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欣寧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那對父女的對話如此清晰，因為他們就在隔壁，而在一連串瘋狂的報復計劃後，姚晞月似乎忘記了這間房子還有一個被綁的她。

  奕棠？他們說的是奕棠麼？奕棠被他們下了迷藥，被他們算計！

  天哪，奕棠你怎麼也如此不小心？你快醒來，不要……千萬不要！千萬不要！你和她不能發生什麼，絕對不能！否則……否則……

  欣寧咬緊牙根費力地掙扎，想衝過去阻止，想嘶吼出聲，想狠狠地給那個冷血瘋狂的女人一巴掌。然而，她的掙扎只讓自己的手腕越來越痛，身體越來越虛弱。衣服上全是汗濕，髮絲凌亂地遮住了眼睛，好幾次眩暈，她都以為自己熬不下去了……

  恐懼絕望油然而生，姚家父女都瘋狂了，他們真的都瘋了！怎能做出這種瘋狂的事來！

  欣寧嘴巴無法說話，雙眸狠狠緊閉，別無選擇地將頭朝桌子腿一次又一次撞去。

  但願……姚晞月能聽到，及時收手，但願屋外還有人能聽到，可以來阻止這一切……

  **

  「姚晞月……」沈奕棠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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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晞月站在陽台旁邊，見他醒來，笑意盈盈地跨進屋子，順手將陽台的玻璃門推上，窗簾一拉，隔絕了外面的夜色。

  「奕棠，你醒了。」她的嗓音聽上去格外溫柔。

  沈奕棠晃晃有些沉重的腦袋，翻身從床上坐起，不明白自己為何躺在床上，記憶瞬間復甦，他飛快拽住姚晞月的胳膊，厲聲逼問。「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剛才那個人……是你的同謀？」

  「同謀，呵呵，幹嘛說得這麼難聽。」姚晞月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傾身上前，順勢攀住他的脖子，將剛要站起身的他用力撲到在床上。

  「起來！」沈奕棠聞到她發間的清香，有剎那的迷亂，但馬上回過神盯著她，更嚴厲地命令，「起來！」

  「我不起來。」姚晞月露出前所未有的嬌媚，沖他眨眨眼，「除非你告訴我，我今天這樣打扮漂亮嗎？」

  她的禮服十分修身，領口的位置雖然不低，但她如此俯身下來，那飽滿白皙的胸脯若隱若現，形成一種讓人炫目的誘惑。沈奕棠的視線不經意瞥過那胸口時，頓感口乾舌燥。

  他眼神冰冷，雙手推她。

  「沈奕棠……我要你！」說罷，她不顧一切地吻住他。

  沈奕棠差點化作礁石，用最快的速度從床上跳下來。可是，他雙腿有股奇異的虛軟，剛著地時，幾乎站不穩。他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不……你恨大家，想報復……但你不可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姚晞月見他冷硬的俊容微微扭曲，臉頰竄上兩抹淡淡的暗紅，知道迷藥已經發作了。

  她以緩慢而優美的姿勢站起身，甜美道：「卑鄙嗎？奕棠，我不過是愛你而已。你看看我身上這件紅色禮服，你還記得嗎？你是親手給我挑選的，買回來的那天晚上，你親手為我穿上，再脫下……我就像一團火，只在你的懷抱里融化……」

  「住嘴！」

  沈奕棠喘息著，強迫自己不去看她，但她所描述的畫面勾起了埋藏多年的回憶。

  他額頭青筋直冒，隱忍的汗水從鬢角流下。

  不行！不能再跟她說話，不能再跟她呆在這同一空間，必須先出去！

  他推開她，大步沖向門口，大手擰住門把，誰知門被反鎖，他怎麼擰都擰不開。

  「奕棠，為什麼要逃避我？」姚晞月又恨又痛地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幾個月前，你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對我的感情沒有變過，過去美好的一切也從未忘過……短短的三個月而已，我的人生天翻地覆，你卻這麼冷漠薄情……」

  「別……逼我！」沈奕棠站得筆直僵硬，那雙黑眸里映著火，亮得不可思議，恨意、厭惡，以及駭人的怒火，都在他的眼底燃燒著。

  兩人的衣服染上了汗水，呼吸濃重，姚晞月親吻著他肌肉緊繃的肩頭……

  「弈棠，這一切是你逼的……是你！」她近乎呢喃，嘶啞冷笑，「縱然讓你恨我，我還是很愛你！很愛很愛……」

  她不知從哪生出來的一股力氣，發了狠將他推到床上，然後不要命地扯開他的襯衣，紅唇同時送上。

  沈弈棠從不知這個瘦小的女人會有如此力量，又或許……那迷藥的力量強大到讓人無法控制。他竟然推不開她，渾身虛軟，鼻間都是她的氣息，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他差點就要失控，腦海中突然想起欣寧的臉，意識與力氣驟然回到了一般。他猛地一個翻身，手指死死地掐上了姚晞月的脖子。

  門砰地一聲被人大力推開，姚父站在門外，看到眼前一幕，灰黑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他沒想到沈奕棠才醒來短短的兩分鐘而已，就幾乎要將自己的女兒殺死。

  在電腦監控上看到情況慘烈危急，立刻生出驚恐，迅速衝上來。

  他的身軀很龐大，像頭野牛一樣撞向沈奕棠。

  沈奕棠被迫放開了雙手，身體被撞到陽台的玻璃門上，發出砰的悶響。他甩甩頭，睜開視線有些模糊的雙眼，搖晃著站直了身。

  「是你……下藥設計了我……」沈奕棠扶住玻璃門。

  「這都是還給你們沈家的報應！」

  姚父的拳頭已經咯嚓作響，姚晞月此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立刻轉頭望向女兒，抱起她衝進浴室，手忙腳亂地拿起花灑將冰冷的水沖在她的身上。

