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周易大師(全3冊)> 三十一、雙棺凶地

三十一、雙棺凶地

2024-10-01 17:23:49 作者: 程小程

  鄭巨發打來電話,要我的身份證,說要訂飛蘭州的機票。我沒轉過彎來,問:「去蘭州幹嗎?」

  

  「易經年會上不是說好要去甘肅天水伏羲陵的嗎?」

  「我不去,朝聖是個人的事,哪有組團去的,不要算上我。」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給他們買好票就行了。」鄭巨發說,「天一,不去甘肅行,但你一定跟我去一個地方……」

  「我哪也不去,大過年的到處跑什麼,在家好生待著吧。」我說。阿嬌要回來了,我哪有心情跟他滿世界地瞎跑。

  「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嗎?」鄭巨發誠懇地說,「三天就回來,一天一萬塊錢酬勞。」

  「你少拿錢來噁心我,告訴你,我剛拿兩萬塊錢做了善事,你要嫌錢多的話我給你找個學校,你幫人家蓋校舍去。」我特煩他動不動拿錢說話的勁兒。

  「天一,你真神了,我還沒說你就知道我要幹嗎了,就是這麼回事,我要帶你去一個山區,我想在那兒建一所小學,請你去點個校址。」鄭巨發興奮地說。

  這麼巧?他真是這麼想的,還是迎合我?

  「你把錢捐給人家就行了,為何還要管建校的事?」我不解地問。

  「天一,這所學校是我一個恩人的夙願,他老家就在那個山里,他生前一直想為家鄉建一所小學,一直沒實現。不過他也一直沒和我說,要不我早幫他做了,他臨終前才告訴我的,所以我一定要看著這所學校建好,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鄭巨發語調低沉地說。

  他說的這個恩人叫尚南,生前是大都市中醫藥大學的教授。鄭巨發之所以能幹保健品這行,就是尚南給他指的路,並且把自己研發的健胃口服液送給他,讓他掘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後來鄭巨發在保健品行業摸出了門道,在產品上做起了手腳,他打著尚教授的旗號,生產一些抗癌、壯陽、補腎什麼的保健品,利潤是可觀,但沒什麼療效,全靠GG和人海戰術打市場。尚教授對此很生氣,一度與他鬧翻。

  尚教授年初查出患了肝癌,他也不聲張,也不去醫院,一直悄悄地堅持自己用中藥治療,直到上個月出現了腹水,昏迷過去才被老伴察覺,送進醫院。鄭巨發知道後去看尚教授,他們已經兩年多沒什麼來往了,尚教授看到鄭巨發,這次沒發火,拉著他的手,求他幫自己實現一個心愿,就是給他的家鄉,江西贛南地區的一個山村建一所小學。

  尚南的老伴說,尚教授之所以幫鄭巨發建保健品廠,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給他生產,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賺錢了能回報社會,多支持一下貧困地區的教育。可是後來看到鄭巨發錢迷心竅,干起了賺錢不要臉的勾當後,一怒之下就和他分道揚鑣了。尚教授要不是快離開人世,還不會原諒他。

  鄭巨發一開始當然不理解尚教授,有錢賺有什麼不好?又吃不死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何必把社會責任啦,企業良心啦什麼的當回事呢?可是隨著他的錢越賺越多,良心真就不安起來,終於理解了尚教授的良苦用心,於是開始信佛,於是把一些騙人的產品停產了,於是開始做慈善事業。他也曾幾次主動找尚教授和解,想告訴尚教授自己已經改邪歸正了,可尚教授根本不見他,不聽他解釋。

  尚南安排完後事,安詳地走了。鄭巨發現在要去替他實現夙願。

  這事是我義不容辭的,我還能說什麼,收拾行李,跟鄭巨發去江西。

  尚南的老家在贛南山區,那是一個叫三嶺寨的地方,顧名思義,三座小山中間圍起一個村寨,整個寨子一百來戶人家,這在那裡還是比較大的村寨。

  我家也是山區,但我到了三嶺寨後,還是大吃了一驚,那裡的艱苦環境超出我的想像。村寨離鎮上有二十多里路,交通不便,村里人去鎮上全靠步行,趕一次場半夜就得起床下山。寨子裡唯一的一所小學校是用竹子搭起來的,課桌與凳子全是就地取材,用毛竹做的。村寨里幾十個孩子,從一年級到五年級全擠在那幾間竹棚里。

