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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集 家花沒有野花香

2024-10-01 15:13:42 作者: 王子群

  田明不承認跟別的男人有什麼瓜葛,即使跟何秀蘭她也不承認,她做事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可在這件事上她以為自己很仔細很小心很謹慎,說是滴水不漏也不算過分,都好多年了,也沒聽誰風言風語地說過她什麼嘛。只有一次被何秀蘭冒冒失失地撞上了,何秀蘭那樣的人也一定嚇壞了,又是晚上看不清啥的,馬馬虎虎也糊弄過去了。她當然聽說過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句話,她當然知道早晚都會被人家發現的。真到那時候再說吧,大不了大打一架,離婚!不過也不一定,真要鬧騰開了,顧家旺不但丟人,也沒有老婆子了,劉雪雖比顧家旺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最終的結局倆人都差不多,那就是沒了老婆子和男人,再加丟分,用當地人的話說就是,丟人打傢伙,得不償失。這樣看來,鬧起來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小心些,說不定啥事都不會有。劉雪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惹黃長庚,只能悶在心裡,那就沒事;顧家旺還跟從前一樣常年在外打工,哪裡會知道什麼?就算知道了抓不住把柄又能咋的?抓住把柄也沒事,她只要一瞪眼,顧家旺就屁都不敢放一個了,何況相好的又是村長,給他顧家旺八個膽他也不敢刺半根毛!不過,也不能太過分了,讓人指指點點的戳脊梁骨,那丟人的就是自己的。眼下,不管誰都要瞞著,能瞞到啥時候算啥時候,實在瞞不住了再說吧。

  但她還是沒能瞞住,還是再次被何秀蘭結結實實地撞上了。

  那段時間,黃長庚的事兒特別多,有時候一連幾天也回不了家,每次回來都累得半死,一躺下就呼呼地睡著了,連劉雪都心疼了。田明更心疼,雖然黃長庚不是她男人,可她還是心疼,從內心裡心疼李黃長庚。跟劉雪不一樣,田明的心疼只能擱在心裡,默默的想,默默的願。田明越想他就越想見到他,越想見到他越覺得難熬,就想到了一個詞,度日如年。上學的時候學到這個詞只是作為一個詞來對待的,詞那麼多很快就把這個詞淹沒了。現在乍想起來一下就印到腦子裡去了,真真切切地體會了!田明就想怎麼能見黃長庚一次。田明想的見黃長庚不是看看就算的,而是真真實實地在一起溫存溫存纏綿纏綿。田明就想上次見黃長庚是什麼時候,不想還好,一想居然快一個月了,就更想念了!田明就想跟黃長庚約一下,時間還好,黃長庚再忙跟她呆半個鐘頭一個鐘頭還是沒問題的,愁人的是地方。原來都是在她家見面的,不巧的是這幾天婆婆來了,老人雖說耳聾眼花,但還是不能太放肆。這樣,在她家顯然就不行了,黃長庚家不用說更不行了。當然晚上去隨便一個背人的地方,或者去地里,反正現在莊稼都起來了,整個地里都密密實實的,尤其是棒子地,人鑽進去就像水珠子掉進土裡一樣無影無蹤的,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撞上人那就毀了。心裡這樣想,可還是耐不住,田明決定跟黃長庚在地里會一面。

  

  想好了見面的地方,田明就積極準備起來了。

  一天晌午吃飯的時候田明去了黃長庚家,打了招呼就跟劉雪借筐,說是她家的筐壞了,趁這會兒沒事她到地里給羊打點棒子葉。劉雪沒有不借的理由,就給她找筐去了。借著劉雪轉身的當口,田明向黃長庚擠了擠眼,還怕他不明白,伸出手做了一個跟著走的動作。黃長庚會意地一笑,點點頭。田明拿了筐就走了。

  黃長庚吃完飯拿著蒲蓆就走。

  劉雪問,弄啥去啊?

  黃長庚說,洗澡去。

  劉雪說,洗澡你拿席弄啥?

  黃長庚說,怪累的,洗完澡睡會兒。

  劉雪就不言語了。

  正是午後,天熱得厲害,地里一個人也沒有。田明在棒子地里等著、望著、盼著,怕黃長庚找不到她,就在地頭不時地探頭探腦的。黃長庚過了好一會兒才來。田明吹了一聲口哨,見黃長庚看見她了就往棒子地深處的另一邊鑽了進去。黃長庚自然跟了過去,一過去就被田明摟住了。

  田明說,想死我了!

