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禍起蕭牆
2024-10-01 15:19:25
作者: 李春平
入夏以來,南方飲料公司數次電催去年欠下的三十萬元飲料貨款。數次電話都是立喬接的,也正好阿偉不在。立喬把電話內容告訴阿偉,阿偉總是抱著一種置之不理的態度冷靜對 付。他反覆揣瀾過,為了這三十萬元,本公司付出了兩個女人 作代價。咱這地方好女人也緊張,我這當經理的連自己的情人 都搭在貨款上了,還有什麼好催的。再說又是老客戶,不至於 這麼快就能拉下臉來。
那時候,阿偉並不知道立喬與王總的關係。他想,每次立 喬接王總的電話都純屬偶然,根本沒有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 其實,立喬在去年的南方之行後,就確立了她與王總之間情人 關係的基本框架。立喬反覆玩味和思忖過這個框架上的兩個主 體,思來想去還覺得雙方比較匹配。現在找情人跟七八十年代 不同了,價值取向開始趨於多樣化。那個時候的作風問題,已經翻譯成現在的生活樂趣了。而眼下又有不同——情人面臨著 新世紀的考驗,這就必須從長計議去著眼未來。王總作為一個 有權有錢的情人,實際已成為她最有實力的後台,可以使她立 足的根基更加牢固。兩人相距千里之遙,可以避免各種流言蜚 語的困擾。她作為情人在身份上是明確的是貨真價實的,不是 小老婆不是姘頭,而是地地道道的情人。而今歲月,給南方老 板當情人當到這種程度並不容易,要麼他把你的人格徹底奴化,要麼他把你當性器玩物。而她卻擺脫了這兩種可能,變得 名正言順了。其實立喬也明白,像王總這種人,絕不是那種純 情的男人,與他保持性關係或發生過性關係的女人可能不計數,但大都只是過眼煙雲。由於經過得太多,精力處在長期不斷的消耗之中,常常表現為庫存不足乃至虧空,床上缺乏十足 的後勁,每每使立喬覺得興猶未盡。好在她比較重情調重韻 味,不在於一口吃飽,而在於細品其味,這就與單純的肉慾發泄截然區分開來了。
在與王總頻繁的書信和電話交往中,立喬的丈夫也發現了 些跡象,也曾經輕描淡寫地問過。立喬說,王總對她很好, 僅僅是很好。立喬從王總的來信中找出一封可以給丈夫過卩的 信讓他看,以表明他們之間的清白。丈夫笑笑什麼話也沒說。
方面他相信立喬不會輕易離他而去,另一方面兩人相隔千 里,見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依靠電話聯絡感情。你可 以藉助電話說情話唱情歌抒情感,但電話不能幫助你們做愛因此立喬丈夫穩坐釣魚台,儘管放心。心,也許是管不住的, 你可以五湖四海到處跑,但管住了人就行。人套住了,心有何 用?所以他還是悠哉樂哉。春節之後,應王總之約,立喬和丈 夫還專門到王總那裡去過一次,立喬每天陪著丈夫。即使晚上 出去玩,也是數人同行。立喬丈夫沒有發現形跡,他也覺得奇 怪,他就不相信兩人就這麼白好,這種友誼總得有什麼支撐或 結合點才行。他甚至暗暗希望他倆上床,只有這樣才合理些, 他心裡才好受些。他覺得立喬就像一本書,他已經重複地讀了 成千上萬次,就那麼一些內容。他心想,我不讀的時候,你總借去讀讀也無妨,只要不弄壞就行,只要還我就行。可他就 沒看到王總讀這本書,王總一直看的是封面。
其實,立喬丈夫犯了一個教條主義的錯誤。他沒想到,在 他不備的時候,人家早把書借走了。那是踏上南國土地的第三天中午,剛到賓館休息,王總來了電話,要立喬跟他出去一趟 洽談業務,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並且留了一個電話號碼。立喬 丈夫就非常放心地讓她出去了。其實立喬根本就沒有走出賓 館,而是從二樓坐電梯上五樓了。從234號到了 534號。王總 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這本書。許久沒讀過了,裡面儘是新鮮內 容。兩人就在立喬丈夫的頭頂上做愛。王總劈開立喬雙腿,湊 上臉去一陣親一陣看,問,這兩天他動過沒有?立喬說,沒動 過,帶來時就這個樣子。為了給你一個新鮮,我沒讓他動,密 封完好。