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世界之大
2024-10-01 18:21:58
作者: 梁爽如風
「那人,真的是領域境?」高塔的頂層,有著一個高大的房間。
這個房間,只有海龍族最高權利層才能進入。
而如今的海龍族有資格進入這裡的,也就十人。這十人,也就是十大長老,也是現在的海龍族之中,境界最高,都是在領域境的十個人。
倉青坐在末端的座位上,他雖然是偽領域境,但也勉強坐在了末位的位置。
剛才說話的人,正是海龍族的大長老,也是族中最具權威,境界最強的倉海。其境界,已經來到了領域境巔峰狀態。
差不多和紫族的紫天華是一個水準的強者。
但顯然,海龍族的領域境強者,要比紫族稍微多一些。
這也是海龍族沉寂多年,敢於做事的底氣所在。
一道道目光都落在了倉青的手上。
顯然是有些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因為,萬宗界上的領域境強者,他們都如數家珍。即便是一直都歸隱於世外的其他幾個遠古種族之中的強者,他們也都知道。
所以,大家認為倉青是在故意為自己的失敗找藉口。
倉青臉色也急,「大長老,我倉青雖然平時有些貪生怕死,愛貪小便宜,但這種事情豈能亂說?我還是有分寸的。別說你們不信,其實我自己現在想起來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那小子年齡不過二十二三,但卻是貨真價實的領域境。而且,還是真正悟道成功的那種。」
倉青臉上的表情,讓大家相信了一些。
的確這種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而且很容易佐證。倉青說謊的收益不大。
倉海身子筆直坐立,眼睛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然後看向了身旁的二長老倉河:「二長老,你覺得呢?」
二長老主要職責是管理海龍族的情報網,這些消息,他至少多多少少會有些知曉。
然而,倉河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大長老,慚愧,我對此的確沒有任何消息。如果真的像倉青所說的那樣,這個小子很可能是得到了某種極大的機緣,然後躲起來單獨修煉,因此才有了突然出現的效果。」
「那,你覺得可查麼?」倉海問道。他的意思是,有沒有什麼線索可以去查到那人的真實身份。
倉河想了想,然後自信笑道:「按照倉青所說,那小子是來救人的。也就是說,他一定和魔族的月狼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還不錯。我記得不錯的話,月狼當初是被關押在了大滄州的大滄院裡。所以,我們可以從大滄院開始查起。」
倉海點點頭,道:「此時儘快去辦。不過,現在,我倒是想去會會那個小子了。」
「大長老?你親自去?」倉河驚到,這可不是他的作風啊。
「當然。木靈樹洲可不比其他的地方,這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就當是出去透透風了。」
倉海自信的笑著。
其他長老也都點點頭。
此時,外面傳來聲音,說是倉青帶去的族中強者也都全數回來了。
眾人一愣,看了看倉青。
然後倉海帶著眾人離開房間。
外面的廳里,倉海帶去的眾多元神境強者正整齊地站立等待。
簡單的詢問之後,這些強者也證實了倉青的說法。
當然,倉青拋棄大家的事情,也是被說了出來。
對此,倉海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倉青,以示警告後,並沒有多說什麼。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走吧,帶我去會會那小子。」倉海對倉青說道。
「是。」
……
王以歌百無聊賴的坐在岸邊的黑色岩漿石上。
這裡放眼望去,都是茫茫的大海,鼻子裡聞到的也都是帶著咸鮮味的海風空氣,平靜的海面上連個浪花都沒有,耳邊除了輕拂的海風聲,就是身後火山口裡咕嚕咕嚕的岩漿聲音了。
那座小塔安靜的漂浮在火山口的上方,塔身映襯著下方岩漿的火紅色。
「好無聊啊。」王以歌對著大海喊了一聲,然而連回聲都是不願意搭理自己。
苦笑了一下,他現在居然感覺到了一點點孤獨的味道。
等待,原來是這麼難熬的。
想到等待,他的眼裡透出光芒來。
神色稍顯複雜。
因為他在想,自己的父母曾經在那種絕望的情況下,心中也都抱著期待在等待,而他們一等就是十多年,這期間所經受的難熬和孤獨,該會是什麼樣的?
文晴竹她們第一次被捆在十方煉心塔里的時候,是不是也抱著某種希望在等待?