  黃長庚說,我也想你!摟住田明就親。

  田明在他懷裡一邊被他親著一邊親著他,一邊扭動著倆手還不老實地往上摟黃長庚的衣裳。黃長庚不但很配合,也心領神會摟田明的衣裳。那時候棒子已經開始生長了,一個個在棒子棵的腰間翹翹的挺立著,還吐著一撮紫的、紅的、黃的、白的須子。棒子還沒有結籽兒,只是一個軸,細細的,白白的,嫩嫩的,每一顆棒子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只待某一天忽然就結籽兒了、長大了、成熟了。倆人不一會兒就成了剝了皮兒的棒子,只是長在棒子棵上的棒子是一個一個獨立的,誰不挨誰的,他倆許是剝了皮兒的緣故,緊緊地靠在一起、抱在一處、貼在一坨。田明看著黃長庚,一伸手就把黃長庚抓住了。但黃長庚並不知足,一低頭就吻上了田明。田明叫了一聲,這樣完美地湊在一起,它們在一起才算完整的啊!黃長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田明如願以償了。

  黃長庚說,我得走了。

  田明說,嗯。只管摟著依偎著他。

  黃長庚就把一根指頭繞著田明一圈一圈地畫著,不時親她一下。黃長庚說,我走了。

  田明忽然說,我還想要!

  黃長庚嘆息了一聲,說,等等吧,等我忙完這陣子。

  那次之後,田明算了算又很長一段時間沒跟黃長庚在一起了。正愁著沒地方見面,姚桃花就像救苦救難的菩薩一樣來叫她看門了。她滿口答應,笑眯眯地接過姚桃花遞過來的鑰匙,立刻去了黃長庚家,乘劉雪離開的空隙悄悄告訴黃長庚,這幾天我給姚桃花看門。然後說了些沒鹽沒油的話就走了。

  田明離了黃長庚家就馬不停蹄地跟婆婆說,姚桃花這幾天有事,叫我給她瞧門哩。她婆子說,好,你去吧,都是鄰居誰還能不用著誰啊?田明說,可不是咋的?晚上果然去了姚桃花家。

  田明等了一會兒沒見到黃長庚,擔心他不知道自己已經來了,正東張西望著,黃長庚慢悠悠地過來了。田明閃身讓他進來,輕輕地把門關上了。門一關上,黃長庚就從背後把田明抱住了。田明壓低聲音說,快鬆手,上屋去!黃長庚沒說話就那樣把田明抱起來進了堂屋。田明並不輕,黃長庚有些吃力,到了堂屋就把她放下了。

  田明反身把黃長庚抱住了,想死我了!

  黃長庚說,我知道,今兒不把你餵飽我不走!

  田明就笑了,有本事?使了,我今兒個就是你的,想咋的咋的。

  黃長庚親了她一下,叫,乖乖啊!

  她跟黃長庚耳鬢廝磨了好多年,黃長庚從來沒這麼親地叫過她,乍一聽又新鮮又新奇又溫馨又浪漫,一下就把她叫小了叫年輕了叫軟了叫化了。田明心裡暖暖地涌動著,嘴裡急急地回應,我是你的乖乖,我是你的乖乖,哥,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乖乖!

  當地夫妻之間不怎麼稱呼對方,要說話都是囫圇依兒,年輕一垡的也有叫對方名字的,名字誰都可以叫的,兩夫妻叫也沒什麼稀奇之處。黃長庚和劉雪是這樣,田明和顧家旺也是這樣。黃長庚和田明就不一樣了,他們叫對方的是老公和老婆。第一次叫的時候彼此都很新稔,又溫暖又浪漫,就很激情,也說,我是你的老公或我是你的老婆,也說,我一輩子都是你的老公或我一輩子都是你的老婆。慢慢的就覺得稀鬆平常了,但也沒想過換一種稱呼,就老公老婆的一直叫了下去。今天黃長庚也不清楚怎麼就叫了她乖乖。也許是黃長庚那一聲乖乖刺激了田明啟發了田明醒悟了田明,她突然就叫了他哥。她這是第一次叫他哥,這聲哥叫她覺得他很強大自己很嬌小,有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心裡就熨帖得不行。黃長庚愣了一下,心裡剎那間充滿了無限的柔情蜜意,不覺把她抱得更緊了。

