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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侯府血脈

2024-10-01 17:34:26 作者: 汐蝶

  駙馬的身世有異?李康寧驚詫不已。

  公主府的車馬時刻備著,即刻便可啟程入宮。

  「駙馬在衛所,還有淮安侯那邊,可都命人去宣召了?」

  李康寧微提裙擺,穿著繡鞋的玉腳踩在馬凳上。

  方才那小太監點頭如搗蒜,「有的有的,都各自派人去傳話了。」

  聽了他的回話,李康寧才一躍輕巧地蹬上了馬車。

  適逢午後,京城街市上人流熙來攘往,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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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康寧不願驚動干擾百姓,平素出行都不許護衛提前清道。

  這會子見馬車一點一點如蝸行牛步在街道上緩緩前進,她卻心急如焚,如坐針氈。

  她委實是好奇裴翊之的身世怎麼個有異法,莫不是……

  欲要啟唇吩咐護衛們上前開路,車馬前進的速度卻莫名快了起來,疾如旋踵。

  李康寧心生狐疑,當即掀開錦簾微微探頭朝外看——

  一匹膘肥體壯的深棕色汗血寶馬不知何時來到了馬車前列。

  街市上攢動的人群避之不及,唯恐被這比人高的剽悍大馬誤傷,都主動讓出一條寬敞的道兒來。

  馬背上的男子身著四品墨綠色武虎紋官服,寬肩窄腰,英姿勃發。

  再細看,隱約可見他衣裳下的精壯肌肉隨著他操縱韁繩的動作不斷賁張鼓起,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

  李康寧心跳莫名加速,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似有所感,前方策馬疾馳的男人忽然側身回眸。

  兩人視線相撞,裴翊之心中一喜,朝公主的方向勾起一抹笑。

  李康寧羞得雙頰緋紅,急忙放下車簾縮回車廂內。

  進入皇宮便不能騎馬了,裴翊之規規矩矩地在公主的馬車旁步行。

  李康寧這才又掀開了車簾。

  她望著窗外與馬車頂齊高的男人,試探著問:「你可聽說了?你的身世……」

  「回公主,微臣聽說了。」裴翊之的氣勢驟然弱了幾分,聲音悶悶的。

  方才傳話的人說他身世有異,他下意識想的是,自己可能並非淮安侯之子,說不定連駙馬都當不成了……

  李康寧誤以為他在傷感身世,不禁心生憐憫,看他的眼神都較以往柔和了幾分。

  昭明宮東暖閣內,帝後一左一右分別端坐在金絲楠木太師椅上。

  康皇后心中五味雜陳,朝女兒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來。

  她本就因前駙馬的事對裴家無甚好感,如今更是對這一家子無語至極。

  淮安侯腦子裡裝的怕不是草罷?

  李康寧乖巧地坐在母后身旁,抱住母后的手臂滿是依賴地偎上去。

  「父皇,母后,這是怎麼了?」她瓮聲瓮氣地問。

  康皇后容貌極佳,穠麗姝艷,冰肌雪膚。上了年紀後更添了幾分成熟風韻,一顰一笑媚態橫流。能從一介奴籍婢女躍升為後並得椒房專寵二十餘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李康寧遺傳了她的美貌,又比她更高挑些,但尚且稚嫩,宛如春日枝頭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

  康皇后垂眸望著女兒,黛眉微蹙,「你這駙馬……」要不換一個罷?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但不言而喻。

  裴翊之聞言薄唇緊抿,掩在衣袖下的指尖微顫。

  李康寧愈發不解,又把目光投向父皇,「到底發生了什麼嘛?」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皇帝神色複雜。

  他語氣隱含冷厲,「宣喬愷淵。」

  立在殿外的內監總管又將他的話尖聲重複了一遍。

  喬愷淵已在殿外候著了,聽聞吩咐急忙入內。與他一同進殿的,還有淮安侯父子倆。

  時隔半個月再見長子,淮安侯不由熱淚盈眶,又見他被折磨得柴毀骨立,更是心如刀割。

  面見聖顏,淮安侯拉著長子一起「撲通」跪了下來。

  他聲淚俱下,哀求道:「求聖上開恩,禹瑾已經受了罰也知錯了,求聖上放他歸家罷!」

  裴禹瑾卻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皇帝笑了下,「淮安侯拳拳愛子之心,倒是令人動容。」

  不知為何,淮安侯聽著這話莫名背脊一寒。

  略頓了頓,皇帝又道:「喬愛卿,你有何事要稟報?」

  喬愷淵作揖垂首,神色凝重,「啟稟聖上,微臣要告發淮安侯府的妾室金氏,混淆侯府血脈,干擾世爵傳承!」

  仍跪在地上淮安侯聞言宛如雷劈。

  大舅子這是何意?什麼混淆血脈?什麼干擾傳承?

  他下意識瞪向裴翊之,雙眼瞬間凝聚恨意——

  定是這孽障又惹是生非了!

  喬愷淵不卑不亢跪了下來,「還請聖上剝奪裴禹瑾的世子身份,為微臣的親外甥翊之正名!」

  李康寧眨了眨眼,與裴翊之面面相覷。

  淮安侯驚得瞠目結舌,「大哥,你說什麼?裴翊之是你的親外甥?怎麼可能……」

  裴禹瑾早有所料,但此刻仍是羞恥到恨不得挖個地洞鑽起來。

  喬愷淵咬牙切齒,「裴舜欽你看清楚了,裴翊之與你岳父、我父親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不知道你眼睛長在臉上做什麼用的!」

  淮安侯瞪大了眼,仍是一臉不可置信。

  他的視線落在裴翊之的臉上,細看一番後呼吸驟然一滯,臉色蒼白如紙。

  喬愷淵又畢恭畢敬道:「微臣已尋到了人證,是當年照料裴禹瑾的乳母鄒氏,她坦白了曾發覺小世子有異,只是礙於主母新喪沒有說出口。」

  皇帝微微頷首,「朕即刻下旨傳諭禮部,廢除裴禹瑾的世子之位,淮安侯,你可有異議?」

  淮安侯仿佛脫力一般跪坐在地,搖頭喃喃:「怎麼會……」

  他怎麼會認不出自己和殊蘊的孩子?

  他怎麼能苛待了自己與殊蘊的骨肉二十年?

  巨大的苦楚瞬時將他密不透風地包圍,把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來。

  帝後不耐見他這般恍惚的模樣,很快便命人將他與裴禹瑾二人拉了下去。

  回程裴翊之沒再騎馬,而是與公主一起擠在馬車上。

  「你若是傷心,便說出來罷,不必憋著。」李康寧軟聲道。

  裴翊之聞言心下微動,「若我傷心,寧寧打算怎麼哄我?」

  他如願以償迎娶了心愛的姑娘,抱得美人歸,早已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他早過了需要父母疼愛呵護的年歲。

  今日之事他最擔心的不過是自己的駙馬之位不保罷了。尤其還有個顧三在旁虎視眈眈。

  「你想我怎樣哄你?」李康寧不假思索地反問。

  裴翊之深諳得寸進尺之道。

  但他還是賣了個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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