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軍器局

  宣鎮的軍器局距離餘子俊的府邸不遠，不需要騎馬，出門拐個彎就到了。

  這樣的安排是很有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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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府總兵不是一開始就有的，總兵屬於臨時性質的統帥，打完仗就要把兵權還給朝廷。

  當地治軍之權，歸屬於萬全都司。

  作為實土都司，萬全都司境內不設承宣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

  也就是說，軍器局歸萬全都司都指揮使管轄。

  這一情況到了洪熙年間有了變化。

  由於邊境不寧，洪熙皇帝命永寧伯譚廣佩「鎮朔將軍印」，充總兵官鎮守宣府。

  這樣一來，徹底奪了萬全都指揮使司的權力，使之徹底成為了行政機構。

  但是，作為兵器生產和保管的軍器局，朝廷不敢給總兵，仍然歸都司管轄。

  隨著總督宣大的職務出現，軍器局也實際上歸總督和都指揮使雙重管轄。

  因此，軍器局距離府衙近，而距離總兵府遠。

  這麼近的距離，餘子俊仍然堅持擺出總督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前往。

  因為是要害機構，軍器局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

  但隨著餘子俊的到來，聲音小了很多。

  「屬下率軍器局大小僚屬，恭迎都堂蒞臨。」

  負責軍器局的大使站在儀仗一側，率軍器局眾人躬身迎接。

  餘子俊在僕人的攙扶下，下了轎子。

  「這位是朝廷派來贊畫軍務的兵部楊大人，以後他會暫時負責軍器局，你們所有人都必須聽他指揮，如果有人敢陰奉陽違，別怪本都堂不念舊情！」

  餘子俊向眾人引薦楊道煥，還故意不透露他的實際職務，以免被下面的人輕視。

  果然，一聽到是兵部派來的，大使當即向餘子俊保證，他們會全力配合楊道煥。

  他保證完，轉身給楊道煥作揖：「下官曾柯見過楊大人。」

  楊道煥答禮：「以後有勞曾大人多多幫忙。」

  「楊大人有事只管吩咐，下官絕不推辭。」

  大使說話擲地有聲。

  楊道煥點點頭。

  曾柯在餘子俊一側帶路，引餘子俊和楊道煥入內。

  三人在正堂說話。

  餘子俊坐正位，楊道煥和曾柯面對面的陪座。

  「宣鎮火藥儲存情況如何？」

  楊道煥坐下後，問道。

  「火藥儲備充足，都安放在庫房，保管良好。」

  這段模稜兩可的回答，引起楊道煥的皺眉。

  餘子俊也覺得不對，便道：「你把話說明白。」

  「回都堂的話，這儲存一事需要問負責庫房的人，下官也只知道一個大概。」

  意識到自己疏忽了，大使一點不敢看餘子俊。

  楊道煥看在眼底，知道自己非得親眼看一看怎麼回事。

  「大使管的事太多，一時想不起是情有可原。」

  楊道煥說道：「都堂，下官斗膽請您准許我到庫房看一看，進一步掌握情況。」

  餘子俊也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不僅同意了楊道煥的要求，還要和他一起去看看。

  大使臉色有些為難了，但他還是在前帶路。

  到了庫房門口，按照規矩，餘子俊和楊道煥接受搜身檢查。

  隨後，坐在椅子上脫靴，由守衛庫房的士卒把靴子倒過來，以示什麼都沒帶進去。

  穿好靴子，再在口裡含上一塊冰涼的石頭，凍得楊道煥猛打了一寒顫。

  餘子俊關切的看他一眼，楊道煥連忙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大使在前面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的跟著，走進庫房。

  兵器擺放是分開的，楊道煥示意直奔存放火藥的地方。

  「唔！」

  大使用鑰匙打開一扇門，指了指一排排箱子，示意這就是存放火藥的容器。

  楊道煥用撬棍打開一箱，伸手小心翼翼的抓了一小把火藥，眉頭緊皺。

  由於火藥是粉末狀，運輸途中過於顛簸，導致重要成分——硝石粉下沉到底部，最輕的木炭粉則在表層。

  因此，楊道煥抓的不是火藥，大部分是木炭。

  楊道煥又連續拆開了三個箱子，情況和第一箱差不多。

  「嗯？」

  身後傳來餘子俊詢問的聲音。

  楊道煥轉身，搖了搖頭。

  餘子俊瞥了大使一眼，轉身走出倉庫。

  楊道煥和大使隨後出來。

  接受完出庫後的檢查，餘子俊可以開口：「怎麼回事！」

  「火藥運輸的途中太顛簸……」

  楊道煥把自己發現的問題告訴餘子俊，順便幫大使求情：「這種細微的事情，不到使用的時候是不會被發現。」

  餘子俊這才沒怪罪大使。

  大使感激的看了楊道煥一眼。

  「你說該怎麼辦？對你說的新兵器有影響嗎？」

  餘子俊擔心地問道。

  「影響很大。不過，只要處置得當，想要讓這些火藥發揮足夠的威力，完全沒問題。」

  蒙古騎兵和番兵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火藥用量也大，楊道煥不能從頭製造，只能因陋就簡，最大程度發揮已有的火藥威力。

  餘子俊起初聽到「影響很大」心頭一緊，再聽到後面的話，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

  心裡對楊道煥也更加重視。

  他知道，一般的書生沒有這種見識，同時還有不低的情商，善於團結手下人。

  回到大堂，餘子俊讓大使去請總兵官蔣琬和萬全都司都指揮僉事鄭祥。

  其實就是故意把他支開。

  大使也很識趣，恭敬的退下。

  「司務，你的新兵器到底是什麼？」

  等到大使走遠了，餘子俊開口問道。

  「回都堂的話，這新兵器其實一點都不稀奇，宋代就出現。」

  楊道煥答道：「把地雷和鋼輪發火機埋在地下，等到敵人經過的時候，就會產生爆炸。」

  「什麼是鋼輪發火機？」餘子俊問道。

  「就是設計一個木匣子，中間是轉動的鋼輪……」

  楊道煥開始詳細介紹鋼輪發火機的原理，這個技術是戚少保於萬曆年間發明的。

  鋼輪綁著繩子，繩子兩端，一端朝上，連接細細的引線；另一端朝下綁著石頭。

  當敵人把引線踢斷，失去牽制的石頭會急速下沉，帶著鋼輪急速轉動。

  鋼輪旋轉過程中，與火石摩擦出火花，把引線點燃，從而引爆地雷。

  由於名詞古今有些不同，楊道煥經過好幾遍解釋，餘子俊終於聽懂了原理。

  餘子俊整個人都驚住了。

  這時，外面侍衛來報，蔣琬和鄭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