  鄭巨發一直生活在城市,雖然有時也能從報紙電視裡看到對貧困地區的報導,但是親眼看到這種情形,仍是感嘆不已。他說:「我以前聽尚教授說過這樣一句話『官家一杯酒,百姓半年糧』,我還笑他誇張,今天看到這裡百姓的生活,對自己的無知真是無地自容。」

  「是啊,范仲淹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不用說廟堂之高了,就是離這兒幾百里地的縣市領導,如果每年省幾桌酒宴也能為山區的孩子建所校舍了。」

  三嶺寨的村長赫木那憨厚地笑著說:「幾桌酒席那麼貴嗎?可以建一所學校?」

  廟堂太高,江湖太遠,好像是老死不相往來,上邊不察下情,下邊不解上意,就如同生活在兩極一樣,聽到對方的境況與聽天方夜譚無二。

  鄭巨發問赫木那,建一所小學得多少錢。

  赫木那認真地算了算說:「五六萬總是夠了,要是把周圍幾個寨子的孩子都集中一起上課的話,再加一倍也夠了。」

  「我給你十萬塊錢,可以建起來嗎?」鄭巨發說。

  「啊,你給……十萬塊錢?有這樣的好事嗎?」赫木那疑惑地問。

  「有這樣的好事,」鄭巨發說,「尚南是你們村的人吧?他委託我來給村子建一所學校。」

  「尚南啊,他走了幾十年了,聽說他在大城市做了教授啦,他還記著寨子?不對啊,一個教書先生,哪來的這麼多錢建學校?」赫木那聽到尚南的名字,有些相信我們的話了。

  我把尚南去世的消息告訴了赫木那,我說:「我們這次來有兩件事要辦,一是尚教授希望葉落歸根,把自己的骨灰埋在三嶺寨;二是實現尚老多年的夙願,就是為寨子裡的孩子建一所標準的學校,讓寨子裡的孩子能和城裡的孩子一樣,坐在窗明几淨的教室里學習。」

  尚南臨終前向他夫人表達過要回老家的意思,這是鄭巨發在路上告訴我的。

  赫木那說:「尚教授要回鄉安葬太好了,他是我們寨子的驕傲,也是村里小孩學習的榜樣,更別說他還要為村子做這麼大的好事了。」

  鄭巨發說:「我要為尚老塑一尊像放在學校里,讓他守著新學校,看著孩子們一個個成才。」

  三嶺寨的風水非常好,三面山一條溪,正合左青龍右白虎的象位。山上翠竹茂密,植被蔥綠,溪水清澈見底,在最冷的冬天裡,這裡依然暖融融的,不說是世外桃源,也是天然生態,在風水學上是一塊祥和無咎出貴人的寶地。

  我在離村子不遠的一片山坡上,用羅盤測好方位,先標記出一塊地的尚南的墓地,然後在墓地下方六米遠的位置,量出方方正正三畝地,並且把校舍和辦公室的位置標出來,告訴村長說:「這兩塊地,一塊建尚老的墓,一塊建學校,要按我標好的方位建,旗杆建在校門外,高度要正好三米六。」

  赫木那看看山坡上的竹林,為難地說:「要用這塊地得鎮上林業站批,建學校還好說,要是把尚教授的墓放在這兒,怕是有難處啊,能不能另選一塊地?」

  鄭巨發也用徵詢的目光看我。

  我斬釘截鐵地說:「就這兒,不用另選,如果你信我的,我保你們寨子裡二十年之後出三個縣級以上的幹部,十年後,大專以上文憑的人才,每三年就會出一個。」

  赫木那不知我的底細,半信半疑地問:「真有這麼玄乎嗎?」

  「赫村長,這不是玄乎,這是風水學,周先生是大都市著名的周易大師,他預測從沒失手過。我告訴你,在大都想請他看風水得提前一個月預約,要不是為了尚老的遺願,誰能把他請到這個深山老林來呀。」鄭巨發賣弄地說。