同樣是絕境下的等候,又是什麼支撐著她們呢?
兩道沒有刻意掩飾的氣息由遠及近,打斷了王以歌的思索。
抬頭看去,兩道人影已經來到了前方的上空。
其中一個,是去而復返的倉青。
一個,氣息強大,領域境巔峰的存在。一看也知道,是海龍族的人。
王以歌還是自顧自地坐在原地,隨手抓起一塊扁平的石塊,斜著扔向水面。
他沒有刻意去控制,但身為體修,那自帶的強大肉身力量,還是讓石塊在水面沿著一條直線一直向前彈跳著飛出去,直到消失在視野里,也未見停下。
「這麼快就找來幫手,不錯,這次的幫手強很多了。」王以歌咧嘴笑道。
看都沒有去看一眼天上的兩人。
「呵呵。」倉海的眼睛從見到王以歌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倉青說的不但不假,甚至還保守了一些。
眼前的這個小子,元修的境界雖然是在領域境初期,但從對方身上還感受到了那種隱隱存在的,不是刻意去壓制的血氣氣息。
也就是說,這小子還是個體修!
甚至,還極有可能體修才是這小子最強的境界!
雙修!雙雙達到領域境!年齡在二十二三左右!
這一切只是一眼就看出來的東西,就已經足夠讓倉海的心裡掀起滔天巨浪。
現在他也明白了,倉青為什麼會著急跑了。
怕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知道這個小子的存在打破了大家對於元修的固有認知!
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小兄弟如此年輕,就能有這樣的成就,想必,一定有一個很好的老師吧?在下海龍族大長老倉海,不只小兄弟如何稱呼?」倉海對著王以歌抱拳道。
面對同等級的強者,倉海絕不會認為自己的行禮,是一種委屈。
先禮後兵麼?
王以歌其實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眼裡的殺意。
原因也很簡單很好猜測,無非就是自己的存在,讓他們感受到了威脅。
而自己知道的事情,正如之前倉青所說的那樣,太多了。在加上自己現在的境界,無疑成為了海龍族眼裡最刺眼的那顆釘子。
不拔掉的話,對於海龍族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布堅。」王以歌淡淡地說著,用了一個自己以前用過的名字。
「原來是布堅小兄弟。」倉海笑著落下,落在距離王以歌數米外的另一塊岩漿石上。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顯然,他對自己的自信還是有的。
「怎麼,閣下來找我,不會是來問我的名字的吧?」王以歌笑問。再次扔出一塊石頭。
「呵呵,自然不是。不知道,布堅兄弟師承何處?」倉海問道。
因為,他很堅定的認為,王以歌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靠自己一個人,哪怕是獲得了什麼大機緣,也不可能會在如此年輕就成長到這樣的境界。
這背後,一定有著超級強者的支持。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那幾個遠古種族意外,似乎是沒有的。
而那些遠古種族,也是現在的海龍族必須要謹慎對待的存在。
所以,他即便是要動手,也得先問清楚對方的來歷。這樣,不管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以他們對於其他遠古種族的了解,都是能夠有相對應的辦法來應對的。
不過,王以歌的回答,卻是讓他很拿捏不准了。
「師承何處?我的確有一個老師。他也的確是教過我不少的本事,這些本事本身是很強大的,但也只是一些輔助型的。對於我的境界成長作用不大。老師只是教導我要如何修煉而已。其他的,倒是沒什麼了。」
「至於我師父的名諱,說實話,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只知道,他說,人們都叫他安游川。很出名的那種。對了,大長老既然是海龍族的人,同樣傳承至遠古時代,應該有關於這份面的記載傳承下來吧?」
「大長老,你可知道,曾經有何人,很厲害,很出名,被大家叫做安游川的?」王以歌倒是很認真的看向倉海,說實話,他其實是真的很好奇安游川的來歷。而這海龍族,說不定就會知道一點什麼呢?
倉海愣了一下。
好傢夥,還問起自己來了。
你自己的師父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嗎?
