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秦家
2024-10-01 15:49:55
作者: 明月傾
午宴散後,第一個發表高論的,照例是荀文綺。
她還算有點腦子,沒有在有夫人們在的時候說,而是耐心等到夫人們去打牌之後,女孩子們聚在芍藥園的花廳里聊天遊玩的時候,才發表她的高論。
「……是呀,我們又不會挨耳光,又不會丟手帕,也不會半夜跑出去到街上丟人現眼,郡主娘娘怎麼會叫我們一起用膳呢?」
荀文綺的聲音隔了小半個花園都能傳過來,顯然是故意說給凌霜這邊聽的,道:「要看猴戲當然要找那些整天鬧笑話的猴子了,就怕猴子以為別人是看得起自己,把自己當個人了。」
凌霜本來正在假山旁邊看嫻月描芍藥,聽見這話,頓時拳頭髮癢,道:「我看她是想挨打了。」
「理她幹什麼。」嫻月淡淡道:「多半是玉珠在後面攛掇,咱們自己家沒內鬼,這些事如何傳出去的?所以說家賊難防,荀文綺也沒什麼本事,壞不了什麼事,你要實在嫌她煩,我找個機會好好治治她就行了。」
凌霜也知道現在動不了她,但聽著她在那大放厥詞,實在想揍人,更覺得這破芍藥宴讓人氣悶得很,偏偏秦侯府的花園比哪家都大,門禁比哪家都森嚴,哪怕跟桐花宴一樣,弄匹馬來玩也好啊。
這一個下午感覺比半天還漫長。
她中途還去找了趟婁二奶奶,還沒提要出去,就叫了句「娘,我能不能……」就被婁二奶奶看透了。
「不准。」婁二奶奶牌都不放,繼續往外打牌:「三餅。」
凌霜臉頓時沉下來,婁二奶奶把她瞥了一眼,道:「你別露出這喪氣樣子,什麼不能玩?
釣魚,放風箏,摘花鬥草,你再這樣,我回去跟你爹說去。」
她哪是和婁二爺「說」,一定是回去又怪他,動不動就「都是你慣的,我只跟你算帳」,凌霜又講義氣,想著自己爹辦了一天公事下來,還要被娘說,也挺可憐的。
她只好又回去花園裡,聽著荀文綺的高論。
荀文綺和玉珠碧珠她們群策群力,已經開始講起戲裡的故事裡,說是看了個戲,狐女扮作小姐去嫁給了書生,可恨那書生糊塗,結婚三載才發現真相,好在最後真相大白,那魚目混珠的狐女最後被天雷打了個灰飛煙滅,真叫人痛快。
凌霜覺得自己未必能撐過芍藥宴第一天了,晚宴之前,她一定忍不住,要給荀文綺一拳。
要是蔡嫿在這就好了,嫻月本來也挺好,最近瘋了,跟婁二奶奶同穿一條褲子了,和她也說不了什麼。
她正趴在太湖石上,感覺自己奄奄一息,真是要翻白了。
虧娘想得出來,還想著讓她嫁人,哪怕是所有夫人中身份最高貴的清河郡主,住的也不過是這個牢籠。這樣的日子她一天都過不了,何況是一輩子。
而那個小丫鬟就是這時候來的。
是個很面生的小丫鬟,應該是秦家的人,穿的是清一色的青衫子,赭色裙子,看起來不像是裡面伺候的樣子,像是替人傳話進來的,臉紅紅的,有點激動,匆匆走過芍藥花圃,去到了夫人們打牌的照月堂里。
很快,薛女官就出來了。
她臉上帶著笑,進來芍藥花廳這邊,找來管家娘子說了句話,管家娘子又傳話給花廳伺候的丫鬟,丫鬟傳丫鬟,把小姐們都傳到了。
她要傳的話也簡單,就一句。
「侯爺讓人在聽風樓下打馬球賽,相公們都飲酒行令呢,所以專給女客看,夫人們也同意了,各位小姐有想看馬球賽的,就隨丫鬟們過去就好了。」
一出芍藥園,凌霜就恢復了生氣,等到登了聽風樓,看見下面兩隊人整整齊齊,完全是剛組好的隊,可見是秦翊臨時起意,就更來勁了。
她可不會在聽風樓上老老實實看馬球,只要出了芍藥園,天高皇帝遠,婁二奶奶也管不住她了。
她找准個機會,立刻就溜下了聽風樓,逮住了在場邊懶洋洋觀戰的秦翊。
「好啊,秦侯爺公事不辦,跑來看人打馬球。」她上來先找秦翊的事。
秦翊也習慣了,道:「公事早辦完了。」
「那私事呢,你不是和賀南禎去騎馬嗎?」凌霜見他只是不說話,心裡也就有數了,道:「好啊,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是吧?賀南禎要氣死了。」
秦翊被她氣笑了。
「你是那個新人?」他反問凌霜,道:「你不如說我重色輕友好了。」
「可不敢亂說啊。」凌霜笑嘻嘻:「我們倆放一塊,你才是那個『色』好嘛。早先嫻月還吃飛醋呢,說我不該提你呢。」