  他們都不懂風水學,我也沒必要向他們解釋,其實我用的是早已失傳的「奇門遁甲陰陽疊」定位法,這種堪輿手法通俗地講就是陰陽互借、互補、互制,遇到凶地,可以化凶於無形,遇到旺地,可以平和陽氣,以免陽氣過盛傷主。如今能用陰陽一體,二氣合一來堪輿風水的風水師已經不多見了,即使有,也是非不能也,實不敢也。這是錢通海教我的,他怕我看不懂,還專門畫了一幅圖給我,我今天一看三嶺寨這地形,心裡就覺得似曾相識,想了半天,才想起這是錢通海演示過的。

  赫木那聽完鄭巨發對我的介紹,很激動,握著我的手說:「如果我們村真能如大師說的那樣,那我們這窮山寨子以後可就有盼頭了。我先代表全村百姓謝謝您,您放心,我一定按您說的去做。」

  鄭巨發悄悄問我:「你選的這塊地這麼好,是不是只對三嶺寨有利呀?」

  我聽懂了他的意思,笑說:「你做了這麼大的善事,還怕沒有好報嗎?」

  他撓撓頭說:「我也想將來我的兒子孫子們幹個市長省長的嘛。」

  第二天中午,我們完成三嶺寨的工作,回到鎮上,在鎮政府很快地辦好了捐贈手續。鎮領導沒想到新年剛過就收穫了意外之喜,非常高興,在鎮上唯一還說得過去的飯店裡,請我們吃飯。

  鎮長奇明山五十多歲,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對民風民俗很有研究,他聽了赫木那的匯報後,對我的選址也持支持態度。他說:「這可是百年大計,別說出大官了,如果能多出幾個像尚老這樣的人才,那以後我們小鎮也光彩了。」

  當地的米酒很好喝,鄭巨發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借著酒勁問奇明山:「奇鎮長,你們鎮像三嶺寨這樣需要改造校舍的村子多不多?」

  奇明山精於世故,看鄭巨發財大氣粗,馬上訴起苦來:「怎麼不多呀,我們鎮是純農業鎮,沒有工業收入,又有三分之二村寨在山區,每年都靠上級財政撥款發工資。不瞞你們說,我們鎮上的工作人員都快一年沒發工資了,哪還有錢去改造學校呢?」

  赫木那是個老實人,見鎮長都不遮醜了,也實話實說:「我們鎮真是窮啊,好多人家都娶不起媳婦,劉古坑村,劉老梗家三個兒子合娶一個媳婦……」

  奇明山在桌子下面踩了赫木那一腳,瞪他:「瞎說什麼!」

  我問:「有這樣的事?」

  「唉,我們鎮領導無能,不能讓群眾過上好生活,讓您見笑了。」奇明山說著話鋒一轉,「周老弟,提起這劉古坑村,有件事我要請教你。劉古坑建村是在宋代,在清朝之前,這個村子沒什麼古怪的,可是到了清滅亡之後,近幾十年,出現一種奇怪的現象,每年村子裡死人,都是雙數,從沒死過單數的,而且還是男女搭配著去世。你說這事怪異不怪異?」

  赫木那也知道這事,說:「是的,要是村里先死了一個男人,那些老太太們就都去閨女家或者親戚家住著,不敢在村里待著,直到村里又再死一個女人才回來。」

  鄭巨發硬著舌頭問:「有這樣的事?死人也能死個成雙成對?」

  我也是頭一次聽說,沒看現場不敢判斷,但是我聽說有一種「雙棺地」的說法,可能就是指這樣的地方,但是「雙棺地」名稱怎麼來的,我卻不甚清楚。

  我知道陰曰陽對陰宅風水有研究,就找個藉口走了出去,用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小鎮信號不好,時斷時續的,我費了很大的勁才聽明白他的意思。

  陰曰陽說,「雙棺地」的形成,是新穴占老穴造成的。也就是說幾百年前風水師為逝者點的穴位,在幾百年後又被後人占了,而且兩個墓穴除了深淺之外,方位、大小完全一致,正好又埋了兩個不同性別的死者。這種棺上加棺的穴位,就造成了整個村子或者是部族的風水體系的改變。這種概率太少了,除非是相隔幾百年的兩位風水師師出同門,又恰好在一個墓地點穴,才能恰好選中一塊地。陰曰陽還說,還有一種地形,叫「天地合」,這種巧合要相隔一千年以上,現在的村子坐落在千年前村落的遺址上。這種村子有一種現象,人口建村是多少人,就會一直保持固有人數不再變化,死一人便會生一人,生一人也會同時死一人,遷出一戶,便會遷來一戶,絕不會違背這個規律。這種地形也不多見,明代民間有一本《明萬戶集錄》,裡面曾記載,湖北襄陽一個叫前台的村子,村子下面不偏不倚正好埋了一座春秋時期的小城。那個村子百年不曾添丁加口,也不曾少缺一人,正是「天地合」風水象,後來前台村因為李自成與明軍打仗被毀掉了。