王總跪著用手掰開,說,既然密封完好怎麼就漏水 了?立喬閉著眼睛說,一見你,它就激動得想哭。王總扒下 去,說,都熱淚盈眶了,我也想哭。立喬握住他,兩人歡騰起 來。弄得屁股下邊.一片精濕。立喬從半死半活中醒來說,還要 不要?王總說,等一會兒吧。立喬看看表:算了吧。後天還是 這個時間,你在這裡等我。你給我擦乾淨,我下去睡了,他要 一摸是濕的,就露餡了。王總就細細給她擦,擦了幾下說,行了行了,再擦就成烘乾機里出來的了。立喬穿好衣服,把睡在 床上的王總親了一口就匆匆下樓了。立喬丈夫問,怎麼這麼快 就回來了?立喬說,沒談成,後天再去。到了後天,談判的時 間就耽誤得長了,王總比較戀戰,纏住立喬不讓她起來。立喬 赤裸著身子給丈夫撥通電話,說談判要延長時間,晚飯自己吃 不要等。可能回來得晚點。立喬撅著屁股講話時,王總還含後 面不停地抽動。立喬放下電話,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態,她覺 得這樣很好,緩緩地富有節奏感的衝擊深刻而有力度。晚上下 樓去,丈夫問她怎麼樣。她說談是談得差不多了,就是太累。 丈夫要干那事,她又只好勉強應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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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立喬夫婦是以朋友的身份到南方去的,因此王總沒講 報社綜合貿易公司欠三十萬元貨款的事。再說這事只能找阿 偉。阿偉一聽是南方飲料公司的電話,就不接。阿偉對立喬說,你說我不在。立喬接過電話後說,王總說了,款遲早要付的,能不能先付一部分。阿偉說,你對王總講,咱們又沒簽訂合同,只是口頭協議。立喬對阿偉否認合同一事感到驚訝,但 她還是對王總轉達了阿偉的意思。王總對立喬講:這事在電話上說不清,你必須在近期過來一趟,面議此事。阿偉目光緊緊盯住立喬的耳朵和嘴臉,看得出王總有許多話要跟她說,從立
喬興奮的表情上看,王總已經對她講了許多話。
末了,立喬放下電話對阿偉說,我清楚地記得合同是簽了 的。我和小玲都簽了字,怎麼能說沒有合同呢?
阿偉煞有介事地說,你這可是出爾反爾了。那次你和小玲 從南方回來,就根本沒說合同的事。怎麼鑽出個合同來了?
立喬說,這簡直是天下奇事了!三十萬元的貨,對於任何 企業來說都不可能沒個合同吧。誰相信呢?該不是在耍無賴吧。
阿偉說,我怎麼成了耍無賴?凡是在生意場上,跟我打交 道的都知道我阿偉是個什麼人。你既然這樣說,就拿出證據來好了。
立喬不由自主地在立場上傾向於王總了。問題是她也拿不 出證據來。她說,我找小玲去,她也是當事人。
阿偉順水推舟地說,對對對,找小玲問一下,看是不是弄錯了?
立喬咚咚地跑下樓去,輕飄飄的裙子鼓盪了一路。她興沖 沖地到醫院一問,才知道小玲早已到醫學院進修去了。只好垂 頭喪氣往回走。回來時徑直到了肖平家裡,肖平和劉亞琴正在 商量寫報告文學的事,男悟在廚房做飯。立喬也不避人,把阿 偉在南方飲料公司購貨合同上扯皮的事一古腦兒倒了出來。立 喬覺得這很有趣,請以前的情人為現在的情人主持公道,實在 太幽默了。不等肖平開口,男悟從廚房走出來說,我對你的行為不大理解,我覺得你作為公司員工,即便是一種欺詐行為,也是對本公司利益的一種保護,受害的是南方公司。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替人家南方公司說話。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
立喬說,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我們是報社辦的公司,信 譽一直很好,生意還得長期做下去,如果這次毀了信譽,以後 如何跟別人打交道?再說,那次合同是我和小玲簽訂的,別人 當騙子我不管,但我不能當騙子。
肖平沉吟道,既然確實是簽了合同的,現在阿偉又否認,南方公司也無法提供證據,那麼合同呢?是不是都弄丟了?是 不是在對方毫無設防的情況下有人毀了合同?