  田明幸福地躺在黃長庚的懷抱里,享受著他的寬闊他的偉岸。雖然這樣已重複過很多次了,田明還是很享受,還是沒夠,尤其今天她更覺得美好美妙美不勝收。要說也是,從上次開始她就一直在渴望在期盼在等候,渴望著期盼著等候著,今天渴望的來了期盼的到了等候的降臨了,怎能不讓她歡欣鼓舞心花怒放喜不自勝呢?像是一塊地在太陽下四仰八叉地鋪展開來,越是有念想那太陽就越烈,越是有念想地下的水就越下沉,沙土中原本的水分就一絲一絲地蒸騰殆盡了,可那念想還在,太陽還在,地下的水還在下沉,地就開裂了,粉碎了,冒煙了。就在快要耗盡最後一絲煙氣的時候,忽地來了一場暴風雨,那麼酣暢那麼淋漓那麼飽滿,裹進來一切蕩滌著一切沖刷著一切,風雨過後就是一個平平展展清清新新的世界,何其痛快何其豪邁何其激昂啊!

  黃長庚卻不急,像面對一桌子豐盛的美味大餐,有吃的有看的還有聞的,千形萬狀奇色異彩百味千香,怎能不靜下心來慢慢地品味,欣賞,品評一番呢?

  田明終於受不住了,瘋狂地摟著黃長庚叫,哥,你要了我吧!

  黃長庚本想在等一會兒的,看著田明難受的樣子,他心裡不忍了,叫著,乖乖,哥來了!

  黃長庚太衝動了,有點慌不擇路了,使得田明大叫了一聲,啊!

  黃長庚以為哪裡碰著田明了,停下來,狐疑地打量著她。

  田明叫,哥,哥,哥……再說不出別的來。

  黃長庚愣住了,抱著她叫,你咋了?你咋了?

  田明半晌呃了一聲,囈語到,沒事,我沒事。哥,好哥哥啊!

  黃長庚突然明白了,應了一聲,哎!乖乖!然後就繼續起來。

  田明太興奮了,太幸福了,捧著黃長庚的臉,看著,看著,怎麼也看不夠。黃長庚也捧著她的臉看著,隨著她顛簸著……於是兩個人就好像同在一條飄蕩在大海中的小船上一樣,一同隨著滾滾波濤洶湧著、翻滾著、晃動著……

  田明突然大叫一聲,哥,我要死了!猛地死死摟住了黃長庚。

  黃長庚沒了配合很快就失去了力量,爛泥般地癱在田明身上,呼了一口長氣,呼——

  黃長庚睡到半夜的時候醒了,他知道該走了。借著外面的月光黃長庚看著睡得正香的田明,吻了吻她的臉,她的鼻子,她的嘴唇,有點不舍,有點留戀。他一直都弄不清他是怎麼喜歡上她的,他也弄不清她有什麼值得叫他喜歡的,和劉雪比起來,她並不多什麼,她有的劉雪都有,她能給的劉雪也都能給,可他還是喜歡上了她,喜歡得無法自拔,喜歡得一塌糊塗,喜歡得無可救藥。很多時候她都會把她和劉雪放在一起,比來比去,也沒比出個所以然。他只知道很多時候,只要一想起她心裡就甜滋滋的,渾身盪滿了暖意,充滿力量,好像又回到了二十歲!他常常會想起她的笑臉,想起她的鼻子,想起她的嘴唇,也會想起她的屁股,想起她的棒子須子,也會想起她的話語,想起她的喘息,想起她的呻吟……他立刻就會興奮起來,腰間的棒子頓然就會迅疾地生長、成熟、飽滿……劉雪從來沒給過他這種情愫,這種體驗,這種感受……這讓他越來越喜歡她,越來越離不開她,越來越需要她!

