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婚禮(下)拜託,都是成年人了
2024-10-01 14:33:45
作者: 衾影無慚的Sissi
之前晁檸隨意決定的森系主題,敷衍中又藏著幾分暗諷,沒邁進宴會廳前,她以為會是一片原生態的綠油油,綠植藤蔓,清新可人。
當宴會廳的大門一打開,晁檸一下愣住了。
不是以為的蔥綠色,而是墨綠配以白,高級感的白綠森系主題,大量藤蔓和龜背葉凌空垂下,一棵老樹盤踞在會廳中間,有藤蔓攀附蔓延在上,周圍原木,棕櫚葉,芭蕉葉,綠植打造了一片叢林景象,細看還有蘑菇,綠植小兔,木樁,青苔的小細節點綴,原木鋪設的小徑兩側皆是白色的山茶花,海芋花和玫瑰,小徑通往的終點處有一隻小鹿,似藏匿在深林處。
樹深時見鹿。
他們像是搬了森林一隅過來。
這跟她在婚慶公司看到的效果圖截然不同,是誰改了嗎?
晁檸驚訝地回頭看易臨勛,此時他正一臉平靜地低頭跟司儀說話,見她回頭看他,他像是跟司儀說了聲稍等,然後就走到她身邊。
易臨勛問晁檸怎麼了,晁檸忙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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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到外面去了,晚點見。」
「嗯。」
說完他多瞧了她兩眼,才轉身,他那個伴郎也跟上他一道離開宴會廳。
彌雅這才湊過來,之前在婚房裡她的話不小心被易臨勛聽到,她心裡始終有點瑟瑟,凡是易臨勛在的場合,她便沉默是金。
彌雅拉著晁檸走去主舞台瞧瞧,還招呼攝影師快幫她們拍照,雖然很清楚這場婚姻的背後沒人們以為得那麼浪漫,但這麼浪漫的布景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儀式開始前一個小時,晁檸跟易臨勛在迎賓區充當合影工具人,晁檸感覺自己要笑僵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類的誇讚之詞也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晁檸站得實在有點累,想歇會兒也沒轍,一波親朋拍好照撤下後,立馬又有新的賓客湊上來要合影,晁檸被大家擠了一下,差點站不住,突然她腰被人一摟,有力的手掌及時穩住了她,晁檸心下感激,不過現下不好跟他說謝謝,於是不動聲色地繼續扮演美麗溫婉的新娘子。
離儀式不到半個小時,化妝師過來把晁檸帶走,她頓時有種被解救的感覺,臨走時,晁檸回頭看了易臨勛一眼,他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目光,朝她莞爾,微微點了下頭,目送她去化妝室。這一幕看在眾人眼裡,都笑說小兩口難捨難分呢。
5點58分,儀式正式開始。
斑駁交錯的光影在整個宴會廳遊走一圈後突然聚焦在宴會廳緊閉的大門。
隨著大門開啟,晁檸身著一襲白色墜地拖尾婚紗,挽著父親手臂徐徐走了進來。
追光帶著她,她一步步邁上小徑,小徑漫出氤氳的霧氣,她猶如踏入靜謐未知的森林中,而在小徑的盡頭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她暫時看不清他的臉。
然後,男人一步步朝她走來,晁檸那一刻動容了,她腦海掠過曾做過的一個夢,夢裡是她走向男人,但此時,他走向她。
那一瞬她在想,她就該值得別人走向她,而不是要她苦苦迎上去。