這句話提醒了立喬。立喬說,對,有這種可能。要毀合同,只有小玲才可能幹這事。也只有她才有這個條件。
肖平焦慮而關切地說,你再好好想想。
坐在一旁看電視的劉亞琴仿佛聽出了端由,大發感慨道,叫你們這麼說,商界太可怕了! 一個女人最好不要涉足商界,否則一個好端端的人就可能變得很壞。
肖平說,你感慨什麼,你就不是這塊料!劉亞琴反唇相譏道,我也不想成為那塊料。立喬見劉亞琴和肖平快活地拌嘴,心裡就特別不是滋味 兒。記得在這以前,不知聽誰說過肖平和劉亞琴關係不錯。現 在,她可以明顯看出來,劉亞琴在跟肖平頂撞時有一種自豪 感,這種感覺只有情人才有。立喬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兒。她真 不明白為什麼,自從第一次跟肖平發生關係至今,肖平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那麼美好,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他的位置。如果她能得到肖平的話,她願意捨去她現在的一切。她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肖平對正在發愣的立喬說,在這件事上,你還是要冷靜 點,要講策略,不要讓阿偉難堪。你要讓他明白,你並不糊塗就行了,否則就會把事情弄糟。
立喬嗯嗯地答應著走了。男悟和肖平留她吃飯,立喬瞟了 一眼劉亞琴說,吃不下去。
只有肖平才能領會立喬這句話。他邁著語重心長的步子把 她送出門,立喬告訴他過幾天到南方去,需要捎什麼就說。肖 平從立喬的眸子裡看出了某種期待的憂傷,說,你走前給我打 個電話,我送你。立喬非常感激地笑笑。肖平轉身進屋時,男 悟給他一個詭秘的笑,說,到底不一般哪,終歸還要關心人 家。肖平板起臉,.關心又怎麼樣?男悟說,好啊,有情有義的 人嘛!
劉亞琴的目光從肖平臉上移到男悟臉上,她似乎聽出了弦 外之音,心裡就起了個疙瘩。男悟上班後,劉亞琴就審問肖 平:你跟立喬究竟是怎麼回事?肖平笑而不答。劉亞琴拿出一 副盤根究底的架勢把肖平抱住直搖,不說清楚誓不罷休。肖平 只好如實招供。劉亞琴說,看來你也是個花花公子呀。肖平 說,我怎麼是花花公子,我已經交待了,那是個特定的歷史背 景嘛!劉亞琴說,你再想想,還與哪個女人發生過關係,省得 我今後聽了傷心。一次交待清楚算了。肖平說,還有一個,但 目前還沒上床。劉亞琴問是誰,肖平說,你。
立喬決定到南方去,對阿偉來說這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只要立喬和王總頻繁來往,就可以密切兩家關係,使可能發生 的經濟糾紛淡化下去。立喬走前,阿偉說,他最大的希望是立 喬此次南方之行能夠圓滿解決這個問題,而不至於鬧成僵局。 阿偉振振有辭的豁達之舉使立喬覺得他是個演員,一個正在瞞 天過海的演員。把戲演得叫人沒法置疑。立喬的腦海里一直縈 繞著阿偉那副笑裡藏刀的嘴臉。她感到一般的奸商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有知識的奸商。
林萍和阿偉把立喬送到機場,沒想到突然冒出來個肖平。
肖平一副等候已久的樣子,這使他們感到極為驚訝。阿偉說, 早知你來送,我們就不來了。我們來了多餘。肖平說,這有什 麼大驚小怪的,我答應要送她的。立喬非常感動,走過去將肖 平抱住,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肖平嚇得沒法,慌忙親了立喬 口就把她推幵了,立喬滿眼是淚。阿偉興奮地豎起拇指說,有種,這才有種。他見兩人散開,笑眯眯地走過去說,如果想 得很的話,我把車門打開,到車裡干一次怎麼樣?還有二十分 鍾,來得及。立喬瞪阿偉一眼說,流氓,我還沒聽過這麼流氓 的話。肖平說,剛才我就有點暈車,你還想讓我吐!