  田明被他弄醒了,知道他要走了,像每一次一樣心裡纏纏綿綿的捨不得他,也知道挽留不住的或者說是無法挽留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多地依偎他,被他抱,被他親,被他吻……剛才睡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讓他溜掉了,現在還有機會,再過一會兒他可就真的溜掉了。黃長庚喜歡被她溫柔地攥著,覺得她是那麼的乖巧,那麼的柔順,那麼的弱小,那麼的需要他。被她需要讓他很自豪,很驕傲,由衷地生出男人的萬丈豪情來。

  田明說,再睡一會兒吧,還早著哩。

  黃長庚拿過手機看了看,三點,還能再睡一會兒。

  黃長庚重新躺下的時候看到了田明的胸。不是很大,但很翹,像兩粒葡萄,黃長庚每次吃葡萄都會想到田明,心裡就會一陣悸動,後來他聽到葡萄這個詞也會立刻想到田明,田明的給了他許多遐想。這會兒田明葡萄在他眼前挺立著,他不由地伸手輕輕捏了捏,一口就含住了。這舉動不期然而然讓他腰間的棒子蠢蠢欲動,一翻身把她壓住了。田明知道他想要了,卻依舊緊緊地攥著他,哪怕他壓在了她身上。黃長庚使勁聳動了兩下,田明卻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地攥著,緊緊地。黃長庚再次聳動了幾下,田明還是沒事一樣的無動於衷。黃長庚忍不住了,說,乖乖,我想要你了!田明吞兒地一聲笑了,引導著他進入她柔軟的窩窩。黃長庚很新興,有一種別樣的感覺。黃長庚衝動到累了的時候才安安穩穩地躺下來,他很想睡一覺,可他不敢,生怕萬一睡著了,錯過了時間那就糟了,天亮前他必須離開這裡,再裝作在外面睡覺的樣子回家去。當地夏天有睡在外面的習慣,好處是可以睡個涼爽覺,不足是不能睡懶覺,因為在外面,天一亮人們就開始一天的勞作了。

  第二夜黃長庚只穿著大褲頭來了。黃長庚敲門的時候被趙海生看到了,問,誰?

  黃長庚沒回他,沒事般地跟他打招呼,你弄啥唻?

  趙海生說,沒事。

  黃長庚往姚桃花家做了個手勢,說,哦,我找點東西。

  趙海生說,哦,那你看看吧。就走了。

  田明當然能聽見兩個男人的對話,最初她聽到敲門聲就來到了過道里,剛要開門就聽到了趙海生的問話聲,嚇得心裡直撲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了。

  黃長庚見沒法再悄悄進行了,就叫門了,嬸子。

  田明趕緊回到堂屋裡應,誰呀?

  黃長庚說,我。

  田明說,她沒呆家,叫我給她瞧門哩。

  黃長庚說,哦,我找點東西就走。

  田明說,好。開了門就探頭往外看了看。田明沒看到人悄聲問已經擠進來的黃長庚,還有人嗎?

  黃長庚說,沒有,就海生自己,走了。

  田明關了大門,進了屋,趕緊把堂屋門掩上關了燈,一下摟住黃長庚說,哥,你可來了!

  黃長庚說,沒辦法啊。多會兒叫她纏住了。

  田明一聽,有點失望,說,那你……

  黃長庚笑嘻嘻地颳了一下田明的鼻子說,沒事。

  田明還是擔心,你有恁大本事嗎?

  黃長庚說,沒有……

  田明的臉一下沉了。

  黃長庚說,我吃藥了,放心吧,不日你個驢駒子死不算畢!

  田明猶猶疑疑地看著他問,你吃啥藥了?

  黃長庚說,還能有啥藥?你看看,都起來了。

  田明伸手一摸,果然像頭驢駒子在撒歡,一下高興起來,嘴上卻說,你可真得勁,你可真享福。

  黃長庚沒田明這沒頭沒腦的話弄懵了,說,咋啦?

  田明說,家裡一個外頭一個,你不享福嗎?你不得勁嗎?你都快成皇上了。

  黃長庚說,我要是皇上就不用這樣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隨便日!

  田明說,你敢!手下就用了勁。

  黃長庚叫起來,我日,我不是村長嘛。

  田明說,那也不賴了。

  黃長庚說,那咋弄?你嫌吃虧咱斷了吧?

  田明說,敢!你要跟我斷了,我就叫你斷了!說著把抓著他腰間棒子的手暗暗的使了點勁。

  黃長庚立刻叫起來,好好好,不斷,不斷!

