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符雙魔
2024-10-01 17:24:57
作者: 程小程
我對巫師的印象很早了。那時我也就是十幾歲,我鄰居家有個嬸嬸,有一天夜裡起夜,農村的廁所都是在室外的,她解完手,突然栽倒在茅房裡,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從此便瘋癲起來。村裡有人說她中了邪,也有人說是惡鬼纏身,於是請了當地一個很有名的神嬤嬤來。那神嬤嬤作了一回法,我是親眼見到的。她先在堂屋裡燒了一把香,然後用紅布纏頭,手執一柄木劍,木劍用雞血浸了,再將火紙點著,用木劍挑著,在屋裡一番亂舞,口裡忽唱忽喊,眼睛忽瞪忽閉,作了一小時,累得精疲力竭,最後端過一碗清水,念了道咒語,叫那嬸嬸喝了說:「三日內必然會靈魂歸竅。」
過了三天,鄰居嬸嬸果然「咕嘟」一聲吐了一口黑痰,打了個冷戰,如大夢方醒一樣恢復如常。
這件事震動了我們整個村子,後來那一帶村民,有病也不去衛生所,全找神嬤嬤看,有治好的,也有治壞的,好了自然是神嬤嬤的功勞,壞了的只怪自己的造化。直到後來,神嬤嬤的名聲越叫越叫響,引起了政府部門的注意,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打擊封建迷信的活動,那神嬤嬤從此才銷聲匿跡。
神嬤嬤是不敢公開出來降妖捉怪了,但她通過幾個老婆婆傳出話來,說我們東山上的廟裡有一位山神,凡是家裡有病人的,可逢初一、十五去燒香求保佑,只要虔誠,百求百應。
東山上原來有廟不假,可是因為破四就拆了,神嬤嬤說廟拆了神還沒走,仍然可以供。那一段時間,每到初一、十五,總有人在半夜裡偷偷去山上燒香。尤其是大年初一凌晨,燒香的人拖兒帶女,點著火把燈籠,抬著供品成群結隊去山上求神保佑。村里鎮上都心知肚明,可是眾怒難犯,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燒香求神的行為說成是廟會,慢慢地那兒真就成了一年一度的盛會集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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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幾年後,洋教漸漸興起,村裡有了耶穌教堂,信耶和華的多起來,山上的廟會才逐漸衰落。
我母親就曾經是那浩蕩的燒香隊伍里的一員,後來她也信了耶穌。我那時對此的唯一感覺就是可笑,連農村的老太太們都崇洋媚外,還不可笑嗎?當時有一位老學究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什麼叫迷信?這才叫迷信,人只有內心空虛茫然才會產生迷信,從對一種信仰的迷信到對另一種信仰的迷信的轉變,可以看出,只要不能對一種信仰堅持到底,就不能稱之為迷信。」
我對村人的信仰沒什麼興趣,我感興趣的是那個神嬤嬤的驅邪法術。為此我在上高中時就請教過一位科學人士,他當然對驅邪說嗤之以鼻,他的解釋是,那個鄰居嬸嬸只是中風,後來又被神嬤嬤裝神弄鬼一番驚嚇,自己恢復了,至於為何會正好在三天之內病好,那也全是誤打誤撞。
就當時來說,對神鬼巫術都是眾口一詞稱之為封建迷信,科學的認定論據也很多,沒有人敢大逆不道站出來替迷信的東西申辯,由不得我不信。
但是,自從我認識了肖衍四,對《易經》有了更深的領悟之後,我漸漸明白,科學對迷信的論據是多麼的無力和牽強,比如,美國就一直有科學家試圖用實驗來解釋鬼神這一現象。他們拿瀕死的人做實驗,很多瀕死的人在彌留之際都可以看到自己的靈魂脫離肉體而去,然後又通過自己的靈魂看到自己的肉體躺在冰冷的床上。當然這一實驗並不能證明世上就一定存在鬼神。
《易經》的象學,其實是可以解釋鬼和神這類事物的,鬼和神是人心裡的敬畏,人該崇敬什麼,該畏懼什麼,該堅持什麼,該摒棄什麼,只用抽象的名詞來指導人的行為是枯燥的,只有造出一種具象的形象出來,才可以生動地教化人。我想這就是我們的祖先製造出鬼神的初衷。
可是既然是古人製造出的一種形象,那為何又會有巫術的驅邪降妖一說呢?巫術到底是一種什麼原理呢?