立喬下飛機之後就被王總接到了賓館。王總的目光在立喬 臉上尋找新的發現。立喬很欣賞這種目光,努力做出優雅的姿 態讓他滿意。兩人從餐廳出來便走到臥室,立喬輕輕把門關上 往床上一坐,臉上綻開著令人傾倒的蒙娜麗莎般的微笑。兩人 目光相遇的那一刻,立喬問,我是不是難看多了?王總說,不 是難看多了,而是好看多了。立喬說,聰明的男人說恭維話的 時候總是恰到好處。王總不以為然地說,我並非恭雄你,也用 不著。恭維,你也是我的;不恭維,你也是我的。說著走近床 邊,伸出一隻手去摸立喬俊俏的嫩臉。立喬感到臉上痒痒的, 她把他的手抓到自己手上捏了捏。王總坐下去,將另一隻手搭 在立喬腿上,輸出一片和風細雨。立喬倒在他懷裡說起了公司 的事。王總說,在床上談業務我是忌諱的,業務只能在床下 談。立喬心領神會,腦袋在他懷裡一陣拱動。然後立喬解開了 王總的皮帶,從他的褲子裡掏出一個東西來,用手輕輕拍打。 王總發出幾聲脆弱的喘息,說,你不要逗它,我就怕你這樣。 兩人滾到床上。立喬環視著屋子,室內已完全封閉,粉紅色的 窗簾和檯燈使屋內溫情瀰漫,經過濃縮之後的衝動開始發酵膨 脹。立喬自己解開了襯衫上的黃色紐扣,然後撅起屁股,側給 他一個背說,幫幫我,後面是拉鏈。她指的是裙子上的拉鏈。
王總輕鬆自如地給她拉開了。扒下裙子時,立喬說,看來你是 訓練有素,很熟悉解這種裙子了。王總說,只熟悉你。他的全 身都在顫抖。立喬翻過身坐起來,突然很悲哀地說,你該不是 在玩我吧。王總說,我是真愛你,喜歡你。隨時歡迎你來我公 司。我與妻子感情一直不好。如果我要玩女人,南方太多了。 而且都比你嫩比你漂亮,不是研究生就是演員之類。但是,她 們沒有感覺,沒你這樣可愛。不瞞你說,我搞過許多女人,你 是其中之一。你是若干個中我精選出來的。立喬嘟嚕道,你不要提別的女人行不行? 一提她們,我就興味索然了,我不想成為別人的影子。王總發現自己說話太多引起了對方的反感,連 忙說,不說了不說了,還是咱們的喬喬好。說著就壓了上去。 立喬翻身跳下床,取出一個保險套讓他戴上,王總拿著套子一 臉酸笑。立喬就去幫他戴。說,不戴上你就別碰我。王總從衣 袋裡摸出一張避孕膜說,用這個用這個。
一陣山崩地裂的急風暴雨之後,屋裡是一片宜人的清爽和 寧靜。立喬在輕鬆下來後,說起了三十萬元貨款合同的事,她 把來前發生的一切都吐了個乾乾淨淨。王總對阿偉的這種做法 感到驚訝。他說這事他發現得早了,他記得清清楚楚是簽了合 同的,當時合同放在抽屜里的文件夾里,第二天秘書整理公文 時就發現合同不翼而飛了。他猜測是小玲乾的,但無證據,有 苦難言。無論這樁生意成敗與否,都暴露了阿偉的猙獰面目。 這使王總更加覺得她正直而又可愛。立喬問他三十萬元貨款的 問題究竟怎樣解決,王總沉默了許久才說,算了。不就是三十 萬元麼?立喬覺得蹊蹺,怎麼能輕易算了呢?王總說,老實告 訴你吧,那次三十萬元的飲料全是不合格產品,有的甚至是廢品 。
王總的話讓立喬驚訝了半天。她仿佛看見王總由一個菩薩 變成了個凶神惡煞。她覺得自己受了一次巨大的嘲弄,本想為他主持公道結果是烏龜遇王八,一條路上的貨色。她簡直不 能原諒自己的天真幼稚自己的枉自多情,她恨不得面對蒼天面 對一切善良的人們掏出肝膽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立喬沉默了大 約一刻鐘,涌動翻滾的心潮才平靜下來,給王總送去一個激情 冷卻之後的多情的媚眼。她問王總,這次你讓我來的真正目的 是什麼呢?
