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雪水美人
2024-10-01 16:02:45
作者: 汪宛夫
六角雪花滿天裡紛紛揚揚,李正定早上醒來推窗看去,以為是剛剛夢見的那一大片雪花花的白銀,扎紮實實地堆滿了家門口。
一千萬貸款肯定沒什麼問題了。如果把一千萬換成銀元灑出去,哈,或許窗外的景致,也差不多會這麼壯觀吧。
儘管這一千萬是借來的,並非李正定的家當。可是有了這一千萬,憑著他的人脈關係,使勁地倒騰一些緊俏物資,一年半載之後,窗外的這一大片白雪真銀,豈不全是自家的了?
剛用過早餐,蒲承德就親自打電話來了,這可是頭一次。
李正定手握著話機,激動得有些顫抖。蒲承德讓他馬上過去一下。李正定到了蒲承德辦公室里,蒲承德說:「我馬上要出國考察,你給我找點美元來。」李正定問他要多少,蒲承德說:「看你方便,找些來就行,出國好用。」
走出蒲承德辦公室,李正定的心又熱了起來:「蒲省長把這種事情交給我辦,那是看得起我,我一定要幫他找些美元來,報答他的恩情。」
因為時間緊,美元還真不好找。李正定輾轉問了好幾個朋友,總算借到了幾千美元,趕緊給蒲承德送去。兩個月後,李正定才用公司賺來的美元歸還了這筆開支。
蒲承德出國回來後,又過問了貸款的事。幾天後,銀行方面打電話給李正定,說貸款很快就能批下來了。
河東這邊的事,李正定都讓賈館陶去催,自己忙著在北京跑業務。一天下午,蒲承德在北京河東飯店給李正定打電話,讓他趕快去一趟。李正定去後,蒲承德開門見山地說:「我有個朋友做生意的,急需現金50萬,你給辦一下。」
李正定的公司本身就是個空殼,帳上總共才幾萬塊錢,一聽蒲承德要這麼大數目,差點暈過去。醒了醒腦子,才說:「我們公司現在挺緊張的,業務開展得並不好。再說,北京這邊的銀行控制嚴,每天提現的數額不多。」
蒲承德歪了歪嘴,說:「這麼點事,你想想辦法吧。」
李正定見蒲承德有些不悅,趕緊說:「好,那我想想辦法。」
走出河東飯店,李正定在冰天雪地里獨自走了一段,心想:「款還沒貸下來,到哪去弄這筆錢?不給吧,怕他不高興,以後不好處;給吧,現在又沒地方弄去。」
最後,李正定決定先拖一拖再說。
過了幾天,蒲承德又打電話來催,李正定說:「正在想辦法。」蒲承德說:「抓緊辦,我還等著用呢。」
又過幾天,蒲承德又打電話摧,李正定還是那句話:「我正在辦呢。」蒲承德就不高興了,說:「怎麼搞的?就這麼點事,怎麼還沒辦?」
李正定說:「主要是現金不太好提。這樣吧,後天一定給弄好。」
見蒲承德逼得這麼緊,考慮到公司今後都得依靠他才能發展壯大,就只好正兒八經抓緊辦了。李正定讓賈館陶到他老家的那個什麼基金會借了二十萬現金,又從金家莊公司帳上湊了二十萬現金,然後用一個灰色密碼箱將錢送到北京。李正定又從自己的保險柜里拿了十萬元,總共湊夠50萬元現金,連密碼箱一起鎖在辦公室的鐵皮櫃裡。
當蒲承德又從河東飯店打電話來催要時,李正定說:「剛準備好,因為是從好幾個地方湊的,遲了幾天,請您諒解。」
蒲承德說:「那就給我送過來吧。」
李正定說:「這麼大數目,路上出事怎麼辦?您是省長,用車方便,還是麻煩您親自來過來取吧!」
蒲承德說:「也行,我過來吧。」
電話擱了沒多久,樓下就響起了車鳴聲。李正定往窗外一看,正是蒲承德的車。
蒲承德走進辦公室後,李正定就把密碼箱拿出來打開,讓蒲承德數。蒲承德大致數了幾捆,說:「行,沒錯。」然後,就提起密碼箱。臨行前又說:「不要跟別人說。」李正定點了點頭,說:「那當然。」
李正定把蒲承德送到辦公室門口,就讓他獨自走了。
過了一會兒,李正定從窗戶上看到蒲承德提著密碼箱上了轎車。
很快又到了大過年。這個年過得特別緊張,因為把手上的錢都押上了,還借了不少錢,而銀行的貸款又沒有下來,李正定有些不安。
好在大年一過,一千萬貸款很快就下來了,期限是七個月。李正定忙給蒲承德報信,同時,又忙著感謝營業部的領導,少不了一陣請客送禮。
營業部的裘主任對李正定說:「你放心,只要有蒲省長發話,你到我們行里貸款還是很方便的。」
