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耳鬢廝磨
2024-10-01 17:12:22
作者: 廬蘭飲月
「你知道?」
他點了點頭,「青陽兄……他今天一早找過我,私下交流了一些。」
葉可卿沒想到青陽塵璧先他一步,想來說了一些東西,登時臉皮有些發紅。
「不過,青陽兄讓我帶話,為了防止他爹娘又給你介紹相親,卿卿姑娘不若與我多走動一些。」
青陽塵璧可真是用心良苦。
她淺淺應下。
後面幾天,青陽塵璧為了鄉試幾乎見不到人影。
鄉試因在秋天舉行,又稱秋闈,為期九天七夜,拼的不僅是學識,還有體力。
考場開考以後,葉可卿陪著蘭姨上山祈福。
蘭姨衣著樸素,提著供果香火,帶著葉可卿天沒亮就出門上山,爬到山頂時額頭已經汗濕了。
「都說京城裡的大臥佛寺最是靈驗,總算是到了。」
香菸繚繞的寺廟門口有重兵把守,葉可卿扯住蘭姨的衣袖,謹慎道:「我先去問問。」
葉可卿走至守衛身前,墊了墊腳張望,「兩位將軍,裡面可是有大人物?」
守門的將士被她那句「將軍」取悅,中氣十足道:「衡王在此為天子祈福,閒雜人等速速退下。」
一聽是衡王,葉可卿道了聲謝,懨懨地回來。
蘭姨聽了,有些失望道:「改日再來吧。」
兩個人也不敢在門口多歇,轉身往下山的小徑上走。
「兩位請留步。」何耿追了出來,又道,「兩位可是要上香?」
蘭姨和葉可卿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何耿笑了起來,「兩位進去便是,我們衡王說了,為天子祈福與百姓祈福並無衝突,你們二人只在前院就好,不要進去打擾衡王就是。」
葉可卿悄悄拉了拉蘭姨,衡王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蘭姨安撫地拍了拍葉可卿,點頭應下,「多謝了。」
何耿引著兩人進去前院,便退了下去。
蘭姨領著葉可卿跪在蒲團上,虔誠叩拜、焚香以後,遞過紅綢囑咐葉可卿:「卿卿,你跳得高,幫我把心愿掛外面那顆樹上。」
葉可卿「哦」一聲,讓蘭姨「小心一點,有事叫她」。
等葉可卿走後,蘭汀取出一本冊子,是她親手抄寫的經書,簪花小楷里隱隱透露出門閥貴族氣質。
她閉上眼,虔誠誦經。
直到一片陰影投下來,她刷地睜開眼。
「衡王?」蘭汀顫著音行禮,「民女參見衡王。」
衡王蹲在她的身前,撿起籃筐里的手抄佛經,難得誇了一句「好字」。
蘭汀並不接話,大著膽子抽回了佛經。
衡王弓起身,帶著壓迫感,眯眼道:「傳聞濮陽王府的小郡主十五便得了絕症,藥石無醫,撒手人寰。可我卻聽說,那小郡主沒有得病,而是和侍衛私奔,遠走他鄉。」
蘭汀被逼得身子往後面傾,嚇軟在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可知,那小郡主差點與本王立下婚約?」
衡王見她顫抖得厲害,一張臉慘白一片,想起她對她那個丈夫總是笑意盈盈,閉了閉眼。
他站起身,伸出手想拉她。
蘭汀沒有理會,自己撐著身子起來。
衡王隨意地收回手,「我不會傷害你,你只管安心祈福,是本王在說胡話,告辭。」
說著竟然真的邁步出去。
他頓在門口,側頭道:「我無心干涉此事。」
蘭汀等人走後,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一直秉著呼吸,現在鬆了一大口氣。
她擦了擦額頭因為緊張生出的汗水,心緒有些不寧。
葉可卿綁好紅綢,往樹上隨意一扔,輕輕鬆鬆便扔了上去。
她咧開嘴笑,想來青陽這次考試會很順利。
「施主請留步。」
葉可卿回過身,模仿著對方手勢,向眼前的和尚鞠躬。
「大師有何事?」
「施主,你該回去了。」
葉可卿「哦」了一聲,應下:「我這就走。」
她走了兩步,身後那位穿著袈裟的和尚又說了一句:「施主,你該回去了。」
葉可卿只覺得這和尚好是囉嗦,她不是在走了嘛,於是沒有多理會。
她和蘭姨一起下山,蘭姨在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看上去心神不寧。
葉可卿安慰道:「姨姨不用擔心哥哥,我今天掛紅綢一次成功,是大吉的徵兆。」
蘭姨扯了扯嘴角,「那便好。」
鄉試考完出來,學子大多身心疲憊。
葉可卿和蘭姨她們一起去接青陽塵璧的時候,卻見他精神抖擻。
「你別是睡飽了出來的吧。」葉可卿調侃道。
青陽塵璧揉了揉她的發頂,正想說話。
「胡說八道什麼,不會說話別說。」
許久未見的老夫人也來了,她今日雍容華貴,穿戴皆是上品。
葉可卿暗道老夫人這是發大財了麼?
