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明明是燭光晚餐

  蔣涵和秦橈結束工作餐後，站在餐廳門口說了會話。

  「周亦舟跟你道歉了？」

  他嗯了聲，情緒依舊低靡，還身處在剛才的那陣壓抑中。

  蔣涵心裡鬆了口氣，七年前落地的石頭到現在才有回聲，他們也該是時候解開了。

  半晌，蔣涵拎包走到他身前：「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後面工作聯繫。」

  蔣涵知道他心裡一直有周亦舟，從前她插不進，如今更沒機會，也不願做沒有回報的事，很早就已經看淡一切，對秦橈的態度，真的保留在了珍惜的朋友上。

  蔣涵揮手道別後，就去路口招車走了。沒一會，不明亮的門頭前，只剩下秦橈。

  邵楠走不開，不能送周亦舟，所以她道別完就從店裡出來了，正好看見台階下的秦橈。

  周亦舟眼神四處打量，沒瞧見蔣涵的影子，但心裡也不認為他是在等自己，熟視無睹地擦過了他。

  

  「周亦舟。」他在身後喊她。

  點名點姓，周亦舟當然定住腳，回頭詫異：「有事？」

  秦橈朝她走來：「送你回去。」

  周亦舟不懂他想幹嘛，此前哪次兩人出來，他有過這副貼心的好態度？

  周亦舟輕撇撇嘴：「不用，我打得起車。」

  她說完轉身，還未走幾步，他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周亦舟，我還沒有說過我們結束了。」

  以前未說，現在也沒有。

  周亦舟再次定住，這次她仿佛懂了，心裡越發氣憤，回頭瞪著他，罵：「我睡夠你了，你要是不夠，再找一個，還怕沒女人嗎？別來煩我。」

  周亦舟絕不要和他再回到那種關係，那種只有她愛他，他卻報復她以得來平衡的關係，再也不要。

  「周亦舟，你一直都是這樣。說要就要，說丟就丟。」他眸子裡的光漸漸黯淡。

  對周亦舟來說，丟棄是相互的。她也有努力在把他找回來，只是他不信。在他眼裡，她從不真心。

  周亦舟迎合他，倔強地點頭：「沒錯，都不需要了，為什麼還要留下呢？」

  真的不需要了嗎？可他卻想了她七年。

  這七年裡，每一個靠近他的異性，他都在想對方是不是有目的性？但那些人不是周亦舟，他根本不需要在意，也不需要回應。

  他需要的一直都是她，也只有她。

  日子一晃到了下旬，近來都在忙投資峰會籌備工作的周亦舟，手機上忽然收到了一條車輛預定成功的消息，怎麼看怎麼像詐騙簡訊。

  不過到了會場搭建那天，周亦舟才後知後覺那條簡訊不是詐騙，保時捷4S店真的通知她明年一月去提車。

  周亦舟心裡頭窩火，不懂周唯這樣多此一舉的做法，立馬給他打電話：「你又好端端送我一輛車幹嘛？」

  好多年了，周唯也不曾對她有付出，更別提她每次都不收。人越老心越系骨血，周唯既然想重拾父女情，不能光是嘴上說說，行動上，更要讓她感受到誠心。

  「粥粥，那是爸爸送你的禮物，過幾個月就是你生日了，我一直都記得。」

  周亦舟一點也不稀罕這輛車，聽他說起生日，更是滿腔憤懣，一口拒絕了：「不需要，我不會去提車的。」

  「粥粥，爸爸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吧，收下了，爸爸心裡能好受一些。」周唯心急又無奈。

  周亦舟收下了，他心裡能好受，可她心裡卻會難受，仿佛這斷聯的七年都是她的一場兒戲。

  「你好受了，我不好受。」她立馬掛斷了電話，轉身就看見江苒苒。

  江苒苒拿了杯熱奶茶遞給她：「粥粥，補充點能量。」

  周亦舟的情緒一下就收了起來，立馬接過來：「請我喝啊？謝了。」

  江苒苒搖頭，笑得怪怪的：「才不是，是那個大帥哥請大家喝的。」

  周亦舟已經插吸管喝起來，聞言隨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看見秦橈正在和工作人員交涉，不過一秒，人就心靈感應般投來目光，準確無誤地對視上了。

  周亦舟不知道他何時來的，但卻知道他們已經有半月沒這樣交涉過目光。不過，周亦舟才不會像他讀書時那樣沒出息，一對上目光就躲，更不因為吃他的東西就嘴軟，無所謂地慢慢移走眼睛，去了主題板塊那裡。