心裡雖然有些嘀咕,但他也被王以歌的話說的很好奇。
腦海里仔細回憶起來。
海龍族最自信的,就是對信息的收集。
因為這是他們安穩藏身最必要的一個條件。
所以,從海龍族隱匿起來的那一刻起,他們的情報網就是整個大陸上,最強大和最隱秘的存在了。
但,在腦海里搜尋了半天之後,他卻是發現,好像沒有這一號人物曾經出現和存在過。
無奈之下,倉海也是搖了搖頭,看向王以歌,笑道:「這個,我也實在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大陸上出現過這麼一號人物。小兄弟,可還有什麼和你師父身份有關的信息?」
倉海並不懷疑王以歌是在誆騙自己,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而且,他也感受到了王以歌眼裡的那種求知和疑惑。
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號人物,能培養出這樣的年輕強者來。
當然,倉海此時心裡還有著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如果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真是像倉河說的那樣,沉浸在修煉里的涉世不深的人,那是不是有可能將之拉到自己的陣營里來呢?
但這有個比較必要的前提條件,就是搞清楚培養他的那人的身份。若是身份不對立,那就很好了。
王以歌也認真起來,擰著眉頭想了想。
最後,認真地說道:「對了,我好想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他,和那個什麼『道』有關係,似乎,師父也是一個什麼道。」
「不知道,海龍族可知道『道』?」
王以歌看著倉海,當他的嘴裡說出『道』字的時候,對方的臉突然大變。
就連身體,都為之顫抖了一下。
「道?」原本負手而立的倉海,在聽到這個字的時候身體狠狠地顫抖了一下,然後痛苦瞬間就放大,嘴角似乎還有些哆嗦:「你,你,你是說,你的師父,是道?」
「好像是的。幾年前,在一次偶爾之間,師父是有這麼說過。」王以歌道。他並不知道倉海的那種害怕的情緒是從何而來。
但,這足夠讓他產生強烈的好奇。
「那個,呵呵,」倉海的眼珠子快速地轉動著,看向王以歌,突然抱拳:「小兄弟,族中還有些要事要處理,就先行離開了。」
說完,也不等王以歌回話,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遠處的天空,很快消失不見。
倉青站在原地愣著摸了摸頭,最後尷尬地看著王以歌笑了笑,也跑了。
留下王以歌在原地一臉的懵逼。
「師父,道,到底是什麼啊?」無奈之下,他只得在心裡問起來。
半晌後,師父的聲音才緩緩地響起:「本來這些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告訴你,但,你的成長和韌性遠遠超出了我的意料,和你說說也沒啥問題。」
「不過,在說之前,你最好做好十足的心裡準備。因為,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會打破你的所有認知。」
王以歌重重地點頭。
雖然師父從未如此鄭重過,但他還是有自信,自己從赤雲山走出來,一路成長到現在,什麼事情沒有精力過?
現在已經是領域境,已經是這個元修界頂尖的存在,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還會讓自己真正感到震撼了吧?
「其實,為師並不是你們萬宗界的存在。」
哪知道,師父的第一句話,就讓王以歌愣住了。
「師父,你,你啥意思啊?」
安游川沒有回答他,而是自顧自地說著:「世界很大,很大。萬宗界,也只不過是眾多小世界中的一個罷了。」
「為師,是來自一個極其遙遠的星球,對了,東玉洲的赤炎虎靈,也是和我一樣來自那裡。所以,我們的實力,在你們這裡的人看來,是無法比擬的強大存在。毫不客氣地說,我和赤炎虎靈兩個,隨便一人,就有著毀滅這萬宗界的能力。而像我這樣的存在,甚至比我們還要強的人,在我們的那個星球上,比比皆是。」
「師父,別騙我。」王以歌小聲地說著,他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張被冰凍的臉,什麼表情都是瞬間就會被凝固住。
只因為,師父的話里,有著太多的信息是他所不能接受的。甚至,覺得師父是在嚇自己。
可,師父說的,又好像是真的。的確,從開始到現在,無論自己遇到什麼樣強大的敵人,師父好像都能輕鬆將其解決!
而且,師父還說過,他現在沒有找到自己的肉身,一旦找到,那時候才是實力的巔峰存在!