李正定就問起下次還可不可以貸多點,畢竟這一千萬很快就會用完。裘主任說:「要再貸款可以,但你必須把第一筆還上,而且為了取得良好的信譽,最好連本息都按時歸還,一天都不要拖。」
李正定點了點頭,說:「那行,我們保證一天都不拖。下次,我們再貸個幾千萬!」
不久,蒲承德又到北京開會,晚上沒事,就給李正定打電話,讓他陪同去看望王老。要看王老自然得買些禮品,李正定自個兒買了一份,又替蒲承德備了一份,一同到王老家坐了會兒。王老問了蒲承德的近況後,看了看李正定,說:「正定是個做生意的材料啊,承德,你現在是河東省政府的第二把手了,在生意上儘量幫帶幫帶他,啊?」蒲承德笑道:「是啊,我一直在幫他呢,您老開口的事,我能不幫嗎?」李正定也在旁邊附和:「對,蒲省長關照著呢,要是沒有他,我那公司根本就啟動不起來。」
王老家的各色水果還真不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都退下來的老人了,往日的風光還能看出幾成。蒲承德和李正定就沒少動嘴,幫襯他消滅了好些進口貨。
從王老家出來,轉了個彎,就見柳樹叢里亮著一排紅燈籠,燈籠下面進進出出的,好生熱鬧。蒲承德說:「這地方幹什麼呢?怎麼以前沒見有這排場。」
李正定笑道:「省長,這是新開出來的高原紅娛樂中心,是個供大家消遣娛樂的地方。」
蒲承德說:「娛樂中心到處都有,這裡有新鮮的麼?」
「我進去過一次。」李正定說,「它的特色是,裡面有一些西部民族的美女陪唱,也可以讓他們表演跳舞。」
「是在舞台上跳,還是包間裡跳呀?」
「都有。」李正定說,「客人在包間裡練歌,可以讓她們陪唱和跳舞,就是價錢有點貴。」
「嚯,你小子真夠小氣的啊?」蒲承德玩笑道:「告訴你,我就喜歡貴的,便宜的我還真沒興趣。」
「那就進去瞧瞧?」
選了個中等大小的包間,蒲承德就顧自拿起麥克風唱了起來。因為《北京的金山上》調子太高,蒲承德唱到第一段就很吃力了,中途好幾次跑偏,可李正定很賣力地鼓掌,說:「蒲省長就是唱得好。不僅唱出了藏族的情調,還唱出了對毛主席的一片深情。」
一聽把「毛主席」抬出來了,蒲承德就再接再厲。唱到第二段時,陪唱的藏族美女進來了,也跟著一起拍手。
蒲承德費勁地唱完最後一個「巴扎嘿」,才抬起頭來,往左邊一看,身穿藏服的美女果然長得不一般,就問:「美女,你叫什麼名字啊?」美女回答:「我叫卓瑪。」
「這個名字好像常聽說?」蒲承德問。
「是啊,很多藏族姑娘都叫卓瑪。卓瑪就是度母、神女,或者仙女的意思。」
「哈,你還真像個仙女!」蒲承德誇獎完,又問:「你最愛唱什麼歌呀?快給我們露一手吧?」
卓瑪的一首《青藏高原》,在唱到「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時,把蒲承德聽鎮住了,說:「呀,這跟歌星唱得差不多嘛,那個李什麼?我看你唱得不比她賴!」
接著,卓瑪又唱了一首《天路》,到後半段,蒲承德就拍著手,跟著她唱了起來:
那是一條神奇的天路,
帶我們走進人間天堂。
青稞酒酥油茶會更加香甜,
幸福的歌聲傳遍四方。
「哈,真不賴!沒想到這裡居然有這樣的人才!」蒲承德一把拉過卓瑪,在她身上捏了捏。卓瑪有些不自在,往旁邊躲了躲。李正定就把卓瑪拉到一旁,說:「過來,跟你說句悄悄話。」兩人輕輕說了幾句,卓瑪就回過頭來,看著蒲承德笑了。
當卓瑪再走到蒲承德身邊時,李正定朝蒲承德別有深意地點了點頭,蒲承德就把她摟了過去,親了一嘴,說:「還會唱什麼呀?我的寶貝?」
「這裡的歌一般都能唱,只不過有的不太熟。」卓瑪說:「要不?你給點一個吧。」
蒲承德就點了一首《美麗天堂》,卓瑪說:「可能唱得不好,請別見笑。」
天音在遠方,不停地迴響,
庵嘛呢叭彌哄,是多麼的清涼。
心中的蓮花,靜靜地綻放,
庵嘛呢叭彌哄,是多麼的清香。
哦……哦……
我要回到那個地方,
那裡是我可愛的家鄉。
沒有憂愁,啊沒有悲傷,
這就是我美麗的天堂,我的嚮往。
慈悲的佛光,照耀我心上,
庵嘛呢叭彌哄,是多麼的神往。
彩雲在天上,輕輕地飄蕩,
庵嘛呢叭彌哄,是多麼的吉祥。
哦……哦……
我要回到那個地方,