她這話倒也不全是玩笑,清河郡主已經是絕色,秦翊更冷一重,平時冷若冰霜讓人不敢直視,其實仔細看來,確實好看,尤其是他放下身段來和人說笑的時候,真是一個眼神就讓人受寵若驚。
可惜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毛病,見誰都不動心,連嫻月都沒打動他,實在是辜負好青春。
凌霜和秦翊站著,看了一會馬球,又道:「不是我說你,找馬球隊也找好一點的,這長杆打得,我都想自己上了。」
「一時興起,只能找到這樣的。」秦翊淡淡道。
他和凌霜有些地方像,有些地方全然不同,就比如同樣是看別人打球打得差,凌霜就想自己上去打,秦翊則是毫無感覺,他這人像是對這世界都毫無興趣。
他每次這種毫不在乎的表情一出來,凌霜就非想讓他在乎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所以她又逗秦翊:「好啊,原來是特意找的,果然對我不懷好意,別人和我說,我還不信呢。」
這句話果然把秦翊氣笑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可惜了,我還想著如今豬價見漲,能把你騙去賣了的。」
他這人平時冷麵,說起笑話卻比誰都好笑,凌霜聽得大笑起來,追著他打,秦翊躲得輕輕鬆鬆,逗著她玩,凌霜跑累了都挨不到他的衣角,只能休戰,先喘會氣再說。
「說真的,你今天真這麼好?和賀南禎騎馬都不去了,找兩個馬球隊來陪我玩呀?是不是良心發現了?」凌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她雖然跟秦翊開玩笑,但也知道他其實是個特好的人,說起來這點又跟嫻月像了,把外人當成木塊石頭,但只要劃成自己人後,就好得出奇。
但秦翊是不會承認的。
「不是你看我要走,露出一臉小狗似的可憐相,讓我回來解救你的?」
「你做夢呢,我鐵骨錚錚!」凌霜道。
「那好,我現在讓他們撤了馬球隊,把你們送回去芍藥園好了……」秦翊淡淡道。
「你敢。」凌霜立刻不幹了:「好啊,你不學好,華歆不做,做王朗是吧?我告訴你娘親去。」
「你也不學好,別的學不會,告狀學得快。」
凌霜見他說自己,又把他打了幾下。
兩人又一起看馬球賽,但這球賽實在難看,凌霜看一會兒,又道:「對了,看在你回來解救我的分兒上,告訴你件大事,事關你一生操守,你聽了一定感激得想給我磕頭。」
「什麼事?」
「我基本確定了,荀郡主看中的不是賀南禎,是你。恭喜你了,以後做郡駙有望了。」
「別胡說。」秦翊道。
「誰胡說了。」凌霜道:「不信你看,她現在已經發現我們在說話了,等會我上樓去,一定又罵我,她要喜歡賀南禎的話,肯定疑心嫻月了,怎麼整天逮著我搞呢。」
「她罵你肯定不為這個……」
「那為什麼?」凌霜不解。
「因為京城豬價看漲,她眼饞了。」
凌霜這次實在饒不了他,一直追著他打,要真說起來,他們倆這閃轉騰挪,比馬球場實在精彩太多了。
秦翊雖然武功高強,凌霜身為揚州街頭打出來的小霸王,也是有點本領的。
別的不說,單是裝作崴腳然後趁秦翊伸手來扶的時候趁機給他肋骨兩拳的招數,就夠養尊處優的秦侯爺學一陣子的。
要是白隊那個玩短杆的馬球手會這套誘敵的套路,也不至於輸得那麼慘了。
可惜看在樓上的人的眼裡,就全然不是這麼回事了。
荀文綺整個臉黑得像墨,恨不能下去把凌霜宰了,跟戲裡的狐妖一樣挫骨揚灰才好。看得火起,直接把手上的絹帕子撕成兩半。
旁邊玉珠見狀,連忙解勸道:「郡主快不要往心裡去,秦侯爺也只是看她輕浮,跟她玩玩罷了,這世上哪有送上門的肉不吃的。婁凌霜還以為侯爺是多喜歡她,殊不知在侯爺眼裡,她只是風塵女子一般的人物罷了。」
「你少廢話。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你們都說要對付她多久了,對付出個結果了嗎?她還越來越得意了。她們家那幾個妖精,也一個比一個厲害了,整天說些空話,有什麼用?」荀文綺怒道。