  田明說,記著,我一輩子都是你的!你要是再說跟我斷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

  黃長庚說,看看,跟你開玩笑里你咋當真了。

  田明說,以後別開這樣的玩笑。

  黃長庚說,知道啦,乖乖!

  田明就笑了。

  黃長庚想起剛才虛驚一場,覺得有趣,尖著嗓子說,她沒呆家,叫我給她瞧門哩。

  田明呵呵一笑,也尖了嗓子說,我找點東西就走。

  黃長庚仍尖著嗓子說,東西還沒找著哩,還不能走。

  田明就笑噴了,噗一聲口水噴了黃長庚一臉。

  黃長庚抓住田明的奶子說,哦,東西找著,我該走了。

  田明也抓住黃長庚腰間的棒子說,好,你走吧,不送了。說完,倆人哈哈地笑作了一團。

  這一插曲讓倆人無比興奮,再動作起來就很激情。結束的時候,田明意猶未盡,抓著黃長庚腰間的棒子興味勃勃地把玩著。黃長庚很想抱著她,可她縮在下面不上來他就抱不著,有點著急有點嗔怪,問,你弄啥唻?

  田明興致很濃,說,你說哩?

  黃長庚真急了說,趕緊過來我摟著,別扯雞巴蛋唻!

  田明哈哈笑起來。

  黃長庚被她一笑笑糊塗了,問,笑啥唻?

  田明只管哈哈笑。

  黃長庚說,笑,笑,笑個毬啊?

  田明說,就笑你的毬。

  黃長庚沒覺得好笑加重了語氣說,趕緊過來我摟著。

  田明把黃長庚腰間的棒子又撥弄了幾下,說,好,不扯你的雞巴蛋唻,中了吧?

  黃長庚這才明白田明剛才笑什麼,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田明本來已經不笑了,黃長庚一笑讓她覺得比剛才還可笑,就更厲害地笑起來。

  倆人笑了好半天才停下來。田明倚在黃長庚懷裡手依舊抓著他腰間的棒子,另一隻手摸著他的臉,感覺黃長庚另一隻手空著,伸手拿過來放在自己腿旮旯里。黃長庚笑了一下,就扣了進去。

  田明問,你弄啥唻?

  黃長庚說,不得勁嗎?就體貼地把手抽了出來。

  田明又拿了他的手使勁按了按,黃長庚就又把手扣了進去。

  田明再問,你弄啥唻?

  黃長庚不清楚田明咋反反覆覆地問,又怕她不高興就沒說話。

  田明說,一句話也捨不得跟我說了,咋恁摳門哩。

  當地形容人小氣就說他摳唆,而不是說他摳門。近些年摳門也說開了,是從電視上學來的。

  黃長庚一聽,又一想,這才會過意來,笑說,我就是扣你的門哩!

  說完倆人又一陣哈哈大笑。盡了興,倆人都覺著有點累,相擁著舒舒服服地睡了。

  睡到半夜,黃長庚覺得肚子有點漲,小心地把田明的手拿開,慢慢下了床到茅房去了。就在這時候姚桃花和何秀蘭帶著孫強強回來了。送走崔曉娟和她媽天色就晚了,姚桃花捨不得再花錢在李老家住下來,何秀蘭惦記著婆婆,三人就在街上隨便吃了東西就回來了。

  一到村口就到姚桃花的家了,何秀蘭辛辛苦苦地陪了她母子幾天,姚桃花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就叫何秀蘭到家坐坐,喘口氣。何秀蘭想趕緊回家看看婆婆什麼樣了,不想去。姚桃花知道何秀蘭的心思,說,再急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吧?話說到這份上,何秀蘭就沒法勢必的走了,就一起進來了。

  三人進了院子,孫強強拉亮了廈檐的電燈,推開門就想往裡進,被何秀蘭叫住了,強強,走了恁遠的路,來洗洗,去去熱氣。何秀蘭正要去壓水,看見門竟然沒閂,就想田明太馬大哈了,天熱,說不定睡覺也是一絲不掛或者只穿個褲衩子,萬一被孫強強撞上了怪不顯好的。姚桃花剎那間也明白過來了,趕緊說,趕緊趁您嫂子壓的涼水洗洗就不熱了。回頭叫,金花家媽,俺回來了。孫強強到底經歷過了,知道忌諱,聽何秀蘭和他媽媽都攔他,一下就知道咋回事了,乖乖地洗臉去了。

