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滿目瘡痍

  趙一文的心很亂，也很慌，按照他們兩個的說法，路上的行人被沖走，家裡知道的話還可以去尋找。

  家裡要是不知道的，怎麼尋找？

  

  官府的人，肯定去尋找向他們稟報過的失蹤人口，不知道的，官府怎麼找？

  葉秀秀知道，在這個沒有電話，沒有網絡的年代，很多時候就是這樣錯過了。

  假如趙一文的娘親出事了，那麼趙一文這邊以為娘親回姥姥家了，姥姥那邊以為娘親在夫家，誰也沒有想到去找娘親，這就錯過救人的最佳時間。

  希望婆婆和四弟沒事，葉秀秀不相信神佛的人，也不由的在心裡祈禱起來。

  「山洪爆發有幾天了，是五天還是六天了，對了，五天，是五天了，沖走的人有周家村的，其他村子的人也有，只要在洪水經過的路上，都給沖走了。」那名男子惋惜的搖搖頭，接著看著趙一文問道。

  「小兄弟是不是有家人是周家村的？是的話，快去看看吧。」

  說到後面他小聲的嘀咕一聲，「希望大家都沒事，哎。」

  趙一文一聽是五天前的事，整個人都傻了，葉秀秀取出銅板給了餛飩的錢，就拉著趙一文的手，給他安慰和鼓勵。

  「一文哥，不要擔心，娘親和四弟不會有事的，我們現在就去周家村看看。」

  葉秀秀說著緊握住趙一文的手，那有力的勁道和溫暖，讓趙一文慌亂狂跳的心逐漸安穩下來，他對葉秀秀點點頭，「我沒事了，我們走。」

  說完趙一文就背起背簍，把原先葉秀秀抱著的布料自己單手抱著，只餘下糕點給葉秀秀拿著。

  自己另外一隻手和葉秀秀的手相握，仿佛那樣趙一文才安心，而他握住葉秀秀的手之後，真的安心不少。

  「一文哥，我們雇一輛馬車去吧，牛車太慢了。」在路過車馬租賃的地方，葉秀秀突然道。

  主要是，假如那邊真的出事了，那邊的牛車未必會來縣城，以其到城外沒有看到牛車，再回頭租馬車，不如現在就在這租了，這樣能更快到周家村。

  現在他們有錢了，也不差這點租車的錢了，於是趙一文點頭，和葉秀秀進了租車行。

  因為周家村那邊出事了，沒有車夫想過去，租車的價錢也翻倍，時間緊迫，葉秀秀和趙一文也沒有多說什麼，立即給錢雇了一輛馬車。

  馬車很快就出了城，往周家村方向而去，趙一文擔心母親和四弟的安危，不過得知周家村沒事，他稍微安心，希望母親和弟弟在姥姥家裡。

  而葉秀秀想到的卻是洪水這樣的災情過後，伴隨而來的是疫情。

  就怕這幾天已經變得無法挽回了，希望還能控制吧。

  兩人各懷心事的坐著，雖然沒有說話，手卻緊握在一起，兩人的心也仿佛在一起，緊緊相依。

  馬車很快，很快就到了清平山地界，才進入這邊，就看到這邊的土地坑坑窪窪的。

  一看就是沖刷過後的泥濘造成，越往裡面走，路面的狀況越難。

  唯一興幸的是，山洪帶下來的泥土，經過這麼長的一段路分攤，沒有把哪裡覆蓋了。

  道路雖然難走，卻因為洪水退去，道路逐漸幹了，不過顛簸一些，還能接受，就怕的是道路被堵，走都走不了，那才是難事。

  越往裡面走，路上的垃圾，山石，泥土越多，甚至還能見到一些已經腐敗長了蟲和蒼蠅的動物屍體。

  看著滿目瘡痍的景象，葉秀秀的眉頭不由皺緊，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又走了一會，車夫停下馬車，回頭對趙一文說道，「小哥，前面馬車走不了，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

  葉秀秀探頭往前面看去，前面的道路上，有幾塊山上衝下來的石塊擋住路，人可以走過去，馬車卻不行了。

  於是她和趙一文只能下車走進去，車夫等他們下了馬車，才掉轉馬頭離開。

  因為道路難走，趙一文沒有給葉秀秀拿東西，他收拾一下背簍，把布料綁在背簍頂上，糕點也用布袋裝好，掛在背簍邊上，這樣就能騰出雙手拉著葉秀秀，防止葉秀秀走不慣這些坑坑窪窪的土路而摔倒。

  挨近周家村的時候，路上留下的泥土和石塊更多了，到了山腳下的田地，田地裡面的洪水還沒有干透。

  黃濁的洪水浸泡過的土地，那些禾苗那裡還能活下去，早就蔫在地里，地裡面還有一些死去多日的牲畜，上面蒼蠅嗡嗡的飛著。

  葉秀秀看的眉頭都皺的緊緊的，這裡都是村裡的田地了，怎麼還沒有人來處理？

  趙一文同樣的眉頭緊皺，臉上的神情更是無比擔憂，對母親和弟弟的擔憂，讓他不由的腳步加快。

  葉秀秀也加快步伐，她想找到里正，讓里正出面，帶人處理死去的牲畜，再讓它們爛在地里，到時候死的人就更多了。

  走了沒多久，他們就到了周家村外圍，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哭聲，他們走近哭聲越大，還有一些說話聲，爭吵聲夾雜在裡面。

  有些屋子外面還掛了一些白布翻，可見這家裡有人去世。

  有些人家門前坐著一些摸淚的老人，和一些目光茫然無助的孩子。

  他們看到趙一文和葉秀秀，不過是抬眸瞟了一眼，就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情緒中。

  有些認識趙一文的，就站起來和趙一文打招呼，「趙家小子，你來看你姥姥姥爺啊，快去吧，哎。」

  「周二叔我先過去，回頭來和你說話。」趙一文腳步不停的繼續往姥姥家走去。

  姥姥家裡在村子的中間位置，趙一文看到村子沒事，心稍微安了安。

  這次的山洪沒有對村子造成影響，已經是大幸，田地莊稼沒有，人還活著，總能想辦法的。

  很快就到了姥姥家裡，姥姥的家門口大開著，還沒有到就聽到裡面有哽咽的聲音，和一道壓抑的哭聲，趙一文的心頓時提了上來，人也怔住了，心裡慌的嘭嘭地跳著。

  他的腳步宛如千斤重，他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

  「沒事的，我們來了。」葉秀秀握緊趙一文的手，給他安慰。

  趙一文頓時覺得暖烘烘的，身上力氣回攏，他回捏了一下葉秀秀的手，就拉著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