玉珠見狀便有些窘,碧珠更嬌慣些,年輕氣盛,聽荀郡主連自己也罵進去,臉上就有些不忿。
旁邊跟著荀文綺的王嬤嬤見狀,便出言轉圜道。
「兩位小姐是該有點決斷了。小郡主是為你們著急呢。你們仔細想想,小郡主什麼身份,犯不著和個商家女計較,不過是仗義執言,看不慣這等輕浮浪蕩的妖精罷了。
「說得不好聽一點,她是不用和這幾個商家女搶的,你們兩位就不一樣了,趙家小侯爺的事就不說了,剛才金谷堂打扮得跟妖精似的那位……」王嬤嬤仍是宮裡出來的行徑,就算背著人說壞話,也絕不提人名,只是朝芍藥宴那邊努了努嘴,做了個「婁嫻月」的嘴型,才繼續道:「那一位手上是攥著多少青年才俊呢,她自己沒夠,還妨礙別人,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到底是宮裡出來的人,講話句句都是從利益出發,說得人心思浮動,焦躁不安,恨不能立刻就按她說的做才對。
玉珠聽得殺氣都起來了,心中發狠,臉卻笑得比蜜甜,道:「王嬤嬤說得對,放心,我們心裡自然有數,請郡主等著看吧。」
但等到下了聽風樓,兩姐妹獨處時,碧珠卻說話了。
「姐姐,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就是。」
「咱們要不勸勸娘吧。」碧珠道:「我總感覺這樣下去不太好。」
玉珠頓時豎起眉毛:「你膽怯了?」
「不是膽怯的事。」碧珠並沒有受激,而是皺著眉頭道:「我覺得她們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再結仇下去只怕不好……」
「現在說不好,也遲了,上次跪祠堂的事後,你覺得還有迴旋的餘地嗎?別的人都不說,婁嫻月是好相與的?你放過她們,等她們過完花信宴高嫁了之後,她們會放過咱們?」玉珠道。
碧珠抿緊了唇,自己思索了一下,才道:「其實上次我就說了,不要拿那事去弄凌霜,一則她是為了姐妹的事出頭,才這樣的。二則咱們以後萬一有這樣的時候呢?挨了丈夫的打,她也會替咱們出頭的。現在整她,不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玉珠聽了,頓時冷笑出聲。
「你別傻了,誰是你姐妹,我才是你姐妹。輪得到她來替你出頭?再說了,咱們千挑萬選的人,怎麼會出錯。會落到那地步的,都是蠢人笨人,咱們才不會這樣。」她見碧珠神色猶疑,又加碼道:「你不記得娘說的話了,京中王孫就那麼多,她們多了,咱們就少了,好的她們得了,咱們就沒了。想想趙景趙修,她們不回京,不就是咱們的了。這樣你死我活的關係,你還想跟她們做朋友呢。也太天真了。你再這樣,當心我告訴娘去,看她怎麼整治你。」
玉珠對二房這樣恨之入骨,沒有絲毫轉圜的可能,碧珠聽了,也只得收起自己的想法,噤聲不提。
凌霜這邊,和秦翊在馬球場邊待了一個時辰,上面的馬球實在打得爛,但她看久了,也不覺得了,秦翊的小廝在花樹下擺了酒和吃的,凌霜先上去喝了兩口,秦翊站在旁邊,凌霜知道他還是講規矩,男女不同席。
也許是花樹開得太好,秦侯爺安靜站在樹下,懶洋洋看著馬球場的樣子也好看,凌霜覺得他順眼得很。
「誒,其實這樣也還不錯。」凌霜坐在秦翊位置上,端著泡的花茶來喝:「要都是這樣,我也不覺得花信宴煩人了。你能不能楝花宴也去啊……」
「行,我過幾天就帶兩個馬球隊去盧選侍家,等婁小姐一聲令下,我們就開打,婁小姐不說話,我們隨時待命……」
凌霜被他逗笑了。
「秦翊,你這人怎麼這樣,跟誰學的說怪話啊?」凌霜打了他一下,道:「誰讓你去打馬球了。我說你楝花宴去做客,我溜出來跟你玩,我娘知道,也不會說什麼。」
「玩什麼?」
「能玩什麼,我又不能換男裝,就說說話唄。你不覺得一起說說話也挺好的嗎?我以前花信宴都度日如年呢,就今天好玩點。」
秦翊難得沒有笑她,過了一陣才道:「是挺好的。」
凌霜注意力早被馬球場上的人吸引走了,正罵道:「會不會打啊,就這樣讓別人斷球?乾脆自己送到球門裡好了。」也沒聽清楚秦翊的話,道:「什麼?」
「沒什麼。」秦翊又氣她:「我叫他們下來,聽一聽你的指導吧。」