易臨勛從晁父手裡鄭重地接過晁檸的手,跟他對視的時候,晁檸感覺今晚他的眼神過分溫柔,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還是自己出於感激他今晚的紳士,即便一點溫存都被她放大無數倍。
交換對戒時,晁檸方才看到他準備的戒指,做工很精細還鑲著鑽,一看就不便宜,可她不是告訴過他隨便買一對就好了嗎?晁檸忍不住看他,他低著頭為她戴戒指,專注極了。
晁檸愣愣地看著他,主持人提醒她該為新郎戴戒指了,她還沒回過神,直到他抬起眸,同時又捏了捏她手指,她才眨眨眼,連忙去拿戒指為他戴上。
最後,主持人說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他低下頭慢慢湊過來,晁檸微微緊張,但不覺得他會吻她,只不過要表演個借位吻,完成既定流程,她配合著微抬了下頭,他的確是離她嘴唇僅有半厘時就停住了,大約頓了幾秒,晁檸覺得差不多了,掀起眼皮,驀然撞進他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兩人視線一交織,微妙頓生,他突然間垂下眸,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晁檸於驚詫中,心跳加速。
掌聲如雷,她也心如擂鼓,被他牽著走下舞台。
出了宴會廳,易臨勛放開她手,注意到她耳垂紅紅的,紅暈蔓延了半隻耳朵。
換敬酒服時,晁檸心裡琢磨為什麼他最後吻她那一下,本來不打算吻的,難道他們目光接觸那一刻,她流露了什麼讓他誤以為她想要他吻她......可是,她明明很矜持。一通胡亂思緒下,
晁檸暗示自己不應該太糾結這個,畢竟是逢場作戲,那樣的情景下,輕輕的一個吻也不代表什麼。
婚宴的後半程就是一桌桌地敬酒,晁檸才算是見識了易臨勛這個伴郎的「靠譜」之處,十幾桌敬下來,易臨勛手中的酒杯愣是還沒見底。這人不僅能喝,也是造氣氛的好手,嘴裡冒出的詞兒更是一套一套的,哄得賓客開心極了。
許洲又一番話惹得眾人一笑,晁檸也一旁忍不住笑了。
不過賓客實在太多,擺了上百桌,即便走馬觀花地敬下來,也是很累的,尤其她還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易臨勛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當穿梭在桌席中時會適時扶她一把。
「還好嗎?」尋著間隙,他低下頭同她耳語,溫熱的氣息伴著酒精的醇香拂過她耳邊,晁檸微微一笑,嗯了一聲。再累,她也會堅持住。
走完了三分之二的宴席,許洲解下西服,攀著易臨勛肩膀喘了口氣說道:「我不行了,兄弟,剩下的你自己來吧。」
晁檸被他的樣子逗樂,笑道:「怎麼能說不行呢?你可以的。」
許洲的第一反應是他剛說自己不行了?男人不可以說自己不行,第二反應是臥槽,她在調戲我。
易臨勛也笑了,不過很體諒他,便讓他到座位歇會兒去。
誰知許洲梗著脖子道,「沒事,我去趟洗手間,就衝著新娘子的面子,今晚我萬死不辭,喝吐了也絕不說不行。」說完一個人步伐有些不穩地走向宴會廳外。
晁檸看著他的背影又是囅然而笑。
婚宴接近尾聲,賓客陸陸續續散了後,晁檸才抽了空跟彌雅告別,彌雅拉她到無人的角落說體己話。
「檸兒,我這一天觀察下來,感覺他對你還不錯啊。」彌雅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易臨勛行為正派,也懂得體貼她,甚至好幾次看晁檸的眼神挺溫柔的,若非這些不是真情流露,那只能說明他是個偽裝得極好的衣冠禽獸,其實也不怪她對易臨勛有偏見,畢竟她從晁檸嘴裡聽聞他後的第一印象就是認為他是個渣男。
晁檸不否認彌雅說的,但是這只是說明他教養好,尊重她,並不說明他喜歡她愛她,正如她也可以做到跟他友好相處,與他默契地在人前扮演相親相愛的新婚夫婦。