《黃帝內經》里有更好的解釋:「黃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於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其生五,其氣三,數犯此者,則邪氣傷人,此壽命之本也。
蒼天之氣,清淨則志意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故聖人傳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失之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氣散解,此謂自傷,氣之削也。
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
這段話的意思是,自古以來,凡懂得人是和自然相通者就會明白,生命的根本在於陰陽。在天地之間,宇宙之內,無論是九州之地,還是人的九竅五內十二節,都與自然之氣相通。天地陰陽平衡可使五行不亂,五行順才會促使陰陽和氣。如果經常違背陰陽變化的規律,那麼邪氣就會乘虛而入傷害人體,所以說陰陽是生命之本。
因為人和自然是和諧共存的,只有自然界的陰陽清淨順暢,人才會相應地心平氣和,順應這個道理,陽氣就固密。即使有淫風之氣,也對人造不成傷害。這就是遵守自然規律的道理。只有聰明人才能夠傳接天地之氣,謹守天時,懂得順應規律。如果違反了這個規律,在內則使九竅不通,在外則使肌肉萎縮,致使自我傷害。
人的陽氣,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太陽不能按其軌道運行,造成陰陽不調,萬物就不能生存,人體若陰陽不調,健康和壽命肯定會受到影響。所以天體運行不息,是借太陽的光明,同理,人體的健康長壽,要依賴陰陽之氣的順暢和諧。
所謂巫術,其實也是陰陽調和之術,巫術雖是源於《易經》,但是巫師更擅長偽裝自己,故意把自己神化,把簡單的東西複雜化,讓世人以為高深,才能彰顯自己的高明。
我想那個神嬤嬤就是調理了鄰居嬸嬸的陰陽之氣,才治好了她的病,至於燒香舞劍念咒語,不過是一種障眼法,抬出一個神來其實是為抬高自己的身價。
如果是這樣的話,桃兒說的那兩個巫師使的又是何種手法呢?調整宅院的陰陽靠裝神弄鬼可以嗎?
所謂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我倒要看看那兩個「神仙」是如何作法的。
那兩個巫師設壇作法全是在夜裡子時,我和桃兒悄悄開了大門,貼著牆跟躡手躡腳進了院子。天上的雲彩時隱時現,一彎下弦殘月也忽明忽暗,小院裡安安靜靜,屋內沒有任何燈光,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偶爾的貓叫聲,不知名的蟲鳴,整幢宅院一片死寂。
或許是這座房子久沒住人的緣故,吹過臉頰的風裡夾雜了一股淡淡的霉味,甚至還有一股腥臭氣息,讓人不免感覺到陰氣森森的。雖是夏夜,我卻感覺到了絲絲涼意,桃兒也有同樣的感覺,用冰涼的小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說:「怎麼像是進了墳場。」她的聲音怯怯的。
我說:「胡說什麼呀,這是你家。」
我和桃兒找了一處可以通過窗戶看清屋內的角落,像兩隻守株待兔的獵狗一樣蹲守起來。過了十幾分鐘,我們都有些腿酸,屋內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桃兒說:「不對啊,他們在屋裡的,為什麼不開燈,是不是睡覺了啊?」
話音未落,只見屋內突然閃過一絲光亮,接著是一團火光,像是引燃了什麼。桃兒驚得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恐。
桃兒說:「他們別是要放火燒房子。」
我把她拉低小聲說:「好像是在燒紙符什麼的。」
我們正小聲嘀咕,房門「吱」的一聲開了,一個身著白衣的人影用手拿著一團火飄到了院中間。桃兒已經嚇得渾身突突,癱軟在我身上,要不是我們面前有一株冬青擋著,她就跌了出去。
