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無妄之災

  到了府衙上，姜棠也還是剛剛那套說辭。

  「藥方是否有問題，大人拉滁州城任意一家醫館的郎中來斷都能看出來。」

  「這件事與我們回春堂無關，還請大人明鑑！」

  堂上坐著的縣丞姓劉，正是那日給喬清清令牌的人。

  他看著堂下的人打哈欠，「去把曹林那三家人帶來。」

  等衙役退下，他看向姜棠，語氣輕慢：「你就是這半個月以來在滁州城聲名鵲起的姜小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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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棠低著頭，「聲名鵲起不敢當，民女也只是湊巧。」

  劉縣丞打量著她，「看你的樣子，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女子出來拋頭露面的，也不知臊！」

  姜棠不滿這話，但想到民不與官斗，就硬生生按回去了幾分脾氣。

  「民女並不覺得女子謀生是丟人現眼的事。」

  劉縣丞大概是已經有了定論，對姜棠的話充耳不聞。

  等曹林三家人帶上來的時候，他才來了幾分精神。

  「原告曹林，你告回春堂宣傳假藥方，販賣假藥給你們三家，害得你們家人生了無妄之災，對否？」

  「是大人。」

  「好。」

  劉縣丞把姜棠的解釋複述了一遍，隨後才開口：「那藥方本官也讓其他郎中看過，確實是沒問題的。」

  「此罪並不成立。至於販賣假藥，回春堂可有解釋？」

  「大人，我們並未賣給他們三家人藥啊！百姓們都知道，回春堂的藥是賣的最快的，當天就已經沒有多餘的藥材了。後來再送進來的藥材，一兩也沒往外售賣。」

  「還請大人明鑑啊！」

  朱掌柜慌忙解釋著。

  這些事情只需要去查一下就知道的。

  有衙役附在劉縣丞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眯眼看了眼朱掌柜，「本官聽說，有百姓被你們哄騙著買了藥放到家裡，昨日想要退藥，你們醫館拒絕了？」

  朱掌柜面露苦澀，「大人，這賣出去的東西，哪有退回來的道理呀！更何況草民也並未拒絕，只是一時也不知道這藥材要不要收回來，正發愁呢！」

  劉縣丞了解完情況，心下對這案件已經有了定論。

  「依本官看，這案子，回春堂縱然大肆宣揚藥方，讓百姓狂買不對，但一個願賣一個願買，不算什麼大錯。」

  「那藥方也並無問題。」

  他話沒說完，曹林幾人就急了。

  報假案可是要挨板子的！

  「可是大人，那我們幾家人受的無妄之災就白受了麼？」

  「是啊大人，我家婆娘可是吃了那藥才遭了大罪的呀！他們回春堂怎麼著也要負點責任吧？！」

  「胡扯！藥方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藥，你們三家的藥還不是在回春堂買的，我們哪來的責任？！」

  朱掌柜惱急。

  但凡他們是在回春堂買的藥，亦或是這藥方真的有問題，他自然就認了這鍋。

  但偏偏兩個都沒有。

  這分明就是無妄之災啊！

  「大人快看看啊，他們這囂張的態度，指不定那藥販就跟他們是一夥的！」

  劉縣丞一拍沉堂木，衙內安靜了下來。

  「肅靜！」

  「本官才是斷案的，這件案子到底如何，本官自有決斷！」

  威嚇之後，劉縣丞不滿地看向曹林，「你口口聲聲說有家人遭罪，那本官問你，那病是哪家醫館的郎中給治的？」

  「回大人，正是草民。」

  徐郎中站了出來。

  他在滁州城還是有些威望的。

  劉縣丞面色緩和了一些，在徐郎中口中了解了病情之後，他擰了眉。

  「這麼看來，還真是那藥販的藥有問題了。」

  「你們可知道那藥販的身份？」

  曹林等人回憶了一下，聲音有些弱：「回大人的話，那人瞧著面生……口音不像咱們滁州本地的。」

  那就只有益州逃來的村民了。

  劉縣丞黑了臉。

  「益州逃來的流民人數眾多，你們可能描述出那人的樣子？本官找畫師來畫！」

  曹林三人印象有些模糊，但拼湊著也拼出了一張人臉。

  畫師給三人確認後，呈給了劉縣丞。

  劉縣丞看了一眼，便讓畫師多臨摹幾份，貼在城中告示牆處了。

  「行了，這藥販也不是一天能抓到的，你們先回去，等人抓到了再審理此案。」

  回春堂的人走了個過場就又被放回去了。

  朱掌柜驚魂未定。

  「對不起朱掌柜，我也沒想到會給醫館帶來這麼多麻煩。」

  她努力地去規避了，但人心實在難測。

  朱掌柜嘆了口氣，安撫她：「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人心隔肚皮，總有人鑽著空子。」

  姜棠抿了抿唇，她雖然知道，但心裡還是不大舒坦。

  徐郎中倒是好心態地笑了笑，「姜小娘子還年輕，見到的事情少，自然有些想不通，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唷，可就看的通透咯！」

  姜棠垂眸。

  「對了姜小娘子，關於伍夫人的病，老夫倒想跟你一起探討探討。」

  姜棠最近正好還在研究婦科病的醫術，有徐郎中這樣的老郎中跟她探討，她自然是欣喜萬分的。

  朱掌柜見兩人聊的投入，就離開去處理醫館的事情了。

  「我看過你的藥方，是用了白薇、川穹、當歸幾味藥材，這藥材里可有兩味……」

  姜棠說了自己的理解和想法，讓徐郎中連連稱奇。

  「老夫果然沒看錯你，沒想到困擾伍夫人多年的病，就這麼被你一個小丫頭給解決了。也不知道那些個人啊，會不會羞愧死。」

  徐郎中爽朗大笑著。

  姜棠雲裡霧裡的，也沒深問。

  「徐郎中，晚輩這幾日也被一些問題困擾著。從伍夫人到梁嬸兒，我也看了幾個患了好多年婦病的患者，她們……」

  「其實她們最大的問題，是心病。」徐郎中摸了摸鬍子，「醫者面前無男女之分，但他們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再加上男尊女卑，窮人家女人生了病就只能硬挺著，哪來的銀子吃藥看病。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頑疾。

  姜棠抿唇，「咱們沒有女醫者嗎？」

  如果是對著男郎中放不開，那女郎中總好一些。

  「女子出來拋頭露面的都少，再加上學醫得從學徒做起，哪有那麼多人家願意把孩子送來學呀？有些孩子吃不了這個苦，小丫頭就更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