  田明一絲不掛地正睡著,猛然聽見院裡動靜機靈一下嚇醒了,姚桃花回來了!不用說事情已經辦完了。姚桃花跟她說的是得幾天,她當下就想,肯定的啦,這樣的事人家不訛你就謝天謝地了,住個三天四天甚至五天六天的都不算什麼的。這樣算來,姚桃花不會很快就回來的,她這才叫黃長庚來的。沒想到姚桃花還真有本事,竟然才兩天就把女方擺平了。當然,那不關她田明的事,人家回來也是應該的,也是不需要跟她招呼的,可叫田明不明白的是明明大門從裡面閂住的,怎麼沒聽見姚桃花叫門人就進來了。這就麻煩了,要是弄不好被姚桃花發現那就糟了。不是姚桃花發現他倆會生氣,以她對姚桃花的了解,因為涉及黃長庚,她不敢也不會,不喜興是肯定的,不過不喜興歸不喜興,不會有什麼事,她會守口如瓶的。讓姚桃花生氣的應該是他倆竟敢在她家睡在一起!

  這是很犯忌的。

  在當地即使女婿走親戚也不會讓他和閨女住在一起的,何況外人?但他倆實在太想呆在一起了,機會難得,要是放過去就太可惜了。後來他倆想只要把大門從裡面閂牢就好了,萬一姚桃花夜裡回來開不了門就會叫門,那樣黃長庚就有機會不動聲色地躲過去。黃長庚甚至都已經掃抹好也做好了準備,萬一姚桃花突然回來,乘著田明給她開門的空當他就躲進茅房裡,等姚桃花進了院子他再翻牆跳出去。可他們忘了,大門的其中一扇鐵門上是開了小門的,這是為方便平時進出的,小門按的是暗鎖,只要打開暗鎖一樣能進到院子裡來。本來,暗鎖是可以保險住的,可是他倆都疏忽了。

  田明不敢應聲,假作還睡著,伸手一摸,不禁大吃一驚,黃長庚竟然不見了!姚桃花就在堂屋門口,廈檐下的燈泡都已經亮了,黃長庚想出去已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屋裡想藏住人也不容易,田明看了看,唯一能藏的就是床底下了。一般人平常很少注意床底下的,何況深更半夜的,姚桃花又走了那麼遠的路呢?可是黃長庚根本就看不見人影,這可咋辦?難道已經藏到床底下了?不過,姚桃花家的大床還是老式的,這種床很結實,很穩重,但笨拙,還有就是床臉子上有一塊起裝飾作用的木板,上面刻滿了好看的花紋,這塊木板使往床底進變得很不容易,另外誰知道床底下有沒有東西,萬一有東西還是不行,現在情況又十萬火急,根本來不及偵查。不知道黃長庚是怎麼藏進去的,是不是真的藏進去了。事已至此,已經顧不上一看究竟了,但願黃長庚藏到床底下了!至於下一步咋辦,田明還不知道,黃長庚是不是有法子她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田明借著廈檐的燈光影影綽綽看見床頭桌子上還扔著黃長庚的大褲頭,趕緊抓過來扔到了床底下。

  一切收拾妥當,田明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假裝著剛醒來的樣子,打著哈欠嘟嘟囔囔地說,哦,回來了,咋恁晚啊,啥時候了?一邊趕緊穿衣裳。夏天熱,衣裳也穿得簡單,只有兩件,背心,裙子。

  姚桃花和孫強強正在用何秀蘭壓的水洗臉,聽見田明招呼,說,才回來。你醒了?

  田明打著哈欠走出來,說,要不我回家睡去吧?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怕,黃長庚還在床底下躲著,她走了就沒人給他打照應了,那就更懸著了!