這麼想來,似乎師父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了。
「大千世界,萬宗界只是千千萬萬之中的一個,而且,還是相對弱小的其中一個。這一點,你不用懷疑。否則,我為什麼會說,即便是你到達了現在的境界,在為師看來,還是遠遠不夠?如果有一天,萬宗界受到了來自其他高級世界的入侵,你們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安游川既然決定說出來,就不怕嚇到王以歌。
但王以歌卻是真的被嚇到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師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王以歌點點頭。眼神已經變得木訥。
因為就在倉海來之前,自己獨坐岸邊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一種自己天下無敵的想法。
在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之後,他成長為現在的境界,而很多人終其一生都達不到這樣的境界。心裡不飄那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師父卻是在狠狠地敲打著他的心。
「其實很簡單。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一個人而來。還記得萬妖洞的妖皇嗎?我是為她而來的。她也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因為一些原因,當年我親手將她神魂打破。後來成道之後,雖然我用無上之法將其神魂重新凝聚,但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所以,我就用最古老的方法,將她的神魂送到這裡,讓她在這裡修煉,希望得道之後,能響起以前的自己。也能原諒我當時對她的所作所為。」
「還記得那個腳踏七彩祥雲去救妖皇的人嗎?其實,那就是我。」
「……」師父這麼一說,王以歌心裡的很多疑問,都瞬間被解開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疑惑和不解。
不過他沒有打斷師父的話,因為他知道,師父會說出來的。
「你現在,其實也可以試試自己的神魂分離法了。你體內煉丹的傢伙,其實也是你自己,這樣說你應該會更容易理解了吧?」
王以歌木訥地點點頭。
其實他早就有這樣的感覺了。
「神魂分離,造就自己的分身,有著很多的方式。而為師所修煉的法門,叫做一氣化三清,也是為師的師父教給我的。他和七十二變不同,七十二變也能夠變出無數個自己,但變出來的自己是虛假的,是弱小的。一起化三清則不同,每一個分化出來的,都是你自己本人。他們有著自己的意識,能夠自己修煉。總之,你是他們,他們,也是你。」
此時的王以歌已經沒什麼表情了。連眼珠都不轉動了。
只因為安游川說的話,的的確確是讓他消化不了。
「第二個原因嘛,就是因為,為師也是道。當年道祖廣傳道道,也曾在萬宗界有過道的傳承。但在數萬年前的滅魔大戰時,萬宗界上的道突然一夜之間全部消息。為師,也是奉道祖之命而來,調查這裡的道消失的原因。」
「只是來的時候,出了些差錯,導致神身分離,實力變弱,這才不得已尋找宿主來暫時隱匿自己。你在赤雲山苦心修煉的時間裡,其實按照你的天賦,至少能成長成像你父親那樣的人,不過,那十年的修煉卻是被我用來修復神魂了。」
「所以才會十年不進步。但,你小子一直不肯放棄,倒是我沒有想到的。讓我看到了你的韌勁和潛力,所以才決定,收你當徒弟。你小子,也真沒有讓我失望。」
原來是這樣。
王以歌心裡苦笑。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中很奇妙的感覺。
或許當年師父不那樣做,自己雖然成長很快,但絕對不會走出赤雲山。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吧。
「道有多強,我想,剛才那個倉海的表現你就能窺得一二了。而這樣強大的存在,卻是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這裡面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也就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為師的名號,你也該知道了。道號:以劍游天。」
以劍游天!
王以歌本來呆滯的面龐,在這一刻湧起一抹驚異,雖然並不太知道這道號代表著什麼,但光是聽這名字,就感受到了一種很強的戰意。
不用多說,用粗淺的方式來說,就是最會打架的那種道吧?
由此也足以見得,師父的實力應該是極強的那種了。
畢竟,赤炎虎靈那麼強大,都被師父揮手解決。
「說了這麼多,你現在也理解不了。好徒兒,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啊。好好修煉吧。指不定哪一天,萬宗界,或許都需要你來守護了。今天的這些話,你最好是埋在心底。你也應該知道,這些話傳出去,會是什麼樣的震動。現在的萬宗界,恐怕經不起那樣的震動。」
安游川最後緩緩地說完最後一局後,便沉默了下去。
他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了。
再多說下去,王以歌恐怕會接受不了了。
王以歌點點頭。
然後盤腿坐下。閉上了眼睛。
海風撫過面龐,將垂下的髮絲吹起飄揚。
身後的火山口裡,岩漿還在咕嚕咕嚕地噴著。
上方的小塔,還是安靜的漂浮著。
一切,都沒有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