老婦人一來,就用眼刀子颳了葉可卿一眼,又跟變臉一樣,和藹可親地問青陽塵璧:「璧兒,考得怎麼樣?」
「就那樣。」
老婦人也拿不住他這話的意思,又問:「何時放榜?你看能考多少名?」
青陽塵璧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中秋之後放榜。」
「那便等著。」老婦人似乎心情很好,拉著青陽塵璧的手道,「今日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說,跟我回家裡坐坐?」
這個家裡,應該是老宅。
長輩發話了,多少還是要聽一下。
許久沒到這煙霧繚繞的老宅,人煙稀疏了許多。
老夫人端詳了青陽塵璧許久,感嘆道:「我家璧兒果然是貌比潘安。」
見沒人搭話,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說的這件事,跟璧兒的親事有關。」
葉可卿抬眸看了青陽塵璧一眼,他眸光沉靜,有安撫之意。
「我不會害璧兒的,我家璧兒最是能幹,自然相看的人家也是高門大戶。」
青陽大叔看出兒子的不耐,勸說道:「娘,璧兒向來是個有成算的,他的事誰也做不了主。」
言下之意就是讓老夫人不要多管閒事。
「我還沒說呢,你就著急了,你怎麼知道璧兒不樂意?」
青陽塵璧也悠悠開口:「祖母,孫兒只想考功名,婚事不如以後再論。」
等青陽塵璧考取進士,有功名傍身,再謀個一官半職,何愁無妻。
老夫人顯而易見地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又下決心道:「你就是考了狀元,也沒有我今天要說的這家門第高!」
青陽塵璧冷了神色,勾起唇角譏諷道:「天下權力炙手可熱的便是衡王,祖母莫不是要相衡王的嫡女給我?」
「對對對!」老婦人止不住地露出笑容,憧憬道,「如今天下,還有哪家比衡王的權勢更甚?這衡王嫡女更是衡王的掌上明珠,你若娶了她,封王居胥也不是不可。」
青陽塵璧咬著後槽牙,冷漠地抬起眼皮。
「祖母要尋死,莫要帶我一起。」
「……」
老婦人被噎了一句,氣得胸口起伏。
「我是為你好!人家馮小郡主能看上你,是你三世修來的福氣,你知不知道啊?」
葉可卿默默無語,馮家不過是亂臣賊子,人人得以誅之,青陽塵璧向來清正,即便沒有葉可卿,他也斷不會看上馮妤。
「祖母你若再提此事,別怪我恩斷義絕。」
沒想到青陽塵璧這般抗拒馮妤,老夫人張了張嘴,最後嘆了口氣,用力杵拐杖,「氣死我了!」
結局不歡而散。
絮兒從暗處出來,臉色鐵青,她沒想到,青陽塵璧的祖母這麼不頂用。
這個法子是她想的,郡主定然要罰她。
她命人摘掉老夫人頭上新添的首飾,嫌棄道:「沒用的老東西,東西給你也是浪費。」
「不……」老夫人掙扎著阻止,「我是璧兒的祖母,你不能如此對我。」
「什麼祖母,只要青陽塵璧不屑認你,你便什麼也不是。」
璧兒不認她?
老夫人生出慌亂來,極力否認:「璧兒認我的,以前小的時候,他小小的一個人跟在我身後,祖母長,祖母短地喊,怎麼會不認我?」
她竟恍然起來,是什麼時候開始,璧兒不願同她親近了……
回到家裡,阿福撲到青陽塵璧的腿上,甩圓了尾巴。
他摸了摸狗頭,阿福更是歡喜。
葉可卿悄悄對青陽塵璧說:「你摸了它可別來摸我。」
青陽塵璧咽了咽喉嚨,見爹娘都進了屋,把葉可卿拉近了些,在她耳邊回道:「你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說完抬腳進屋。
徒留葉可卿一個人捂住滾燙的臉。
她說什麼了?
呸,明明自己是說摸頭,他想什麼呢?
快中秋了,玉壺朗照。
葉可卿早早進了屋。
她給青陽塵璧留了一道門,抱腿坐在床邊的地上,穿戴完好,仰頭望著窗欞外接近圓滿的月。
果不其然,那人趁著夜色濃重進來。
他無奈道:「卿卿,都怪你,這種事我竟然做得越發熟練了。」
「那你可以別來。」
「地上涼。」青陽塵璧把人拉起,任她坐在床沿,擋在她身前,扣住葉可卿的兩隻手,迫使她環上他的腰。
「可是今天祖母的話惹你不高興了?」
葉可卿順勢貼著他,惴惴不安地問:「青陽,你心悅我什麼?」
「我何時說過心悅你?」
「你!」
他確實未曾說過。
葉可卿掙扎著要甩開他,被推倒在床,她撅著嘴,氣不過就一口咬在青陽塵璧的肩膀。
「要不脫了給你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