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蕭棠懷孕那段時間，脾氣比之前又嬌氣了不少，明明一件小事，卻總是忍不住發脾氣，而且一發脾氣就帶著哭腔，越說哭得越厲害。

  「乖，不哭了。」周顯輕聲哄慰，「今天已經玩了很久手機，真的不能再看了。」

  「你就只知道孩子，你根本就不顧及我！」

  蕭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但就是克制不住，氣得要去錘周顯，對方也不躲，就硬生生接著，直至撒完了氣，將邊上那些擦淚的紙巾收拾乾淨，才又坐回原位，將她抱在懷裡。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下午帶你去吃好吃的。」他像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揉揉她的腦袋，又親親她的額頭。

  蕭棠那股勁過去，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周顯，抱著他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發脾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

  「傻瓜，道什麼歉？」

  他有些好笑，捏捏她的小鼻樑，語調清淡，但總比之前多了些煙火氣。

  周顯覺得，蕭棠已經夠辛苦了，為了給他生孩子，已經很累了很煩了，不過發個脾氣，他當然要受著。

  

  再說，一個大男人，老婆打兩下有什麼可生氣的。

  晚上，蕭棠的小腿肚又開始抽筋，給她抽得疼醒了，哼哼唧唧地又開始哭。

  周顯被吵醒，起身抬著她的小腿在自己懷裡輕揉起來，一下又一下，絲毫不見有任何惱意，等疼勁過去了，蕭棠再次睡著了。

  周顯替她掖好被角，起身去幫她燒了個暖水袋，放在了小腿肚上，隨即才在她身邊蹲下，輕聲道：「就只要這一個，以後都不要了。」

  他不是嫌麻煩，只是心疼蕭棠。

  視線轉向已經更圓滾滾的肚子，這些天很多人都猜測這會是個兒子，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低聲開口：「你要是個男孩，看我怎麼收拾你。」

  許曼和蔣嘉朝還是那副老樣子，雖然談上了戀愛，但總是三天兩頭鬧分手，每次原因還都不一樣。

  總之，別人都笑他們兩人說，等著蕭棠孩子結婚，他們再來當伴郎伴娘。

  蔣嘉朝自然不幹了，直接拍桌怒道：「信不信明天我倆就閃婚！和蕭姐跟顯哥當年那樣！」

  「得了吧，誰要跟你閃婚。」許曼無語彆扭扭開臉。

  表面這麼說，心底卻忍不住感嘆了下。

  她倒不是不想和蔣嘉朝結婚，只是，蔣家那邊的老爺子很注重門第，覺得許家是小門小戶，找了很多辦法阻攔，蔣嘉朝還曾一度差點被關在家裡出不來。

  所以，他們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很長很長，長到足以讓所有人相信，他們是認真的。

  一個周末，周氏集團周瑜妻子溫寧在燕京宴會廳舉辦鋼琴獨奏會，許多高層人士都蒞臨到場，包括蕭棠和周顯。

  其實蕭棠已經八個月了，明明已經提前被摁在了醫院待產，偏偏說什麼也要來看自家大嫂婚後第一次復出獨奏。

  這場獨奏，是周瑜陪伴和鼓勵了她半年有餘，才終於再次有信心站上舞台的。

  臨上場前，溫寧還在緊張的深吸氣，被周盼盼無條件地支持：「媽媽最棒！媽媽加油！」

  傅晨沉默點頭，將嘰里呱啦的小盼盼單手抱走。

  溫寧無奈，和周瑜相視一笑，拎著禮服上了台。

  四周都安靜下來，溫寧閉眼起來，那一刻，好似回到了她當年的主場，起先得緊張與不自信也逐漸在彈奏中消失，越來越流暢，放鬆，自然。

  在台下的周瑜看著她，好像又看到了當年那個信心十足的溫小姐。

  這是他很樂意看到的場面。

  他笑笑，拍下張照片，發了人生中第一條朋友圈。

  【我夫人真棒。】

  頓時，周氏集團內部火速炸鍋。

  蕭棠也很是感慨，聽完了獨奏會，周顯原本要送她回醫院，可突然想起皇城根下那個奶奶做的炸醬麵，很饞很饞，一定要吃到的饞。

  周顯猶豫片刻，還是帶了她去。

  但是到了麵館前，才發現今天並未營業，而且聽鄰居說已經一兩周都沒有開門了。

  蕭棠總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周顯揉揉她的頭，安撫道：「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要講究一個美滿團圓，過好我們的日子，就是最好的。」

  蕭棠認真點點頭。

  可第二天早晨，她剛醒沒多久，就看見了奶奶和爺爺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大保溫桶，裡面是剛做好熱乎的炸醬麵。

  奶奶還有些埋怨：「這個臭小子，我們倆好不容易想享個清閒在家裡種種菜，他大早起就跑過去讓我們給你做炸醬麵，哼哼，要不是聽說你有娃娃了，我才不管他呢。」

  奶奶和爺爺住的小院很遠，在燕京的城郊附近，主房分給了孩子們，他們也就圖個清靜。

  也不知道周顯繞了幾番周折，從哪打聽到了他們的地址，大早起五點就到了門前敲門，讓他們給自己媳婦做面。

  蕭棠抬頭看向周顯，他還因為宿夜未眠，眼底帶著些青紫的痕跡，此刻卻挽起袖子，將保溫盒打開，輕聲道：「隨便吃幾口，不然等下就坨了。」

  蕭棠點頭，結果沒吃下兩口，那股噁心又泛上來，周顯忙拿了小盆湊到她面前。

  「是不是胃又難受了？」

  他眉頭緊皺，面上都是擔憂：「那就別吃了。」

  蕭棠無言，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

  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周顯就這麼忙了一個晚上，就為了讓她吃了這兩口面，她鼻頭一酸，直接抱著周顯哭了起來。

  「……不，不生了，以後就生這一個。」

  周顯有些錯愕，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哭了，卻還是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低聲應道：「好，不生，就要這一個。」

  後來，孩子出生那天，周顯坐在產房前守了整整一天一夜。

  是男孩，五斤三兩，很健康。

  孩子被抱出產房，蕭母和蕭父剛想上前抱，卻被護士攔住：「要先讓孩子父親接手。」

  周顯此刻卻不停望向產房內，薄唇輕抿：「我太太什麼時候出來。」

  「你不要急，先抱孩子，你太太很快就出來了。」

  聽了護士這麼說，周顯才接過了孩子，或許是姿勢有些不舒服，小男孩哇哇哭了起來，聲音洪亮，周顯眉頭緊皺。

  真醜。

  還吵。

  過了一會兒，蕭棠被送了出來，周顯上前抱著孩子給她看，蕭棠看了一眼，也皺緊了眉頭：「……怎麼這麼丑啊，是不是抱錯了？」

  還在懷中的嬰兒聽後，哭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