王總說,我讓你來不是為了那筆貨款,而是想挖你這個人。我想我們在一起一定能夠配合得很好,能幹成很多事情。
立喬問,你讓我來具體幹什麼?
王總說,幹什麼都行。可以採取招聘的方式,也可以採取 調動的方式。
立喬想了想說,過來工作無論是招聘還是調動都不現實。 兒子在讀書沒人照顧不行,能不能搞兼職。設一個南方飲料公 司總代理之類,獨家經營你廠產品。
王總說,這個辦法不錯,可以搞。這樣一來,就拔了阿偉 在南方的根,他就休想撈到我們的油水了。我可以給你提供十 萬元底墊資金辦理手續、租賃房屋什麼的。至於採取何種分配 方式或管理方式,由你全權負責。只要你願意辦,你就可以坐 收漁利,對你來說,這無疑是條最好的發財途徑了。
王總在說這番話時態度十分誠懇,沒有一點虛情假意。語 氣和神態都那麼真實可信。立喬很感激地摟住了他,她覺得除 了摟住他再也沒有別的方式能表達自己的感激了。她軟下去,撒嬌地躺在他懷裡,仰著脖子看著他鬍子拉茬的下巴,像密密叢叢黑色的針懸在她面部上空,她用手輕輕掐著說,該刮鬍子 了。王總說不刮,颳了就沒男人味兒了。立喬扭扭身子說偏刮 偏刮。王總說,我什麼都丑,就是鬍子不醜。把惟一的好處都 刮光了,就一無是處了。立喬嘟著嘴,感覺自己撒嬌不如以前 那麼得心應手了。撒出來的嬌就像老化機器生產出來的劣質產品,劣質的撒嬌感動不了執意要留鬍子的男人。王總像公雞琢 米似地不停地親她。
玩得高興,立喬又把王總的東西掏出來偎在臉上滾動,滾 動出風情種種。發熱之後,立喬用手握著,另一隻手撥通了阿 偉家裡的電話。阿偉問她情況怎麼樣,立喬說,南方公司三十 萬元貨款催得太急,人家有合同在,是原合同的複印件。這件 事搬上法庭,我們就得吃官司。現在,他們把我當人質扣在這 里了。電話中傳來阿偉非常著急的聲音,說,能不能採取軟磨 硬纏的辦法也們休了官司?立喬又望望王總,露出幾分得 意,說,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不管用。王總這傢伙挺賊的, 難對付。王總親親立喬向著上面的半邊臉,伸出一個巴掌給立 喬晃了晃。立喬說,要了結此事也可以,必須先匯五萬元過 來,我親手交給王總。立喬口中噴出的氣息在王總懷裡蕩漾 著,王總覺得熱乎乎地流淌著潮濕的情慾。阿偉好像很樂意接 受這個條件,說,你告訴王總,我馬上叫人去辦。立喬放下電 話,心中騰起一股樂滋滋的甜美。她問王總,戲演得怎麼樣? 王總說,看來北方人的精明並不比南方人差,你真行。五萬元 匯到後,你去。算是我這次給你的禮物。王總把立喬推起來 站著,自己使勁伸了一個懶腰,下面的那個東西直挺挺地抖動 著。立喬用手拍拍,就咯咯直笑。王總說,你把它弄起來了你 又不管了,誰弄硬的誰負責。立喬說,我只問你吃得消吃不 消。屋裡又是一陣鶯歌燕舞。
立喬從南方回來情緒高昂。阿偉憂心忡忡地問合同和貨款 的事,立喬滿不在乎地告訴他:五萬元收到後,一切都弄妥 了。我跟王總講得很清楚,我們企業效益不好,嚴重虧損。即 使他們告狀,也只會落個贏官司輸錢的結局。反正我們一時拿 不出錢,人有一個命有一條,隨便他們處置。老王也無可奈 何,連稱倒霉,索性裝作慷慨,表示就這麼不了了之。立喬說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阿偉聽得眼珠隨著她的口形變化滴溜溜 地轉動。末了,輕輕撫摸自己微凸的腹部,搖搖晃晃自詡道,這公司這麼多人,我就瞅准了你!你是屢建戰功。這也算是慧 眼識珠吧。立喬說,一點光澤都沒有了,算什麼珠呢?