  「是爸錯了……你沒事吧？」

  沈奕棠忍住肩膀被撞的巨痛，拖著虛軟的腳步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一樓早已人去樓空，宴廳里空蕩蕩的。逸辰去而復返，沒想到才進客廳看到沈奕棠這副模樣。

  「沈奕棠……又發生了什麼事？」

  沈奕棠痛苦而狼狽地看了他一眼，咬著牙根一字不答地離開。

  逸辰心臟狂跳，快步往樓上衝去。看到姚父抱著姚晞月不停安慰，姚晞月如同木偶一般呆呆地不動。

  他看得心痛，這個嬌弱的女子真的是自己認識的姚晞月嗎？真的是自己的親姐姐嗎？怎會這樣……

  就在此時，這扇沒有燈光的房間裡驟然傳出動靜，似乎有檯燈、花瓶之類的東西倒在地上，那清脆的聲響在夜空里格外讓人心驚。

  逸辰聞聲而去，迅速旋轉門把，咔嚓一聲，門開了。

  屋裡一片黑暗，站在燈光亮堂的走廊上，他看不清屋裡的景象，但空氣里隱隱傳出的細細喘息聲讓他莫名驚恐。

  摸索著牆壁上的電燈開關，手指用力一摁，霎時四周雪亮，有些刺眼。然而，目之所及，那個瞬間他完全忘記了呼吸。

  地板凌亂，桌子附近都是倒塌下來砸碎的玻璃碎片。地上的女人面孔白得驚人，與額頭上的血跡形成鮮明的對比，凌亂的黑髮覆蓋住半邊臉頰，小巧的唇瓣沒有一絲血色。

  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柔美纖細的手腕血痕累累，可以想像她掙扎得多麼激烈，腳踝也紅腫不堪，甚至有的地方呈現青紫色。

  一眼看過去，她的身子小小地縮成一團，動也不動地躺著，仿佛……仿佛死了一般。

  「寧寧……」

  待看清這個女人是誰時，一聲驚恐地低吼從喉底發出，他慌亂地衝過去，一把扶起她。

  欣寧雙眸微閉，氣若遊絲，聽到這聲近乎撕心裂肺的喊聲，費力地睜開眼睛，朦朧視線里看到了逸辰。

  可是奕棠呢？他不會已經和姚晞月……

  「奕……棠……」她的頭好暈，只能動動手指，含糊地吐出那個讓她緊張擔憂的名字。

  「他沒事，不知道你在這裡……所以剛才走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逸辰抱著欣寧走出房門。

  走廊上，姚家父女也正好站在走廊上。姚晞月眯著美麗的眸子，定定地盯著逸辰臂彎里的欣寧。

  「姚晞月，如果這件事也是你做的——」逸辰的眼裡只有深不可測的寒光，一字一句，「我不會放過你！」

  被那如冰刀般狠厲的神色所驚駭，姚晞月慘白著臉，連連搖頭。

  「逸……」欣寧嘶啞地開口，字音急促而模糊，「我……要……馬上去醫院……」

  「好！」逸辰衝到樓梯旁才放慢腳步，穩而小心地往下走。

  姚晞月發現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欣寧身上，他對欣寧那麼擔心，那麼呵護，就連他母親所帶來的悲傷都可以拋到一旁。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追過去大聲道：「何欣寧！你是不敢聽真相嗎？沈奕棠剛才想用迷藥侮辱我，威脅我啊！為了不讓我說出他母親強迫換腎、栽贓陷害的醜事……他卑劣地拿這個來威脅我！這就是真相！」

  欣寧張著一雙黑幽的眼睛，不敢相信她這個時候還在繼續編制謊言，她難道不知道，被困在隔壁房其實什麼都可以聽到嗎？

  「我就知道你們不信……剛才要不是我爸闖進來阻止他……我恐怕已經被他……」

  「姓沈的那小子，想侮辱我女兒，簡直就是混蛋！」姚父幫忙罵道，也是真的氣憤。

  「你們……你們太陰毒了……」欣寧說完這句話，突然暈厥過去。

  「寧寧！寧寧！」逸辰著急呼喚，快步走下樓梯。

  「王逸辰……有一件真相你一定要知道！」姚晞月不甘心他如此保護欣寧，他的身影轉眼已到客廳，她追上幾步卻軟軟地跌倒，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她拼命捶著地板，大聲喊道，「欣寧這個樣子——都是你父親做的！」

  逸辰站在客廳門口，聽到她的話，脊樑一凜，下頜緊抽。這句話更像一根尖銳的針刺，深深的刺痛了他。

  「姚晞月，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他沒有回頭，無比堅定道。

  「不信的話……你也可以直接去問何欣寧，可以回去問你父親！哈哈……哈……」

  逸辰的腳底竄上一股寒氣，為她的笑聲，為她的指控。他一甩頭，抱著欣寧迅速上車趕去醫院。

  「爸，他竟然不信？他們竟然誰都不信我……」姚晞月撲在地板上，一邊笑一邊落淚。

  「沒關係，別忘記我們手裡還有很多證據啊！他們不信，我們可以用證據讓他們相信！我們所經歷的痛苦……他們會加倍地體會到的！」姚父拖起女兒如軟泥一般的身子，重新丟進滿是冷水的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