  後面，江苒苒家裡有急事，周亦舟就讓她先走了，自己一個人陪這些工作人員到收尾。

  周亦舟聯繫林蔓匯報成果時，沒想到人說他們秦總監在現場，讓她直接聯繫人過目就行。

  到底是工作，必須兢兢業業，所以周亦舟滿場找秦橈，正抱著手機退步出會場大門時，突然撞進了一個人懷裡。

  「找我？」

  周亦舟耳畔一陣微風，回頭就看見秦橈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以前怎麼看怎麼順眼，現在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手啪地打在他順勢搭在腰間的手。

  她往前走了幾步轉身，公事公辦地匯報：「主會場的搭建完工，你過目一下。剩下的專題分會場，明天繼續施工。」

  秦橈已經確認過了，對於周亦舟的能力，一直以來都認可，點頭道：「沒問題。」

  周亦舟點頭：「好，那我先走了。」

  她將要走，人就邁了一步，嚴嚴實實擋在她身前。

  「下班了吃頓飯。」

  周亦舟現在還有跟他吃飯的必要嗎？況且，她也不想。

  她將開口，秦橈截道：「有些工作上的事。」

  周亦舟遲疑不下決定，見他突然笑了聲：「現在連吃飯也不敢跟我吃？」

  周亦舟聽得就發笑，擦過他：「吃就吃，誰怕誰？」

  既然他要請吃飯，那周亦舟可不客氣，就近去了會場樓上的西餐廳，準備狠狠宰他一筆。

  周亦舟刷刷點完貴的，把菜單遞給服務員，老老實實坐那等他聊工作，他也的確再吩咐了一些重點。

  周亦舟怕忘記，就快速地記在了備忘錄上，跟以前聽他講重點知識時一模一樣。

  「一點都沒變。」

  他突然扯別的，周亦舟完全沒明白，下意識啊了聲看著他，見他喝了口水提提下巴：「記好了沒？」

  周亦舟眨眨眼，頓時對應上某些熟悉的回憶，立馬把手機扣在桌上，行動替代回答。

  菜上桌，周亦舟卻興趣不大，中途還拍了幾張西餐的照片，不知道發給了誰。

  秦橈見她盤著手機，把他當空氣一樣，耐著性子問：「西餐不合你胃口，一直玩手機？」

  她是來聊工作的，那工作結束，他兩頂多就是個沒感情的飯搭子。

  「我玩我的，你吃你的，不是一直都互不干擾？」

  她說得沒錯，哪回做完那檔子事，他有將她溫柔抱在懷裡呢？

  他按耐呼吸，見她手指發個不停，心裡就越不能平靜，故作輕鬆道：「誰這麼重要，你一直發個不停？」

  周亦舟只是把有幾道西餐發給了邵楠，明明都是一樣的東西，卻沒有他做的好吃，也是奇怪。

  她實話道：「邵楠。」

  秦橈聽到這個名字不下幾回了，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占據走了周亦舟的半個世界，他何來的寧靜？

  「怎麼認識的？」

  周亦舟覺得他過於話多了，收手機吃菜：「跟你沒關係吧？」

  「怎麼？他很見不得人嗎？」他切著牛排，鋒利的眼睛盯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周亦舟。

  既然比誰說話膈應，那周亦舟非要氣死他，笑道：「怎麼會？他是我叔叔給我介紹的優質相親對象。」

  沒錯，由相親對象認識，如今正在朋友層面交涉，可能無限。

  他口裡嚼著牛排，跟嚼老樹皮一樣，不管周亦舟是不是在氣他，他心裡的確為此有些異樣。

  他喝了口水咽下不適，舔了舔唇，笑道：「周亦舟，你又不喜歡他，別耽誤人家。」

  不是？合著周亦舟的私事，他憑什麼插上一腳來自以為是？

  周亦舟不要讓他再覺得，她心裡還放不下他，省得給他越來越仗勢。

  她不以為然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他？相親你懂嗎？那是兩個人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感情也是需要培養的。」

  「你真心的嗎？」他心口越來越堵。

  又看透道：「周亦舟，別只是想著氣我，說實話。」

  周亦舟心裡氣憤，她已經道歉了，已經在遠離他的世界，可他偏偏三番兩次闖進來攪亂。

  「氣你？我倆什麼關係，需要氣你？秦橈，我告訴你，我周亦舟心裡早晚有一天能住下另一個男人。到時候，鬼還記得你！」

  她發泄似的放完話，仰頭喝了那杯氣泡水，扯著包下桌氣沖沖地離開了，只留秦橈在座位上沉默地發著呆。

  明明是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桌上還有粉色的玫瑰，連江面上點著燈的漁船都能盡收眼底，可她就是忽視不見，就像兩顆心完全抵達不了同一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