  我又問了陰曰陽破解「雙棺地」的方法,回到房間,鄭巨發正對奇明山許諾:「老奇,從今年開始,我每年給你們鎮建一所小學,不過我有個條件,學校的名字得有『尚南』兩個字,你們知道嗎?沒有尚老師,就沒有我鄭巨發的今天。有句詩不是說嘛,『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尚老師就是那個雖然死了,卻永遠活在我心中的好人,我要永遠紀念他,我要替他做更多的好事!」

  鄭巨發說完一頭栽到桌子上睡著了。

  我讓赫木那扶鄭巨發去旅館休息,我對奇明山說:「你能帶我去劉古坑村看看嗎?」

  「好啊,周兄弟,你要能把這個村的風水給調正了,那可積了大德了。」

  「根據你剛才介紹的情況,那個村可能是占了『雙棺地』,不過我要看過才能確定,只要是『雙棺地』,我就有辦法調理。」我說。

  劉古坑村在山下平地上,比三嶺寨的路要好走很多。奇明山從派出所借了輛三輪摩托車,親自駕駛,二十多分鐘的樣子我們就進了村子。

  劉古坑村全村二百六十多人,只有三個姓氏,劉姓是大姓,占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姚姓和水姓都只有幾戶人家。三個姓就是三個部族,全村也只有三個墓地,這就好堪輿了。我先去劉氏墓地,按陰曰陽教我的方法,在風脈最好的一個墓穴前,擺好羅盤,順著兌位方向,量出九尺半徑,然後畫圓,如果在圓心位置正好是墓穴的中點,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象位測定了。可惜,劉氏墓地在第一步就被排除了。

  我們又去了水氏墓地,正好水姓的一位老者也在墓地,他看我拿羅盤測量他們家族的墓地,走上來問我幹什麼。

  我把「雙棺地」的故事向他說了一遍,他說:「你說得沒錯,我也聽老輩人講過這個事情,我們的老祖安葬時曾挖出過一個玉扳指,當時因為急於砌墓,也沒多想,後來才懷疑那兒可能就是一處古墓穴。」

  我問:「你知道那是哪朝哪代的事嗎?」

  「沒多遠,是我太爺爺時候的事,離現在也就兩百多年吧。」

  他這樣一說,我心裡說,這就對了,那個「棺上加棺」就在水氏墓地了。

  我說:「兩百多年前風水師誤點一穴,設了個『棺上加棺』局,經過一百多年的輪轉,把整個村子的風脈全改變了,造成了一死成雙的凶地。」

  奇明山欽佩地說:「周先生,你真是太神了,我以為你也就是那麼一說,原來還真有這樣巧的事,兩個棺材隔了幾百年竟然能埋到一起去。」

  我不以為然地一笑說:「不是我神,是我們老祖先神,是風水這門科學神。」

  我經過幾個步驟的測量,確定了準確的雙棺位置,當晚子時,對那塊墓地進行了調理,並囑咐水姓後人,在大雨之夜,準備一隻紅冠公雞、一隻母雞的雞血,交合在一起,按順時針方向滴灑於墓穴的一周。從此後可解除劉古坑村「雙棺地」之凶。

  劉古坑村的村長帶領全村的村民對我千恩萬謝,送給我很多他們的土特產。

  奇明山感慨地說:「我祖上也出過風水先生,家裡還有一些古代相書,可惜的是,『文革』的時候破四舊,全燒了。現在看來,說算卦相面看風水是封建迷信,其實是我們無知啊。」

  凡是神奇的東西都要歷經劫難的,要不然就沒有考古這一學科了。

  燒掉的東西不可能復原,古人的智慧也不可能複製,我們只能一點一點地重新去驗證那些我們曾懷疑過的東西。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