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不了就輸
2024-10-01 14:33:18
作者: 衾影無慚的Sissi
才過了一天,晁檸就收到了律師發給她更新版的婚前協議,律師告訴她已經跟對方律師對接過了並互相審核好了。
這麼有效率,晁檸立即打開協議查看內容。
他們約定了不管婚前還是婚後,各自收入歸各自所有,各自債務歸各自承擔,各自債券和存款歸各自所有,各自接受的贈與或遺產歸各自所有,真正做到涇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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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議用的是晁檸的模版,此前晁檸已經根據相親那天他所表述的意思,一一落實為婚前協議上白紙黑字的條例。
但她注意到有些條例被改掉了,比如,雙方共同生活期間的各項生活開支她原來寫的是由雙方共同承擔,改為由他全部承擔。
又比如,雙方的任何一方可以在無理由無根據的情況下提出離婚,另一方必須無條件答應並配合辦理離婚手續,在這後面新增了一條,女方在妊娠,懷孕,哺乳期間不受上一條例約束,有權利無條件拒絕離婚,男方對此不得提出任何異議。
還有,她原來寫的是婚姻存續期間,雙方不得以任何一方生活不檢,感情出現變故(移情別戀),出軌等理由向對方提出賠償,被改成了男方不得提賠償,而女方有權要求賠償。
這些條例修改後,明顯有利於她。
晁檸打了個電話給律師,律師告訴她是對方主動改的,而她自然是要以自己客戶的利益為上,所以不建議晁檸再改回去。
行,反正約定是一回事,但她要不要行使權利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占她便宜,她也必不占他便宜。
晁檸打算抽個沒課的工作日,去辦理財產公證。
周六的晚上,易臨勛和發小許洲,以及三個泛泛之交的朋友在許洲家玩德州撲克,平時工作強度大,太過激烈的球類運動他比較少碰了,萬一不小心傷筋動骨的,對工作生活影響很大,所以跟朋友玩玩撲克作為消遣之一。
五個男人幾瓶酒下肚,聊天也越發沒個正形,泛泛之交中的其一,耳朵上戴著枚閃亮耳釘的男人,開始吹噓起自己的泡妹事跡,有一搭沒一搭地細數著,說完一個妹子便豎起一根手指,一會兒便數完了一個手掌。
「加注2W。」易臨勛扔了2枚籌碼出來,不知是有意無意,正巧扔在耳釘男面前。
耳釘男一愣,頗為不爽地皺了皺眉,一看易臨勛正背靠椅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耳釘男歪嘴一笑,也丟了2個籌碼出來。
泛泛之交中的其二哈笑一聲,把手中的牌拋了出去,「我棄牌了,玩不起咯。」然後雙臂交叉,跟早早就棄牌了的許洲饒有興致地看易臨勛和耳釘男最後對決。
氣氛突然就肅靜了起來。
泛泛之交中的其三這一局是Dealer(荷官,負責發牌的),開出了一張公共牌K,現在桌面已經有了4張公共牌,J、K、7、K。
耳釘男是小盲位,又翻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K和3,此時已經他有三條了,贏面很大,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組成葫蘆甚至是四條,他勾著笑挑出3個籌碼,「下注3W。」
易臨勛此時如果選擇棄牌,輸4W, 如果跟注,運氣不好就是輸7W。
耳釘男看著面無表情的易臨勛,嘴角歪得越得意,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住了,只見易臨勛把面前的一壘籌碼用手指輕輕一掃,籌碼盡數倒塌散在桌面,他淡淡道:「All in.」
「我艹。」看熱鬧的泛泛之交其二不由驚呼一聲。
壓力來到了耳釘男這裡,耳釘男一番思想掙扎,他明顯感覺到這一局易臨勛就是針對他的,倘若就此放棄,不但輸了錢還輸了面子,耳釘男嘴角抽了抽,動作粗魯地把自己剩下的籌碼也推倒,「我倒要看看你什麼牌。」
Dealer開出最後一張公共牌,是10。
此時兩人都已經沒了籌碼,直接開牌比輸贏。
易臨勛淡淡一笑,翻出了底牌,是一張Q和一張9。
如此從公共牌抽3張,組成了9、10、J、Q、K順子,牌力大於耳釘男的三條。
「我艹,勛哥牛逼。」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耳釘男臉色極其不好,許洲注意到了,忙走到耳釘男身邊拍了下他肩膀,打圓場道:「沒事,我們雷哥輸得起,我們雷哥在夜店一晚上消費還不止這點錢呢。」
耳釘男稍微緩和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勛哥今天難得有空跟我們玩,我當然要給點面子,哎對了,勛哥你不用陪你那愛奮鬥的女朋友嗎?」
這話一出另外兩個公子哥訕笑起來,唯獨許洲臉色一變,腦殼十分疼。
易臨勛對他的話置之不理,冷眸看著他道:「繼續?我看看你有多少面子可以給我。」