立喬從南方回來的第二天給肖平打電話,說她剛回來,要 約他到文聯辦公室見面。肖平感到為難,但還是去了。他以為 立喬找他只是談談而已,結果立喬送給他一台手提電腦。是她 專門從南方買回來的。
肖平早就想過買台電腦,以擺脫繁重的手工寫作。儘管他 十分需要,但他卻不能要,因為這東西太貴重,收下後他會難 受的。
立喬說,老實告訴你,我已經有一個情人了,是南方飲料 公司總經理。這是一個各方面都不錯的情人,可我就是不愛 他。他很有錢,他拿那麼多錢有什麼用?花天酒地嫖女人,錢給了我我就想把它用到正道上。就給你買了這台電腦,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
肖平問,值多少錢?立喬說,一萬多。肖平說,我如收下,就給你一萬塊錢。否則我就不要。今 後我有困難了,會主動找你幫忙的。肖平伸手把門關上。立喬 淚盈盈地站起來,兩人抱住。立喬把肖平的手抓住按在自己乳 房上說,你要能經常這樣抱抱我,我就很滿足了。
肖平說,行,有個女人抱抱當然是好事。但我有個條件,電腦不能要。收下我會難受的。
立喬破涕為笑,把肖平抱了許久。由於肖平執意拒絕,她 無可奈何地把電腦提走了,說,情人不要,留著給兒子用吧。
立喬一心一意干自己的事。阿偉知道立喬偷偷搞單幹是在 半個月之後。他是偶然在一條並不顯眼的大街上發現南方飲料 公司總代理的牌子的。那塊矩形銅牌他在北京上海等城市都見 過,屬於公司統一製作的那種精緻小巧而又醒目的方塊。他不 經意地走進去一看,裡面全堆著南方飲料公司生產的各種飲 料,顯然,它的產生在本市具有寡頭的壟斷性。剛剛掛起來的 嶄新的營業執照上寫著法人代表立喬的名字,註冊資金是50萬元。阿偉臉上頓時一沉。他估計是立喬南方之行的最大收 獲,理所當然是背著他幹的了。阿偉心頭掠過一絲淒涼,轉身 悻悻想走,正好立喬從裡面出來看見他了,連忙招呼他裡面坐。阿偉裝出一副若無其事寬宏大度的樣子說,你立喬可是不夠朋友,辦這麼大的事,開業也不通知我一下,給你慶賀慶賀。立喬掩飾道,哪裡是我辦的,是王總他們搞的。我只是牽頭把架子搭起來。阿偉背著手一邊走一邊巡視,說不錯不錯。
心裡恨不得罵她是賣國賊,罵她婊子養的。總代理的異軍突起,不僅分割了阿偉經營範圍的重頭,而且使阿偉對現在公司的前景設想發生了根本性的動搖。他非常 悲哀地意識到這是公司力量分崩離析的開端,是他人生和事業 悲劇的序幕,這是公司職員離心離德的表現,也是立喬對他最 徹底最乾淨利落的背叛。他不敢設想其他職員利用業務關係還 幹了多少有損公司利益的事情。他自以為統治得很好人心所向 的這塊地盤,原來早已四分五裂,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盤了。扳 起指頭算算,在公司的要害人物中,只有林萍最可靠了。那 天,他把立喬的事當新聞對林萍說了,林萍顯得非常冷靜,平 平淡淡地說,早知道了。阿偉說,早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 我?林萍翻翻白眼,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如果我有這個條 件,也會像她那樣乾的。另起爐灶別人掏本兒,只有傻瓜才不 干。市場經濟有奶便是娘,誰也阻擋不了誰,誰也不礙誰的事 兒。
林萍這番言為心聲的話像一記悶棍打在阿偉頭上,使他真正把握不准現在的人心向背了。他艱難地站起來,望著窗外街 上涌動的人頭久久不語。林萍感覺出了什麼,走過去一隻手搭 在他肩上,他憤怒地推開了。
林萍說,你幹嗎對我這樣?