晁檸理性地說,「你以為我們是小孩嗎,把不喜歡寫上臉上?拜託,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的感情哪有那麼黑白分明,最愚蠢的就是把人家的紳士舉動過分解讀。就算有片刻心動,也是特定場景下的荷爾蒙作祟,他明確告訴過她,他心裡有個念念不忘的她,所以她既不想自作多情,也不屑與人爭他心裡的位置。
「好吧,那你好好照顧自己,累了一天了。」彌雅抱住她說道。
晁檸腦袋搭著彌雅的肩膀,確實好累。
過了一會兒,彌雅放開晁檸,低聲說,「你的丈夫過來找你了。」
晁檸回頭一看,易臨勛正朝她們走過來。
她跟彌雅道:「那你早點回去吧,今天你也是累壞了,到家記得給我發個信息。」
彌雅應了聲好,等易臨勛走近,跟他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晁檸看到他西服外套已經脫下來了,領帶也解掉了,襯衣的領口微敞著,能看到半截子鎖骨,他說,「爸媽們也準備走了,我們去送一下吧。」
晁檸點點頭,跟著他一塊走。
送別父母后,他問,「是住酒店贈送的婚房,還是回星河灣。」
晁檸心想,如果住酒店,只有一張床有點尷尬,如果回星河灣,房間裡一堆花瓣氣球,她得整理一番,而且那邊也沒有她的洗簌用品。
「住酒店吧。」晁檸把那些利弊都甩一邊去了,她現在好累,只想趕緊躺下歇會兒,哪裡近就選哪裡。
「好。」
一進套房,晁檸就想踢掉高跟鞋,易臨勛隨後也幫她拎著行李箱進來了,她只好再堅持走幾步,等到了房間才迫不及待地脫下來,然後她赤著腳走出來接過行李箱。
「要不你先去洗澡?我還要卸妝。」
晁檸在上來的時候就思索好了,兩個人住一間房確實有點不方便,但這新婚第一晚,她哪好意思請他再開一間房分開住,而且酒店工作人員也會覺得奇怪,所以就湊合一晚吧,對於兩個人同躺一張床,她可以接受,他如果實在介意也還有沙發可以湊合。
易臨勛說:「沒事,等你弄好了我再洗。」
晁檸點了下頭,沒說什麼,拉著行李箱進了房裡。
易臨勛在沙發上坐下,手揉著太陽穴。
突然晁檸又從房間裡出來了,他轉頭一看,只見她臉色尷尬,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晁檸囁嚅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可以幫我解一下嗎?」
她轉了下身給他看,後背的綁帶她夠不著。
易臨勛起身走到她身邊,用眼睛研究了一下這綢帶要怎麼解綁,才上手幫她開始解。
隨著綢帶鬆開,兩片翩然欲飛的蝴蝶骨顯露在他眼前,手指碰到她脊背雪白的皮膚,是順滑的觸感。
晁檸忍著一動不動。
解得差不多時,晁檸雙手捂著胸口,以免裙子直接滑下去,她偏頭說了聲謝謝,便進了房間。
直到晁檸吹乾頭髮,這近一個小時裡易臨勛沒進來過房間。
她裹著睡袍走出去,沙發上沒見他人,再看,原來他站在寫字桌背後的落地窗前,身影清俊。
晁檸拿了一瓶礦泉水,走過去。
窗外就是黃浦江,燈光璀璨奪目,景色美輪美奐。
晁檸把水遞給他,易臨勛接過擰開後,又遞迴給她,晁檸一愣,水其實是給他喝的,不是讓他幫忙擰開的。
他一下頓悟,說了聲謝謝,然後仰頭喝了一口,晁檸不覺莞爾。
良辰美景,他們立在窗前望著外面的繁榮夜景。
他們今天都沒說過什麼話,但晁檸想,之前他們也沒有太多交流,那些涉及婚約婚禮的溝通,更像是一場談判,而不是交流。
他們互不了解,沒有感情,只是憑著各自的優良教養,友好配合,不失體面地,完成了隆重的婚姻大事。
現階段的任務已經完美地完成了,接下來,又有什麼際遇,他們又會以何種關係相處,晁檸不知道,也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