耳釘男徹底閉嘴了。
「兄弟們,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改天再約哈。」許洲連忙說道。
幾個人也識趣,插科打諢地附和起來,並紛紛站起身勾肩搭背撤了。
送走了三個泛泛之交,許洲回到客廳,看到易臨勛也起了身,正將桌上的手機塞進褲兜。
許洲上前好聲好氣道:「雷哥他們不知道你已經分手了,別跟他計較啊。」
「沒計較。」他平淡的口氣。
許洲稍稍鬆了口氣,他們這幫公子哥老早以前就一起玩了,易臨勛有女朋友那幾年經常約不到他,雷哥便吐槽易臨勛被女票管得太嚴,加上自身是個玩咖,多少有點瞧不起。易臨勛分手這事只有許洲知道,剛開始半年他也並不跟這幫人玩,也就這後面半年才玩得次數多了些,以往都是相安無事,打打牌,打打桌球,也不知道今天抽了什麼風搞得這麼不愉快,弄得他這個組局的人左右犯難。
「你要不爽的話,下次不叫雷哥了。」
易臨勛扯了下嘴角,甩了甩手中的支票,說:「你多慮了,我怎麼會跟錢過不去,下次必須叫上他。」
許洲心頭那點擔憂這下是徹底沒了,想到剛剛那一局,他釋放遲來的激動,「你TM真是絕了,幸虧不是我發牌,要不然雷哥要懷疑我跟你串通好坑他了。」
許洲越想越激動,「雷哥起碼有三條在手,你TM屁都沒有就敢All in,咋想的?」
「大不了就輸。」易臨勛雲淡風輕地說。
「......」許洲一時失言,後知後覺才「靠」了一聲,媽的,都是財大氣粗的主兒。
易臨勛叫了代駕,回家路上,他坐在后座閉目養神,一晚上贏了十幾萬並沒讓他有多高興,反倒是雷哥那句話讓他內心起伏。「愛奮鬥的女朋友」,話雖諷刺意味十足,卻也不失真,他不禁地想,這十幾萬他前女友得省吃儉用攢個半年。
如果還在一起,他萬萬不敢告訴她贏錢的事,否則又會是一番價值觀爭執,爭完後一個人躲起來默默奮鬥,幾天不願見他。不同於那幫公子哥的冷嘲熱諷,他從來沒有看不起她的努力奮鬥,努力是她最優秀的品質,從偏遠小鎮考上名校,跟他同窗三載,他是慢慢地被她的努力勤奮所吸引從而喜歡上,他欣賞,也支持,可是她實在太固執了,甚至可以說是冥頑不化,因為過於自重而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富足的物質條件,明明他有現成的房子,她偏要外面租房子,還說要靠自己的努力在這座城市立足,天知道這有多難,他無情地說過,即便再奮鬥三輩子,她也不一定追得上他的家庭。她回答,知道不可能追得上,但起碼不能放棄努力,不能完全地依附他,否則她瞧不起自己。
他覺得,她終究是在象牙塔待的時間太長了,他比她早三年出社會,而她多讀了三年博士,他看透了這社會複雜浮躁,可她仍是一腔熱血,夢想著出人頭地。有野心沒問題,他願意助她一臂之力,她卻始終不肯接受,還說誰都可以,偏偏他不行。
真不知道這一年來,她是否嘗到了苦頭?是否懂了他是她的捷徑?還那麼倔嗎?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易臨勛睜眼一看,是晁檸發過來一條信息以及一個PDF。
【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原件怎麼給你?】
他動了動身子,坐直,點開PDF略略從頭掃到尾,然後退出找到跟母親施有琴的聊天界面,翻了翻聊天記錄,找到一串數字,撥打了過去。
接通後,對方語氣略顯疑惑,問他是誰。
「是我,易臨勛,我看了協議書了。」
對方嗯了一聲,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沒有問題。」
對方頓了頓,又問他:「那怎麼說?」
他放柔聲音,還是想勸一勸,「你真的要跟我結婚?」
對面沉默了一下,然後他聽到她輕輕地笑了聲,聽不出有嘲諷的意味,反倒有幾分豁達,接著便聽到她無謂地說:「大不了就離婚唄,我輸得起。」
易臨勛一怔,然後驚覺自己竟然在這一瞬莫名倍受鼓動,如果他手邊有原件,他一定當即把那婚前協議給簽了。
「好,等原件到我手,我就簽掉。」現下籤不了,他只能口頭說。
「我親自給你送過去還是郵寄給你?」
「郵寄吧,我等會兒把地址給你。」
「OK。」
掛了電話,易臨勛還在回味晁檸那句話。
......我輸得起。
同是女人,差別竟然這麼大。
以前跟前女友略略提及了下結婚,他故意挑了個隨意的時機,就是想試探一下,前女友當時表現很矛盾,一邊懷有期待一邊又如臨大敵般憂心忡忡,一會兒說她想等拿到博士學位再考慮,一會兒又覺得還不夠,應該等有了穩定的事業,這樣在面對他爸媽時會比較被看得起。總之,她表達的意思就是想等到學有所成,業有所獲的時候,他問不想衝動一下嗎,前女友搖搖頭,赤誠的目光裡帶幾分落寞,她說,我覺得我輸不起。
在一起多年,她未正式見過他父母,不是他不帶她去見,而是她不願意見,或者說她不敢,她怕得不到認可,怕一見面就被判了死|刑。
他作為家庭優越的一方,他都不在意門當戶對,反而是她那麼在意。
如果她能跟晁檸一樣,豪氣一點。
他們的結局就不同了。
可惜,人跟人,有天淵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