阿偉乜斜道,你要我什麼樣子?
林萍說,沒出息。不知你是見別人發財眼紅還是別的原 因。林萍說著又把手搭了上去。
阿偉抓下她的手說,太熱,汗涔涔的。
林萍說,心靜自然涼。誰叫你想那麼多?
阿偉親親她的手說,我不想那麼多行嗎?誰替我想?你替我想?
林萍縮回手撓撓自己的背,恭後把他抱住去親他,想用兒 女柔情取代他現在的傷感。阿偉機械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後來 他就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在乳罩後面的結扣上摳著玩,把鬆緊帶 彈得不停地來回伸縮,像孩子玩皮筋似的。以前兇猛激烈的情 欲化為片片煙雲裊裊升空了,只剩下一層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林萍掃興地鬆開手說,你變了,變得脆弱了。阿偉不甘落下這 個評價,申辯道,不是我變得脆弱了,是別人想把我往脆弱里 變。林萍嘆口氣,收回那雙一往情深的目光說,我們該走了。 阿偉說,不能走,我有話要問你。林萍問,什麼話?阿偉說, 假如我辭職不干讓你干,你幹嗎?林萍感到非常驚詫,她裉本 就沒想到阿偉會有辭職的一天。她問,你幹嗎辭職?阿偉說, 我不想幹了。林萍問,你要推薦我當總經理?阿偉說,對。這 個公司從創辦到現在都是我一手撐起來的,苦心經營了這麼長 時間,情況並不很糟。我必須把它交給一個合適的人選。我愛 你,我放心你,你有這個能力。如果你來坐這把交椅,我就放 心了。林萍緊緊抱住他,說,偉,憑你這句話,就夠我愛你一 輩子了。一時動情,伏在他胸前嗚嗚哭了起來。阿偉胸前的襯衣印濕了一片不規則的肉紅色。
這天阿偉回家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家裡的積蓄搬出來 清點。他把存款單國庫券等各種有價證券進行了全面清理,大 約有百十來萬元。還有十萬元存摺放在公司辦公室的抽屜里。 加上消費,從公司開辦以來他個人獲利一百二十萬元。公司從 銀行貸出的流動資金最多時達三千萬元他曾經放出一千萬元 的流動資金作為高息貸款,投入到南方一個開發區運轉半年,僅此一項他淨嫌五十萬元。與他合謀的會計和銀行有關人員分 了二十萬元。值得慶幸的是資金在運轉過程中平安無事,整頓 金融秩序也沒涉及到這事上來。他在清理存款時想到這事,心裡還一陣莫名其妙地緊張。
這一夜阿偉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很少有過失眠的時候。他看著從窗口射進來的月光,想著心事。向紅梅的鼾聲時斷時 續,他在滾動時向紅梅也翻了個身。被她壓過的地方一片潮 熱。她夢囈了一句什麼,然後把薄被蹬掉了大部分。屁股和腿 都亮了出來彎曲著對著阿偉,胸部和腰部裹了厚厚一層被子。 他想向紅梅可能有些熱,就索性坐起來開了燈。他點上煙,扭 頭看看向紅梅撅著的屁股,屁股被燈光映得緋紅。他覺得那個 紅屁股像長了眼睛的胖臉,正繃緊了面孔怒目圓睜地望著他。 他走過去拉上被子遮起來。然後扒開窗簾,觀察外面的夜景。 夜市繁華的喧囂仿佛在嘲笑他這個孤獨的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