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刑部公審

  然後，韓璟和葉廣就放心了。

  因為他們看到進來的人，乃是錦衣衛指揮使、掌北鎮撫司印信的季成。

  季成後面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掌北鎮撫司事的錢通；另一個則是新晉掌北鎮撫司事的楊綱。

  三位北鎮撫司最高官，像三尊大佛一樣坐在小小的審訊室，確保了犯人的生命安全。

  按理說，梁芳的面子，沒人敢不當一回事。

  現在不同了，廠衛接連出事，他們三位想不像朱遠和顧賢那樣被趕出去，就得擔下事情。

  所以，三人一合計，遵從朱驥的命令，來錦衣衛詔獄待著，直到此案有結果。

  奏疏在沒受阻攔的情況下，送達天聽。

  

  成化看了以後，只覺頭痛無比，自己這邊剛動手，京營那邊就開始想對策，速度不可謂不快，手段不可謂不狠，如果不能處理好，京營徹底廢了。

  「朱驥，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成化問。

  朱驥在門外跪著，奏道：「事關重大，但像上次三司會審，似乎不妥。臣斗膽奏請，由錦衣衛和東廠審理此案，司禮監旁審。」

  事情牽涉到勛貴，在廠衛的範疇里，怎麼都不會把事情鬧大。

  這個道理是如此的淺顯，但不符合梁芳的想法，他奏道：「老奴以為不妥，此案鬧得滿城風雨，如果不公開審理，難以服眾。」

  就是要把事情鬧大，讓把持六科的都給事中和給事中，這些北黨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把一樁刑事案件硬生生變成政治事件，鬥倒楊道煥的同時，震懾群臣。

  成化揉著發燒的額頭，想了又想，最終同意梁芳的意見。

  依舊是三法司、司禮監、廠衛一起審理，而主審官由刑部尚書杜銘擔任。

  在梁芳的建議下，六科的給事中也出席旁聽，表面目的是為這樁刑案一錘定音，實際嘛……天知道！

  刑部公堂，明鏡高懸的匾額下，一後兩前坐著三名官員，分別是刑部尚書杜銘、都察院右都御史劉敷和大理寺卿馮貫。

  是的，按照成化的意思，實際掌管大理寺的徐溥不出席，而改成剛升任大理寺卿馮貫。

  這也是太子的意思。

  司禮監和廠衛一左一右的旁聽，然後是勛貴和六科給事中。

  衙役把趙環、夏平和大鬍子帶到公堂上，他們已是遍體鱗傷，戴著手銬腳鐐，顫巍巍的跪在地上。

  杜銘開始審案，他問道：「呂紳（大鬍子名），這兩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大鬍子回答：「他們是殺害定西侯的兇手，跟罪人毫無關係。」

  「那你為什麼要幫助他們？」

  「這是因為罪人的主子，安西侯的命令。」

  此言一出，堂內一片譁然。

  眾官員面面相覷，雖沒有言語，卻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驚愕。

  杜銘也看到了，他沒理會，繼續審問：「呂紳，你說自己是安西侯的人，可有證據？」

  「有。」大鬍子緊張地回答，「罪人手上有他的手令，萬一有錦衣衛阻攔，拿出手令放行。」

  「手令在何處？」

  「在理刑千戶韓璟的手上。」回答的人是朱驥。

  杜銘左右環顧，然後發號施令，傳理刑千戶韓璟到堂。

  片刻後，韓璟從外面進來，將他搜到的那份手令呈了上來。

  杜銘看後，把它遞給劉敷等人傳看。

  「這個手令，是什麼時候給你的？」杜銘轉臉問大鬍子。

  「刺殺案發生不久，就把手令發給罪人，讓罪人設法找到趙環和夏平，並保下他們。」

  「也就是說，安西侯親手給你手令，還親口告訴你這些話。」

  「是。」

  趙環和夏平的罪行，已經是供認不諱。杜銘沒有審問的必要，只是聽了大鬍子的話，需要向他們證實。

  他這才開口詢問：「趙環、夏平，他的話是真的嗎？」

  「是他救了我們沒錯，至於是誰的命令，我不知道。」趙環傲氣十足地道。

  夏平也道：「我們犯了大罪，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有人居然肯救我們，誰他娘的管是誰救的，能活命就行唄。」

  絕口不提錦衣衛和楊道煥，以及他們與大鬍子的談話內容。

  這回大鬍子急了：「你們不能不識好歹，我明明給了你們一份安西侯的推薦信，讓你們投靠西北的秦兵。」

  「有麼？」趙環一臉無辜，「你只給我們吃的喝的，沒說還有什麼狗屁舉薦信。」

  「就是，就是。」夏平也附和道，「要是有的話，老子早插翅高飛了，還用得著吃這個苦。」

  大鬍子真急眼了，額頭上的汗都流下來。

  廣平侯袁輅看大鬍子招架不住，開口幫腔：「大人！這兩人一派胡言，分明是有心替安西侯遮罪，期盼安西侯能投桃報李，保下他們的性命。」

  杜銘還沒開口，一旁的蔣驥開口：「廣平侯，你的這番言辭有些牽強吧？」

  「小侯爺，我也是為定西侯著想，希望能查清楚事情始末。」袁輅一臉大義凜然。

  「哼！」蔣驥完全不買帳，「二賊越獄的當晚，安西侯在我家中守夜，其心腹都在堂外，一個不派，派這麼個廢物辦差？」

  恭順侯吳鑒見勢不妙，出面打圓場：「這是在審案，兩位就不要爭吵，一切聽杜大人。」

  眾人把目光投向杜銘。

  杜銘一看，就明白了楊道煥與本案干係不大，因為作為受害人的兒子都出面維護，而且字字在理。

  楊道煥的家丁來源，都是上過沙場的驕兵悍將，這麼機密的事怎麼會派一個手腳不乾淨的人辦。

  但是，回過頭來想，如果不把案子審理清楚，勛貴和內監不會善罷甘休。

  想到此處，杜銘一拍驚堂木，喝道：「你二人油腔滑調，還一唱一和，分明早有串通，來人哪，動刑！」

  衙役帶來夾板，將二人的手指塞入夾縫，然後左右同時用力。

  兩個人疼得大叫，額頭上細汗直冒。

  「說！」

  「我們不知道。」

  「愚頑不靈，再動刑！」

  公堂上，響起了指頭咯咯的聲響，一片血肉模糊。

  「再不說實話，大刑伺候！」杜銘質問。

  「我們真的不知道。」趙環哭著道，「就算打死我們，我們也不知道信。」

  夏平則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