「你敢?」
「魏文東,有位高手要跟你說幾句話……」秦翊哪有不敢的。
「秦翊,我打人了。」
凌霜立刻捂他的嘴,她雖然膽大,但也多少有點窩裡橫,跟秦翊說話倒是挺不客氣的,但要是換了陌生男子,一定就跟嫻月一樣,擺出凜然不可侵犯的世家小姐模樣了。
秦翊也只是逗逗她而已,兩個人說了一陣話,凌霜打起哈欠來,道:「都怪你家,要辦什麼芍藥宴,我昨晚就睡了三個時辰就起來了,困死了。什麼時候開晚飯啊,我想回家睡覺了。」
「還早得很呢,現在才未正三刻,芍藥宴不到晚上不會散的。」
「那我要困死了。」凌霜皺著臉道。
「讓人帶你去睡一覺好了。」秦翊道:「你又不是宰予,怕什麼晝寢。」
「我不是宰予,我娘可比孔夫子還嚴格呢,要是知道我在芍藥宴睡覺,皮不剝了我的才怪呢。」凌霜道:「這花信宴真沒意思,我等不及當尼姑了。」
秦翊被她逗笑了。
「行吧,看在豬價看漲的份上,我幫你想個辦法吧。」
其實對於嫻月來說,芍藥宴也是味同嚼蠟,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見的滿坑滿谷,她索性連馬球賽都沒去看,一直待在芍藥園裡描花樣。
她畫畫其實平常,畢竟沒有身體和精力去苦練,但勝在眼光獨到,描的花樣也新奇,不落俗套,她平時不怎麼結識同齡的女孩子,入京來唯一的朋友就是雲夫人。
其實女孩子們也怕她,實在是美貌得過了分,見她不如卿雲平易近人,也都不來結交了。
今天畫畫的時候,倒是有些女孩子在旁邊看,也和她攀談幾句,大概是因為大家都要塵埃落定了,所以都心境平和了起來。
但嫻月不怎麼理她們,只是淡淡的,畫了一會兒,看凌霜又不見了,起身去找她。
她也知道凌霜一定去看馬球了,找了出去,聽風樓上人不少,她也懶得過去,要是以前,她是不介意讓人看看什麼是煙雲羅的。如今卻對什麼都沒多少興趣似的。
自己想想,也真是太沒出息了。
桃染倒是機靈,看到了如意在聽風樓不遠處的一處小樓下面,正摘花呢。
她年紀小,玩心也重,文遠侯府當年遠征安南,帶回來許多京城沒有的奇花異草,有些她也是第一次見,正準備摘了去鬥草呢,就被嫻月叫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你小姐呢?」嫻月問她。
「小姐睡覺去了。」
「睡覺?」
嫻月挑起眉毛,凌霜這傢伙,幹的事真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出來,怎麼能怪娘經常收拾她。
「是啊,小姐在裡面睡覺,我在門口守著,不過侯爺叫我不要跟人說來著,問起來就說小姐回去看芍藥了。」
「侯爺?」嫻月敏銳得很。
她沒管如意一下子囁嚅起來,其實以前這主僕倆是不怕她的,但煙雲羅的事之後,如意肯定也覺得她和婁二奶奶是一派了,都在操心把凌霜嫁出去的事。
信任建立起來很難,摧毀卻異常容易。
嫻月沒再問如意,而是輕手輕腳,自己走進了院子裡。
如果說有什麼時刻,讓她更篤定了自己的選擇,就是現在了。
如意和她小姐是一個性格,常不顧後果,所以大概不知道,一個小姐在外面做客,還是芍藥宴這種人客眾多的大宴席,自己跑去睡覺,被發現了是個什麼風評。
好在這問題有人替凌霜操心了。
這小院子大概是個不常用的書房,只有一排三間小房。離芍藥園近,有什麼動靜可以立刻趕過去。
但也因此不夠隱蔽,隨便來個什麼人,都可能闖進來,把凌霜睡覺的事傳揚得人盡皆知。
而秦翊解決了這件事。
沒人能闖進這裡,知道凌霜在裡面睡覺。
因為文遠侯府的主人,秦翊秦侯爺,就坐在門外守著。
就像那場馬球賽多半也是他給凌霜弄的一樣,芍藥宴里人人想不敢想的目標,嫻月選的四王孫里的頭名,秦翊秦侯爺,正若無其事地扮演一個守衛,給她守門。
大概正如娘所說,世上的事就是這樣天生成的,像個殘酷的玩笑。
會等到深夜三更的賀雲章,正撞上會給凌霜守門的秦翊,總要做一個選擇出來。
世上的事總是如此,彩雲易散琉璃脆,再好的事,總不能圓滿。
好在是她婁嫻月來做這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