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北方雄獅
2024-10-01 17:24:47
作者: 秋予岸
遊牧民族最大的特點,就是流動性。
比如應該在河套以北地區的蒙郭勒津部,就跑到了永紹布的控制範圍。
估計火篩也知道這一帶魚龍混雜,生怕自己的財產被永紹布領主亦不剌掠走,專門派了伴當前來護送。
有了他們的帶路,楊道煥順利的抵達了蒙郭勒津部的駐地。
正值壯年的火篩像一頭雄獅,頭戴一頂厚厚的暖帽,穿著質地華貴的棉襖,倨傲地坐在氈帳的正位。
在氈帳的兩側是坐著身披鐵甲、佩戴貂飾的蒙古將領,一個個眼神難測的打量著楊道煥。
一個穿著厚厚的棉襖,仍顯得瘦弱的少年。
火篩沒給楊道煥安排座位,這是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他認為這是必須的。
不過,令他不解的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少年並沒有流露出一絲害怕,反而像是在看死人一樣看著他們,臉上還帶一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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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很奇怪了!
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漢人,他見得多了。
但一面同情的漢人,還是頭一遭。
火篩輕咳一聲,終於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明廷的使者?」
「是。」
翻譯聽完楊道煥的話,轉述給火篩。
「你是來贖回蔣琬和明軍俘虜?」
「不是。」
「嗯?」
「我是來接他們回去。」
「哼,一樣嘛。」
「不一樣,我並沒有帶一文錢來。相反,首領還得給我一些銀子帶回去。」
翻譯轉述這段話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
激怒韃靼人的後果,不堪設想。
他可是親眼見識過韃靼人的酷刑。
果然,火篩濃眉一皺:「你小子耍我!」
「首領別急著發怒,聽我把話說完,再動怒也不遲。」
楊道煥淡定的把話說完,轉頭看向渾身哆哆嗦嗦的翻譯。
翻譯連話都說不完整。
「你要是敢翻譯錯,我先宰了你。」
楊道煥眼中閃爍著殺意,小聲地威脅。
翻譯這才把他剛才說的話,完完整整的翻譯給火篩。
火篩饒有興趣的道:「你說。」
「我來的路上看到不少傷兵,看來貴部損失不小。」
「你要是再廢一句話,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泡酒。」火篩有些氣急敗壞。
「哈哈……要用我的舌頭泡酒,甚好!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我的頭也割下來放在旗杆上。」
楊道煥仰天大笑,毫不把威脅放在眼裡:「那樣,我就可以看到蒙郭勒津部無數人頭被割下,血流成河。」
聽完這段話,兩側的蒙古將領嘰里咕嚕的交流著,一臉憤怒的看向楊道煥。
楊道煥全然不在乎,只死死地盯著火篩。
火篩也在盯他,臉色變化莫測。
眼神交匯時,就像隕石撞擊地球,迸發出火花。
但誰也不讓誰。
真奇怪,一個少年的眼中,怎麼會有宰割他人的感覺。
火篩這一遲疑,氣勢就弱了幾分。
他道:「你這話只能嚇唬一些沒見識的蠢羊,我縱橫漠北漠南的時候,你還沒出生。」
「你雖然看不到我出生,但我可以看到你死亡。」楊道煥針鋒相對。
聽到翻譯的蒙古將領,紛紛拍案而起。
氈帳內一片譁然。
火篩抬手往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讓他們都安靜下來。
「小崽子狂妄,我要聽一聽你怎麼說。」
火篩陰沉著臉說道:「要是你說的不對,我就把你剝光,扔進雪地里,讓狼群吃掉你的肉。
狼最喜歡吃你這種孩子的肉,一口一口吞掉,血從它的牙縫間流出來,太美味了。」
翻譯的臉都嚇白了,楊道煥卻是滿臉微笑。
等聽完翻譯,他笑道:「首領此役損失不小,除騎兵外,還有不少的奴隸失去頭顱。
草原上以強者為尊,失去了力量,意味著危險的到來。
這個道理,相信首領很清楚。」
火篩不接過話茬,只死死的盯著他。
楊道煥繼續道:「滿都海夫人為了黃金家族的血脈能夠順利繼承汗位,將自己的大女兒嫁給癿加思蘭,二女兒嫁給你。
但你心裡很清楚,這是滿都海夫人的權宜之計。等到大汗成年之時,就是你們被剪除之日。」
「你這是挑撥離間,漢人最喜歡搞這一套。」火篩終於開口。
「是嗎?那麼癿加思蘭為什麼被殺?亦思馬因的遊牧地如今在哪裡?亦不剌為什麼允許你進入他的遊牧區域?」
楊道煥一連串的問題,讓火篩眼中有了一絲絲變化。
「首領!」楊道煥忽然眼神一變,殺氣騰騰的說道:「不管你怎麼逃避,成吉思汗的後裔逐漸統一各部落。
亦思馬因已經是一條喪家犬,蹦躂不了幾日。
接下來,就該輪到你和亦不剌兩位異姓的諸侯了。」
火篩還沒消化完這些消息,楊道煥的語言攻勢再度到來。
他道:「到那個時候,北邊有大汗重兵壓境,南邊有明軍出塞搗巢。首領腹背受敵,該如何應對。
難道你要卑躬屈膝的向大汗跪下磕頭,求他放你一馬?
不!為了黃金家族的偉業,你和亦不剌非死不可。」
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全蒙古大汗,即將主宰整個蒙古的命運。
將領們聽罷,看向火篩,臉上有些迷茫。
糟糕!
這小子好像說的很有道理。
短暫的停頓,讓火篩有充分的思考時間。
他沉聲道:「這麼說,大明有意與我修好?」
楊道煥卻不回答,而是掃了一眼四周。
火篩會意,一揮手,讓將領們都出去。再使眼色給奴隸,將最尊貴的客座騰了出來,重新上羊肉和馬奶酒。
座位的一側還放了燒得紅紅的炭盆。
「請坐。」火篩抬手道。
楊道煥繞過桌案,在馬紮上坐下,伸手烤火。
凍得冰涼的手,終於恢復了一些知覺。
火篩又請楊道煥喝馬奶酒暖暖身子。
在楊道煥喝的時候,他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若有所思。
等對方喝酒吃肉,火篩才道:「我也是迫於生計,才去大明的宣府、大同等地獲得一些東西,熬過這該死的冬天。
就像小羊羔剛生下來,就要靠母親才能生活下去一樣。」
他輕描淡寫的把劫掠一事,輕飄飄的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