  姚桃花說,沒事,夏天又不是冬天招答對模的就過去了,你就睡這兒吧。

  田明說,咱倆睡一坨。

  姚桃花說,中。

  那會兒何秀蘭壓好了水去了茅房。

  黃長庚沒料到會有人來,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知道立即翻牆好還是再躲一下好,急得出了一身汗。翻牆來得及,也是最好的,大不了讓何秀蘭知道有人翻牆跑了,是誰她就弄不清了。可翻了牆呢?光著屁股能走嗎?雖是夜裡,但那麼明亮的月光還無遮無藏啊!那就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何秀蘭他是知道的,知道了頂多在心裡看不起他倆,是不會說出去的。事實上黃長庚初看到何秀蘭的時候,腦子突然一懵還是想何秀蘭打昏過去,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裡閃了一下,何秀蘭已經到跟前了。黃長庚連忙蹲了下來。

  何秀蘭才走到茅房門口,驀地看到一個人光嘟嘟地蹲在地上向她搖著手,嚇了一跳,誰?

  那人壓低聲音說,小聲點,我。

  何秀蘭聽出來了,是黃長庚。心裡忽地想起那個大腳板來,一下就清楚了。清楚了,何秀蘭反倒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黃長庚知道瞞不住了,就說,你去跟田明叫我的褲頭拿來。

  何秀蘭愣了愣轉身出去了。

  田明正跟姚桃花說話,猛可地看見何秀蘭,招呼道,喲,雙美家媽也呆這啊。

  姚桃花說,她要走,我叫她歇歇著哩。

  田明心裡暗暗叫苦,嘴裡卻附和說,是哩,慌啥,夜長著哩。

  何秀蘭走過來,拍了田明一下,小聲問,褲頭哩?

  田明一下沒明白,問,啥?

  何秀蘭仍小聲說,他呆茅房裡等著哩。

  田明懂了,臉一熱,感激地看著何秀蘭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你先洗洗臉去吧。一會兒咱再說話兒。趕緊進了裡間,摸索著把黃長庚的大褲頭找著掖到了裙子裡,去了茅房,看見黃長庚把大褲頭往他手裡一塞,罵,你個傻球喲!

  黃長庚嬉笑道,還不是你叫來的?

  田明這會兒沒工夫跟他打情罵俏,說,趕緊走!

  黃長庚說,不再弄一盤子了?

  田明忍不住笑了,捶了他一捶頭子,說,我去看看,你趕緊。說完走了出來。

  何秀蘭不好就走,在堂屋裡跟姚桃花說著話兒,等田明回來了又說了一會兒就說,我得回去了。站起來就走。

  田明和姚桃花把她送到大門外就回屋了。

  在衛生院裡住著沒啥事可干不假,可還是把姚桃花折騰得不輕,吃吃不好,睡睡不安穩,一連住了幾天,又走了這麼遠的路,又渴又累早就乏透了,好不容易事兒了了,也到家了,心裡一輕鬆姚桃花更覺得疲憊不堪了。幾天沒開火開水也不會有一口,姚桃花渴壞了,洗臉的時候就就著壓水井大喝了一氣。喝飽了水,姚桃花心裡很滿足不想說話,只想大睡一覺,讓孫強強拉了蒲蓆、拿了單子到院子裡睡,虛掩了門,就到東間跟田明睡了。

  田明企盼姚桃花母子趕緊睡著,好讓黃長庚溜掉自然不想跟姚桃花說話,就半真半假地說,睡吧,時候不早了。姚桃花說,嗯。就睡了。

  黃長庚穿了大褲頭準備翻牆,爬上牆頭又下來了。姚桃花家住在村子的最外面,院外比院裡低了一大截,再加上院牆比一般人家高,越發顯得高了,要是跳下去的話非躥斷腿不可!翻不了牆,就只好老老實實地在茅房裡呆著瞅機會溜了。黃長庚戰戰兢兢地在茅房呆了半天,聽見一切都靜下來,知道姚桃花母子都睡著了,可他不敢十分確定,又等了一會兒才探頭探腦地探出頭來往院裡瞅著,又尖起耳朵聽了聽,躡手躡腳地走到茅房門口。他再瞅了瞅睡在院子裡的孫強強,確認孫強強的的確確睡著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姚桃花睡前剛喝了一肚子水,這會兒受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來,往茅房走去。

  黃長庚在茅房門口剛要往院子裡走,沒想到姚桃花打著哈欠趿拉著鞋橐橐地出來了,驚得屁滾尿流趕緊往茅房裡鑽。黃長庚前腳才進茅房姚桃花後腳就跟來了。黃長庚急切之間想找個什麼東西遮擋一下,可已是來不及了,結結巴巴地叫,嬸,嬸子……

  姚桃花沒防備嚇得猛地一抖身子,誰?