那裡就是佛的家鄉。
多麼快樂,啊多麼安詳,
這就是我美麗的天堂,我的方向。
這首歌平時唱得很少,但蒲承德發現,卓瑪唱得還是非常投入,唱出了心中的天音,唱出了神聖的嚮往。再看卓瑪的那張臉,真的像是天上的彩雲,嘴角飄著淡淡的清香。
「仙女!真是仙女!」就在蒲承德沉醉中猛夸之際,卓瑪突然主動地親了親蒲承德,讓蒲承德忽然產生了一股難耐的衝動。
包間裡原是陰陰冷冷的,燈光一開,就填滿了柔柔的愛意。
不知過了多久,卓瑪推了推蒲承德,說:「快起來吧,外面還有你的朋友呢!」蒲承德含糊間在夢中挪動,從天堂迴轉,說:「味道真好啊,仙女,你真是雪水一般,又冰又甜的佳釀啊。」然後像個醉鬼似地,斷斷續續唱道:「青稞酒~~酥油茶~~會更加香甜,幸福的歌聲傳遍~~四方~~。」
出門前,蒲承德看到李正定給了卓瑪小費後過來了,就拍了拍李正定的肩,說:「我以前負責過統戰和民宗委的工作,少數民族要特別重視啊。團結奮鬥,共同繁榮嘛,儘量多給點!」聽到這話,李正定又轉過身來,補了她兩張。
兩天後的中午,李正定在他的駐京辦用過午餐,正要出門,就接到蒲承德的電話,要他過去一趟。原來,他還在北京,這個會開得還真長。
進了河東飯店蒲承德住的房間,只見蒲承德不停地撓頭,說話左一句右一句,沒頭沒腦的。李正定覺得奇怪,就問:「蒲省長,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蒲承德搖了搖頭,說:「正定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自從上次在那個娛樂中心見過那個藏族美女之後,我就總是放不下,心裡一直念著她。這不,我剛想躺下午睡,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都是她的影子在晃。」
「你這麼喜歡她?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唉,怎麼可能呢?」蒲承德無奈地笑道「我都這把年紀了,已經不是熱戀中的小年輕了。只是,這兩天老念著她,真奇怪啊?」
「你覺得她哪裡好啊?」李正定自己沒有親口嘗過,當然不明白蒲承德的苦處。
「真是好,是個度母仙女。」蒲承德用一種崇敬和迷戀的目光望著窗外,似乎卓瑪這時就站在槐樹頂的那朵白雲之巔。「她和我們漢族姑娘完全不同。你說她熱情吧,她像團冰雪;你說她冷漠吧,她又冰雪中帶熱,像是一團清澈的雪水。真是個雪水美人啊。」
「這倒真和我們漢族美女不一樣,是有些特色。」李正定附和。
「漢族美女咱見多了,沒什麼深度,哪像卓瑪這樣的,看上去一會兒像風吹過來那樣親近,一會兒又像雲朵飄走那樣遙遠。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就像高原上的湖水一樣,清澄碧透又帶著嚴寒,嚴寒中帶著憂鬱,憂鬱中帶著溫情,溫情的背後是一份摯愛。」
「啊呀,省長,你比熱戀中的小年輕還投入啊!」李正定冒失地說。
「是嗎?」蒲承德疑惑地看了看李正定。
李正定忽然明白了,說:「行,趕快走吧,我們再去會會那個卓瑪。」李正定說,「這個小女子竟然讓咱省長神魂顛倒,惹急了我就把她買下來,送到房間裡來天天陪著您!」
蒲承德被逗樂了,說:「好,算你有良心!」
趕到楊柳叢中的那個娛樂中心一問,服務生說:「卓瑪昨天就走了,不來了。」問去哪裡,對方說:「不知道,可能回西藏,也可能去西川,還有可能去廣東。具體去哪裡,她沒說。」
「那就算了。」蒲承德勇敢地轉過身來。下台階時,突然腦子一暈,眼前一片空白,差點跌倒在地。
好在李正定眼明手快,把蒲承德從難堪中拖了出來,扶著他走出院子。
進了車,蒲承德還痴痴地嘆道:「居然這樣,真是活生生要我的命啊!」
「想開些,省長。」李正定勸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堂堂中華,地大物博,要找個美女,又有何難?」
「難哪!」蒲承德還在嘆息,「雪水美女,人間罕有!」