我一手攬住桃兒,緊張地看向那人。透過火光,我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是一個面如白紙的女人,年齡在五旬開外,兩隻眼睛奇大,黑漆漆的,深不見底,頭髮束在腦後,兩耳邊分別垂下兩綹,像是道士的裝束。那女人口中念念有詞,卻聽不到聲音,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在燈光的輝映下閃爍著,兩隻手不停地轉太極球一樣轉動著火團,轉了有八九圈的樣子,兩手猛地上舉,把火團推上了頭頂,火光在她頭頂慢慢熄滅,然後有灰一樣的東西飄落下來。
這時只聽女人一聲長嘶,悽厲無比,叫得院牆外樹上棲息的鳥兒一片驚飛。桃兒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我的肌肉里。
那女人如是三番五次,按八卦的方位各演了一回「推火大法」,重新回到屋內,這時屋內點了蠟燭,從窗戶可以看到兩個身影在屋內飄來飄去,不知在使什麼法術。
這兩個巫師在夜深人靜時做這一番工夫,顯然不是為了故弄玄虛,要說是調理陰陽也講不通有何原理,用火燒八個方位,念念咒語就可以使陰陽歸位,風水祥和,未免太牽強了。如果不是調理陰陽之法,那就是驅鬼術,他們是認定這宅院裡有惡鬼存在的。這倒有點意思,驅鬼法術我也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倒要好好觀摩一番。
桃兒驚魂未定,還抓著我的手不放,不過手上已是汗涔涔的,我說:「桃兒,你放開我,我的手快被你抓斷了。」
桃兒這才回過神來,卻不肯放開,只是稍稍鬆了鬆勁,問我:「火在她手上轉動,怎麼燒不壞她?」
我說:「那是一團燃燒的草紙,她不停地轉就是怕火在手上停留久了會燒到自己,這沒什麼奇妙的。」
桃兒將信將疑,用另一隻手擦了一下額上的冷汗說:「她的叫聲太嚇人了,若真是有鬼的話,也被她嚇跑了。」
我們兩人正竊竊私語,屋內的燈忽然熄了,接著房門洞開,只見兩個巫師樓上樓下一陣飛跑,將所有的窗戶全打開了,白衣女人仍然飄到院子中間,面對房門盤腿而坐,黑衣男人則盤腿坐在房門處,兩個人中間點了一爐香火。男人唱了一首歌訣,前幾句沒聽清是什麼,後四句很是清晰:「太上老君賜寶劍,天降大任我開壇,同道同門休靠近,牛鬼蛇神任我斬。」
白衣女人把橫在腿上的木劍擎起,指向空中,喝道:「天符雙俠在此,魔邪惡鬼快來受死!」
我一聽「天符雙俠」這個名號,不由大驚,這對男女是四道神之一西魔「天符雙魔」無疑。他們自稱是俠,江湖上人稱是魔。聽錢通海說,他們與平常巫師不一樣,得一種異常彪悍的巫術真傳,作法時從不叫人旁觀,也沒有人敢旁觀,因為他們的法術施開,只要被其罩上,非死即傷,所到之處,無一倖免。
桃兒不知厲害,探頭去看女魔舞劍,我忙把她拉到我身後,在她耳邊低喝:「不許亂動!」
中國的玄學門派眾多,即使是同一種術數,因為師承不同,習者的修為不同,也是各有手段,巫術就更不用說,按地域分,南派以江西為主,輻射廣西一帶少數民族地區的詛咒法術,以針刺火燒畫像、木人、名字,施下詛咒為主,這一派多把惡魔撒旦作為祖師供奉。西域一派是從印度傳過來的,現在以川西一帶流行,《史記·龜策列傳》載:「蠻夷羌雖無君臣之序,亦有決疑之卜或以金石,或以草木,國不同俗。然皆可以戰伐攻擊,推兵求勝,各信其神,以知來事。」這即是講的川西羌族的一種巫術,比較正統,類似於北派的占卜之法,但也有一種比較神秘的巫術,源於五斗米教,可以水上生火,也可以禍隱三代,包藏禍心的人若掌握了,其害無窮。天符雙魔生在川西高原,巫術卻是融會南北東西各派之長,運用起來完全不管章法不遵古訓,只要出得價高,從不管正邪,一概下咒作法。一般巫師作法,都是留得三分餘地,驅逐為主,很少開殺戒,這兩魔頭卻是佛擋殺佛,鬼擋殺鬼,不管良莠,先滅之而後快。
我聽男魔口尊太上老君,想他們是得了五斗米教真傳的,因為五斗米教尊太上老君為祖師爺。可惜了五斗米教的盛名,被這兩魔頭借了來為非作歹,不知多少冤魂將怨恨都記在了太上老君頭上。
聽錢通海說,有一姓何的開礦富商,為人亦算良善,雖家財不菲,從無為富不仁之舉,反而是常常扶危濟困,口碑甚佳。只因他的礦與另一礦相鄰,兩礦間常有口舌是非,另一礦主又嫉妒他的礦脈好,於是不惜重金,請天符雙魔對何家作法詛咒。沒出一年,何家的礦上出了大事,死了好多人,何家賠盡家財,又坐了幾年監牢,其父母年邁不堪折磨,含恨離世,何家被整得家破人亡,從此流落異鄉。
據說天符雙魔不僅一戰成名,而且成了另一個礦主的股東,坐擁千萬財富,家裡蓋起了三層豪宅,出入豪華轎車。
這個故事沒完,那個礦主後來得了一場大病,險些一命歸西,雙魔為他治好病後,礦主把礦拱手讓給了雙魔。其中奧妙旁人也都看得清楚,只是沒人敢說,這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惡人自有惡人磨。