  黃長庚訕訕地笑著怯道,我……

  姚桃花聽出來了,心裡還是提吊著,你咋呆這唻?

  黃長庚搓了搓手,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實話,要是不說實話姚桃花肯定認為他是來偷她家東西的,深更半夜沒事沒錯的藏在別人家不吭不哈的除了偷東西還能幹什麼?這樣的話,就算姚桃花不說出去,以後他在姚桃花面前咋的也抬不起頭來了。更何況姚桃花根本不是個大方人,保不准哪一天丟了東西就懷疑到他的頭上,他賠還是不賠呢?賠,姚桃花要是見有機可趁,以此訛詐他沒完沒了地跟他要東西,那可麻纏了。不賠,姚桃花肯定會說出去的,那樣的話自己以後在整個村子都抬不起頭了。黃長庚在心裡權衡了一下,說,田明不是給你看門的嗎。

  姚桃花一聽就豁然了,可知道了也沒辦法,那是人家兩人的事與她無關,她管不著管不了也不想管,叫姚桃花不高興的是倆人竟敢明目張胆地在她家裡好,不算欺負人也算惡作人。姚桃花又氣又不知道該咋說,就沒吭聲。

  黃長庚木戳戳地站在那裡左不是右不是,尷尬透了,嬸子,我……

  姚桃花還是不言不語。

  黃長庚又支吾了半天才恍然地走了。

  田明一直沒敢睡著,屏心靜氣地聽著,沒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以為黃長庚已經溜出去了,心裡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一口氣還沒出完黃長庚摸了進來。田明機靈一下打了個寒戰,顫聲道,你咋還沒走唻?

  黃長庚說,姚桃花逮住我了。

  田明的腦袋嗡地一下木雞一樣呆住了,半晌,她捶了黃長庚一下,你個傻屌啊!

  黃長庚說,我要不說她會把我當小偷的。

  田明知道已經回天乏力了,深深地嘆了口氣,唉——

  黃長庚問,咋弄啊?

  田明說,還能咋弄?賠治人家啊!

  一會兒姚桃花解完手回來了,剛一進東間就看到了黃長庚,原以為他走了,沒想到他不但沒走還鑽進東間裡會田明,三分氣就長了七分。

  田明說,對不起!你要打要罵俺都認!

  黃長庚說,嬸子,咋著都中,你?看著辦唻,我沒啥說的。

  聽倆人這樣一說,姚桃花反倒不知道咋辦好了,停了半晌,說,您這樣不中啊!早晚他(她)能不知道嗎?

  倆人忙連連點頭,是,是,再不敢了。

  姚桃花說,你走吧。

  黃長庚哎了一聲趕忙溜了。

  田明說,他嬸子,你可別說出去啊!

  姚桃花點了點頭,又說,您這樣可不中啊!

  田明說,從今往後我就跟他斷了。姚桃花知道田明嘴上說說罷了,就是斷一時半會兒也是斷不了的,不願多說就說,睡吧。

  第二天一早田明就早早地起床回去了。姚桃花也早早地起來了,做了飯把孫強強叫起來,吃了,再把孫強強一直送到了縣城的學校里,跟老師說了半天瞎話,才算矇混過去了。

  第三天晌午,田明悄悄趕集割了肉稱了水果請了香買了紙來到姚桃花家,讓姚桃花關了院門在堂屋裡擺上供點了香燒了紙作了揖磕了頭,嘴裡念念有詞地請神仙寬恕她和黃長庚的荒唐,保證以後規規矩矩做人再不敢有私心雜念。按說,敬神是要放鞭炮的,可這事不好聲張,只能偷偷摸摸的了。為彌補沒有放鞭炮的缺失和自己的誠心,田明磕頭就磕得很認真,規規整整地跪在地上,腦袋把地碰得咚咚的。

  姚桃花心裡生氣,看田明如此這般,心裡不好受了,就想拉她起來,可因為是敬神,只能聽之任之了。

  敬完神,田明又向姚桃花千不是萬不是地賠不是。姚桃花看著田明當供品割的那一大塊肉,知道田明的用心,姚桃花就原諒了她倆。

  田明這才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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