下兩層,裝修風格是LOFT工業風,帥氣又酷炫。

  開業當天,門口的花籃足足有兩百米,其中一大半是牧野的歌迷送的。

  牧野、沈寒星、落落、季晏、宋斯南……等紛人紛過來捧場。

  他們也都或多或少地持有這家公司的股份。

  晚上,我們一起去慶祝。

  坐在我剛買的大紅色Jeep牧馬人駕駛位上,看著整座公司,我還有種做夢的感覺。

  曾經那個在家靠父母,出嫁後從夫的廢柴盛喬喬,重生後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開公司當老闆!

  「來來來,祝我們青禾文化做大做強,藝人個個大紅大紫、主播個個是頂流,以後還要進軍影視,稱霸內娛!」

  包廂里,落落高舉酒杯,激情澎湃道。

  「好!做大做強!稱霸內娛!」我也激動道,挨個碰杯後,一飲而盡。

  一圈酒喝完,大家眉飛色舞,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我偎在落落身邊旁觀。

  「哎呀,我還真的挺意外的,傅言深那傢伙居然沒為難我們喬喬。」落落邊理牌,邊提起這一茬。

  「他現在沒權沒勢,哪還敢為難咱……喬妹妹!」季晏揚聲說,「來,恭喜咱喬妹妹,戀愛腦痊癒,哥們還以為,她這回又要心疼那姓傅的了!」

  聽著他們的話,我抿唇笑笑,喝酒,「都是過去的人了,提他幹什麼?都不許提了!」

  沒人再提傅言深。

  這些天我忙著籌備公司的事,很少關注他的新聞,但或多或少聽別人提起他,說是還在到處找資方,談項目。

  就是不肯向時錦和歐陽低頭。

  以他黑白分明的性格,但凡背叛過他的人,他報復還來不及的,根本不可能娶時錦。

  深夜,一群人鬧哄哄地出了夜店。

  我上了牧馬人后座,打開窗戶沖隔壁車上的落落揮手,不經意間,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夜總會門口的燈光亮如白晝。

  台階上,一身西裝的傅言深,領帶扯鬆開,他面色酡紅,身形微晃,正弓著背和一群商務人士握手。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喝了不少的酒,還跟那些人點頭哈腰的……

  即使以前,他只是個保鏢的時候,我都沒見過他這樣逢迎過別人。

  「喬喬總,可以走了嗎?」司機的聲音拉我回神。

  「走吧。」我清了清混沌的喉嚨,淡淡道。

  回到公寓,已經快12點,我正準備洗漱休息,門鈴聲響。

  這麼晚,會是誰?

  出於警惕心理,我看了下監控。

  門外的人竟然是傅忍,他看起來神色匆匆,胸口大幅起伏。

  我沒有遲疑地開門,「你有什麼事?」

  他比劃著名我看不懂的手語,又仰著頭做喝酒的姿勢。

  我擰眉,腦海里驀地浮現起傅言深那張酡紅的臉。

  「傅言深因為喝酒,出事了?」我心驚地問。

  傅忍立刻點頭。

  我心臟一緊,邁開步子就要走,又折回,換了一雙輕便的運動鞋,跟著他下了樓。

  傅忍開著他的機車載著我,一路風馳電掣,直奔許潯的醫院。

  到了醫院,我才了解到,傅言深是因為酒精過敏,導致呼吸困難,經過搶救後,現在正在洗胃。

  許潯說,這是他本周第二次被送來了。

  「許醫生,他以前不這樣的,為什麼現在對酒精過敏這麼嚴重?」

  醫院過道里,我對許潯問出心裡一直疑惑又逃避的問題。

  只見許潯常的臉色漸漸沉下,他眼神閃爍了幾下後,看著我,「抱歉,作為醫生,我不能泄露患者的隱私。」

  「不如……你親自問他?」

  他又補充了句。

  我附和著點點頭。

  這時,傅言深被推了出來。

  洗胃是件很傷身的事,由於頭暈乏力,他睡著了,被送去了病房,打著點滴。

  病房裡,靜悄悄。

  傅言深躺在病床上,即使睡得很沉,眉心依然是糾結著的。

  心思很重。

  過敏的症狀褪去後,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點血色,乾燥起皮,身上沾著很重的菸酒氣。

  他本來是戒菸戒酒的,現在為了應酬,不得不喝,不得不抽。

  我坐在病床邊,幫他看著吊水,困意全無。

  漸漸地,他臉頰泛起潮紅,我立即伸手撫上他的額頭。

  果然,起燒了。

  我起身就要按鈴,傅言深卻緊握住我的手腕,不讓我的手離開他的額頭,嘴裡嘟嘟囔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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