自從雙魔擁有了億萬身家後,已經很少再遊走江湖,為幾斗米折腰了。但是很多人還是慕名相請,以求一賜法術消災解難,雙魔也是不勝其煩,託了一個相熟的人做他們的「前台接待」,類似於經紀人,據說每月只出來一回,算是調節一下心情,也是溫習法術。錢財對雙魔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聽說有別人解不了的難題,不收分文也必躬親一試,要的是一種成就感。
老羅能請得動他兩個,想來定是羅家的這個風水暗劫具有挑戰性,激起了雙魔的興致,想大顯一回身手,以展示他們的不凡巫術,維護「天符雙魔」名號的尊嚴。
如果天符雙魔真能破解了羅家的暗劫,那也算是積了一份善業。我心下思忖,不管雙魔是善是惡,畢竟人家有言在先,「同道同門休靠近」,我躲在暗處看人家施法,總是不夠光明磊落,可是這當口想出去也是無路可退了,只能硬著頭皮等雙魔作完法再相機行事。
桃兒躲在我身後,又被我手按住,整個身子動彈不得,她把嘴唇貼在我耳畔,送聲入耳道:「你要讓我看看他們是怎麼作法的。」
我反身對她耳語道:「雙魔的法術很兇狠,如果被他們的法術碰到,你就會像霜打過的鮮花,頃刻間就蔫了,不是我不許你看,實在是看不得,好生待在我身後,不要動。」
桃兒這才噤若寒蟬,老老實實伏在我後背上一動不動了。
女魔將木劍沖天空一指,畫了一個圈,口中念一道咒語,突然劍鋒朝下,在地上一撐,整個身體懸浮到了離地一尺多的空中,男魔雙手運功對著女魔不停發力,像是在助她一臂之力。
道家有很多法術是匪夷所思的,世人都當是神話,有人說沒人信,即使是親眼所見,也因為給不出合理的解釋,而認為是幻術。可是道家的延壽術、駐顏術、肉身不腐術已有定論,連現代科學都承認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在有些著作里被人為地誇大了。
我看到女魔將身體提到半空,而且可以保持很長時間,雖然知道這和武術中的輕氣功類似,但也不免驚詫,驚詫天符雙魔看來絕不是浪得虛名。
我不明白的是,她將身體懸到空中的用意,這和她的巫術有什麼關係。
我正疑惑間,只見女魔白衣翻飛,木劍舞了一個大周天,口中誦道:「上神在天天助我,中神有眼快躲開,下界神靈莫來犯,妖魔鬼怪來受死……」
女魔口訣誦罷,「撲」的一聲落到地上,一個旋轉,白衣旋成蓮花,手中木劍在地上「哧哧」有聲劃了一個圓,這時男魔已點燃火紙,沿著那個圓撒了一圈,火落在地上不滅,女魔在圈裡,男魔在圈外,兩人如同兩條黑白太極魚,交錯跑動,說是跑,不如說是飄更確切,因為根本看不到他們腳步移動,也聽不到腳步落地之聲。雙魔轉了不知多少圈之後,忽然合二為一,背靠背都站在了圓里,四隻手伸開,口中齊念一道聽不懂的咒語,只聽得院子裡的樹木花草樹葉像被疾風勁掃過一樣,「嘩嘩」作響。
我看得眼花繚亂,竟然忘了伏下身子,隨著樹葉的聲響,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悶,有股腥鹹的氣體自胃裡頂了上來,一張嘴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接著就是一陣嘔吐。
雙魔正專心作法沒防備,被我的鮮血沖了法術,雙方如被點了穴道一樣怔在原地,但是很快看到了我,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箭一般射了過來,提起我的衣領暴喝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壞我們法術!」
巫師作法,也如武林高手練功,正提氣丹田,任督二脈賁張,被我一口鮮血一噴,巫術自破不說,一嚇之下,不教這雙魔走火入魔已是萬幸了,他們怒不可遏也是在情理之中。我張嘴想表示歉意,可是話沒說出口,人已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我聽到桃兒怯怯地解釋:「這是我家……」
天符雙魔恨道:「我們在此作法,這裡就是我們的法壇,誰靠近誰死,你等著給他收屍吧!」
桃兒聽聞此言,又見我已然是氣息奄奄,不由大放悲聲:「求求你們救救他……」
天符雙魔冷笑一聲:「我們不光救不了他,你們家這禍事也無人可破了,自生自滅去吧。」
我耳邊只有「颼颼」風聲,再也聽不見人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