「試試看吧,或許別的地方也有。」李正定安慰道:「省長,我會替你留意的,咱北京城裡娛樂中心多的是,藏族美女肯定不會少。」
聽李正定這麼一說,蒲承德心裡好受了些。
第二晚上,李正定又趕來找蒲承德,說:「有眉目了。」
「什麼眉目?卓瑪現身了?」蒲承德睜大眼睛。
「不,哪裡。」李正定笑道:「不過,和卓瑪也差不了多少。」
「什麼地方?」
「走。我帶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車子轉悠了半個多小時,就來到了一個叫作「情海金碧」的娛樂中心。
這回,蒲承德不想再唱歌了,他想一睹芳容,看看有沒有長得和卓瑪相像的。
走進裡屋,但見姑娘排成一排,一律身著藏服,長得婀娜多姿,個個如花似仙。
蒲承德想一個個細看過去,領班過來說:「對不起,這位先生請先泡桑拿,完了以後,再請我們小姐為您服務。」
蒲承德便跟著李正定先去泡澡。這節骨眼上,哪還有什麼心思泡桑拿?只匆匆幾分鐘,他就完了事,對李正定說:「行了吧,差不多就行。」
「花人家的錢真不當錢啊!」李正定心痛了,他本想好好洗洗,誰知蒲承德根本不給他機會,泡澡的錢就白花了。
等兩人出來,那十幾個姑娘已經少了好幾位了,蒲承德剛有些不悅,李正定衝著領班說:「快,找最漂亮的過來!」領班就指著一位高個白膚的美女,對李正定說:「這位行不?她可時我們這兒最漂亮的。」蒲承德說:「是藏族的麼?」領班說:「那當然,全是正宗的藏族美女,我們中心專門去藏區挑選來的。」
「叫什麼名兒?」進了單間,蒲承德問。
「卓瑪。」
「什麼?再說一遍?」
「卓——瑪。」
「會不會藏族女子都叫卓瑪?」蒲承德覺得這個卓瑪和原先那個並不像,儘管她也長得很漂亮。
卓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她指著自己點頭,意思是自己是卓瑪。
「你不會說漢語嗎?」
卓瑪點點頭。
幾番啞語下來,蒲承德倒覺得有些新意。
這個不會說漢語的卓瑪,說不定更有藏族風情。
出了「情海金碧」,李正定問他感覺怎麼樣,蒲承德說:「還可以,有點激情,還有點野性。」
「不比原先那個卓瑪差吧?」
「都挺好,沒多想。可事後細細回味,總覺得還是前面那個有種特別的味道。」蒲承德有些遺憾地說,「那股冰雪般的美麗,憂傷中帶著溫情的眼神,讓人難忘啊!」
此後,李正定又帶蒲承德來這裡耍了幾次,把這個中心的十幾個藏族姑娘,差不多都耍了個遍。
有一次,當他耍完了穿衣服時,發現門外的卓瑪正和另一個姑娘說話,「你比我專業,你才專業呢!」是漢語,原來她會漢語!——呀,這才知道,原來她們都是偽裝的。看來,這裡的藏族美女,水分不少。有了這次的耳聞目睹,他就突然失了興致,再也不來了。
接著就有好一段時間,蒲承德沒有找李正定耍姑娘了。
有一回,李正定又發現了一個好去處,就去向蒲承德報喜。誰知,蒲承德並沒有絲毫興趣,搖了搖頭,說:「不去了,以後你別在這方面費心思了。」
李正定以為自己服務工作沒做好,在細細觀察的同時,又四處物色美女,可仍然沒有喚起蒲承德的丁點激情。
蒲承德的心思完全變了?他把心中的愛都交給誰了?
那天正好在樓下遇到蒲承德的司機康保,李正定就問:「你們老闆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康保搖搖頭,神秘地一笑。李正定就問:「聽說最近京城裡高官有種時尚,喜歡泡影視明星了,你們老闆也好這口嗎?」「是嗎?」康保笑道:「這方面的事你肯定比我清楚,誰知道呢!」
也是湊巧,有一天他從王老家出來,又經過那柳叢中的高原紅,就進去問了問,嘿,一眼就看到了蒲承德最喜歡的那個卓瑪。原來,卓瑪又回來了!
李正定立即趕到蒲承德那裡,想給他一個驚喜。讓他怎麼也想不通的是,聽說卓瑪回來的消息後,蒲承德顯得無動於衷,——他再也沒有當初那種衝動和迷戀了。
只見蒲承德茫然地望著窗外。這時,窗外的風很大,天上的白雲斷斷續續,一截截的,像是草原里牧著一片潔白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