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破局之謀

  據楊道煥對歷史的了解，此時的京師，有兩個勛貴姓周。

  一個是周太后的娘家，昌平周氏。

  另一個就是重慶公主的夫家，來自安陽的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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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忠的父親周景，深得明英宗的喜愛，於天順五年迎娶英宗長女重慶公主。

  周景，據說只好詩書，深得成化帝信任，掌宗人府事。

  按照明代的習慣，一般會將這類人家的子弟安置在錦衣衛，加以照顧。

  錦衣衛？

  難道這件事跟錦衣衛有關！

  「我想一想，成化朝的錦衣衛指揮使……」

  楊道煥臉上露出深思之色。

  自己雖然喜歡歷史，但不是事事知道。

  看到掌柜，楊道煥心頭一亮，對呀！幹嘛不問問他。

  「錢老闆！」楊道煥熱情的打招呼。

  掌柜一看是楊道煥，也忙迎了上來：「公子有何吩咐？」

  「有件事想向你打聽。」

  「您說。」

  「你可知道當今錦衣衛指揮使是誰？」

  「哦，是朱驥。提起朱大人，京中無人不豎起大拇指。都說他不愧是于少保的女婿，剛正能幹。」

  原來是于謙的女婿。

  成化年間的錦衣衛遠不如東西廠受皇帝器重，一方面是萬貴妃的弟弟萬通屁本事沒有，另一方面與朱驥有關。

  皇帝要的是耳目，而不是人人稱好的模範情報人員。

  萬通是廢柴，朱驥等人又與閣臣走的太近。

  東廠被司禮監把持，而掌握司禮監的人，正是懷恩。

  懷恩，一個深得閣臣們喜愛的司禮監太監。

  失去了可靠情報來源的成化帝，必須為自己尋找新的耳目。

  這就是西廠出現的秘密。

  「韋公子醒了嗎？」楊道煥忽然問。

  「醒了，剛上完藥。」掌柜道，「楊公子，您也沒吃早飯，小人這就去吩咐廚房。」

  「有勞了。」

  楊道煥回到客棧，沿著樓梯上來，來到韋晃的房間。

  韋晃剛上完藥，趴在床上唉聲嘆氣，罵罵咧咧。

  他看到楊道煥進來，略微吃驚：「兄弟，你比我傷的重，怎麼你下床了？」

  「房間裡一股藥氣，憋的人難受，下床走走，有利於身體儘快康復。」楊道煥說著，在桌旁坐下。

  韋晃也撐著床，在僕人的攙扶下坐起來，怒道：

  「這狗日的周忠，老子遲早把他剁了餵狗。哎喲……得虧我爹不在家，不然老子又要挨一頓臭罵。」

  「為什麼罵你？」楊道煥問。

  「還能為什麼，周忠是錦衣衛，現在沒必要招惹他。」

  聽了這話，楊道煥似有所悟。

  不尋常的背後，一定有一件很大的事。

  「韋兄，你說他會不會是公報私仇？」楊道煥設法套話。

  「公報私仇？」韋晃想了一下，激動地站起身，「有道理！他家反對繼曉和尚修大永昌寺，被陛下訓斥。」

  「繼曉和尚？」楊道煥摸了摸下巴，「修寺很耗錢嗎？」

  「你不明白，這裡可不是尋常地方，地貴著呢。」

  韋晃說道：「為了修建大永昌寺，光百姓都驅趕了幾百戶，用的木材也是從關外運來。為了趕工，每天都不停。」

  楊道煥眼前一亮，什麼都明白了。

  難怪歐賢開捐五、六千監生，用這麼龐大財產討好成化帝，竟是為了大永昌寺。

  懷恩所在的司禮監，與梁芳、韋興是有矛盾的，並且不小。

  大臣們和梁芳、韋興矛盾也很大。

  所以，司禮監和大臣們一拍即合，準備搞大事。

  而他們密會的地點，正是他去的青樓。

  只不過，周忠這小子假公濟私，讓密會的事被他知道了。

  客棧夥計端著菜進來，擺在桌上，躬身離開。

  楊道煥看看四周，才直視著他：「韋兄，你想報仇不？」

  「當然想！」韋晃一口飯噴了出來，趕緊捂嘴。

  「我想，報仇的機會有了！」

  「這話怎麼說？」韋晃湊近桌子問。

  「你想，周忠是什麼身份，怎麼會昨晚出現在青樓！和他一起的人又是誰？」

  「對呀，周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們出現在那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韋晃一拍桌子，想了一下，又皺眉問：「然後呢？」

  楊道煥沒有立刻回答，用筷子夾菜，就著飯吃下肚子。

  韋晃急了，他特別想復仇，於是起身把衣服里的三張銀票掏出來放桌上。

  「你別誤會，我是餓了。」楊道煥把銀票推回去。

  「拿錢辦事的道理，我懂。」韋晃不要，「你告訴我怎麼出這口惡氣，別說見我爹，以後你就是我韋晃的兄弟。」

  「既然是兄弟，這錢我更不能要，拿回去。」

  楊道煥說完，繼續扒飯。

  韋晃這才把錢收下，飯他是一口都吃不下。

  堂堂御馬監提督太監的兒子，居然被人當街毆打，想一想就心裡堵得慌。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逛青樓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目的與建大永昌寺有關。」

  楊道煥小聲道。

  「這二者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他們以為可以借修佛寺一事，鬥倒繼曉和尚？」

  韋晃脫口而出。

  他這麼一說，楊道煥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對對對，錦衣衛可是耳目遍布，他們一定想好了一個突破口扳倒繼曉，進而攻擊梁爺和我爹。」

  韋晃體內的血液仿佛逆流，通體發燙。

  如果只是一群文臣合作，韋晃一點都不怕。

  只會寫文章的傢伙，交給萬安輕鬆搞定。

  現在有錦衣衛摻和進來，甚至背後可能有司禮監，事情就變得不一樣。

  最懂皇帝的人，可不止梁芳、韋興，還有懷恩！

  「不行！」韋晃坐不住了，「我得告訴他老人家，司禮監和大臣們要對他不利。」

  「你去，韋爺問你一身的傷是怎麼回事，你該如何回答。」

  「沒關係，我爹知道我是什麼德行。」

  「那你趕快去，別給周忠那幫人反應的時間。我也要趕緊離開這裡，免得被錦衣衛拿了去。」

  「你多保重。到了新的住處，記得告訴老錢一聲，方便我找到你。」

  有了報仇的機會，韋晃渾身都是勁兒，連飯都不吃，穿上外套就出去。

  楊道煥想把早飯吃了，再趕緊換地方。

  哪知，正吃著飯，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少爺，下面來了一大批錦衣衛。」林清芷上樓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