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原本也是小公主

  賀錦炎眸色一暗。半天沒說話。

  「辦不到吧？其實你們五年不見面都過來了，現在久別重逢，小別勝新歡，呵呵，我不為難你，」

  「我答應。」賀錦炎打斷了她。

  他竟是認真的？

  他不是下個月就要和冷如茵結婚嗎？一想到冷如茵自稱賀夫人的樣子，竟有幾分解氣。

  賀錦炎緊緊握住她的手：「接下來的半年，我是你的愛人，愛你，寵你，照顧你。我賀錦炎說到做到。」

  安寧腦子嗡嗡地。

  以至沒聽清楚賀錦炎在說什麼？

  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答應了，多少年求而不得的東西，突然就被捧到她面前，她忽然不知所措了。

  賀錦炎起身向門外走去。

  

  「我安排好公司的事務，就來找你。」

  安寧傻傻地看著賀錦炎出了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賀錦炎像是失蹤了一下，沒有一個電話，一條消息。

  安寧表面不在意，心裡還是有些失望的。

  就像一件東西，本來你沒抱希望能擁有，結果有人告訴你可以，等你滿懷期待的時候，這東西又消失了。

  失望最過，不過是滿懷希冀後被人毀去最後的希望，只剩絕望。

  安寧和賀錦炎之間的是非恩怨，愛恨糾纏早已深入彼此的骨髓，是他們根本擺脫不了桎梏。

  夜深忽下雨，淅淅瀝瀝，打得房前屋後的花草樹木噼啪作響。安寧一向喜歡聽雨，聽著聽著便漸入夢鄉。

  夢裡，爸爸媽媽還在，她還是安家的小公主……

  別墅外響起了邁巴赫的聲音。

  半夢半醒間安寧一下就醒了，她從床上跳起來，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拉開窗簾，賀錦炎高大的身影從車裡下來，抬起頭，看向她的窗戶。

  兩人的目光隔著雨滴交織在一起，期待，遲疑，渴望，依戀，怨恨，無奈……

  「傻瓜，衣服都濕透了，還不進來。」安寧的手指揪緊了窗簾，耳語般地說。

  像是聽到了，賀錦炎進了門，助理提著兩個大行李箱跟在後面。

  「安寧，男朋友回家了，怎麼都沒反應呢？」賀錦炎脫下濕透的外套，掛在衣架上。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以為你後悔了。」安寧的語氣中透著自己都沒留意的委屈。

  「因為這幾天我沒聯繫你？我要處理一些事情。」

  「也不提前說一聲，我現在的樣子好醜，不敢見男朋友。」

  「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賀錦炎說完才覺得這話有問題，他每次回來別墅，做完就走，從來沒有見過她睡覺的模樣。

  此時的安寧，略顯零亂的長髮拂在臉上，臉色雪白，眼神迷茫無措，就好像一隻離群的小獸，怔怔地看著他，

  賀錦炎只覺得喉頭髮硬。向她張開雙臂。

  「過來，這麼久不見，不抱抱你的男朋友。」

  安寧抿著唇，靜靜地看著賀錦炎，不動，也不說話。

  「生我氣了？」賀錦炎啞聲說，向她走過來。

  「這就算開始了？角色扮演？」安寧仰起頭看向他。

  賀錦炎怔了怔，無奈地嘆口氣。「算是吧。」

  「男朋友，我今年幾歲？」

  「……二十二－三？」賀錦炎遲疑地說。

  安寧笑了笑。「我上個月七號滿了二十五。」

  「哦，」賀錦炎有點赦然。

  「你嫁給我那年，才二十歲。還是個小女孩呢。」

  「那一年你二十七。冷如茵比你小一歲。」

  賀錦炎笑道：「我沒提她，是你在提。」

  安寧繼續說：「十八歲那年，我爸爸媽媽在美國發生意外過世，我不得不繼承家業。我懂什麼呢？白天我在公司裝霸總，晚上回到空蕩蕩的屋子裡哭。我想爸爸媽媽，我害怕走進人人對我虎視眈眈的公司。可我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走，不然安家就完了。直到那天爸爸找我提親……我沒有辦法拒絕，我愛了你那麼久，我一個人在黑暗裡孤獨了那麼久，可你不要我，不得已我用了一些手段……把你留在了身邊，可你那麼恨我……」

  安寧語氣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可是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哀傷，無一不在訴說她心裡有多痛。

  賀錦炎的心隨著她的敘述絞緊。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安寧，從現在起，我會陪在你身邊。」

  呵，陪在她身邊？

  他夠敬業的，答應了角色扮演，演得居然如此逼真，真夠像。

  或者他半年都堅持不了吧？

  「安寧，你在和我結婚之前，談過男朋友嗎？」賀錦炎這時才發現，他對她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談過。」安寧想了想。

  「是誰？」賀錦炎掩飾著心裡的不自在。

  「當時我以為他是我男朋友，可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的不是我。」安寧無奈地笑笑。

  「沒關係，都過去了，現在你喜歡的是我。」

  真可笑，他本來下個月就要和別人結婚了，卻還在這裡讓她喜歡他。

  這半年時間他們要演一場讓彼此都滿意的戲。

  只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堅持半年？

  既然如此，便這樣放肆下去吧，

  安寧的手指點了點他的胸膛，「我一直都愛你的，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安寧，我也愛你。」賀錦炎自信地說，俯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安寧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賀錦炎說他愛她？

  這句話她等了這麼多年，居然便這麼輕易的從他口中說出。

  這一切只是演戲，安寧瞬間清醒，他答應過當合格的男朋友，就會做到，他從來不是食言的人。

  安寧，你可以相信，但不要當真。

  賀錦炎，真難為你了，明明討厭我，還要在這裡說愛我。

  你答應了我，會做到，那你答應了冷如茵，也一定會做到。

  看似重信守諾，實則心硬如鐵。

  賀錦炎，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你真的有心嗎？

  安寧眼底已經湧起了淚花，嘴角還掛著笑。

  賀錦炎溫柔地摟過她：「怎麼了，傻丫頭，高興哭了？」

  「嗯。錦炎，別離開我。」安寧依偎在他懷裡，喃喃地說。

  哪怕是假的呢，她也想留住這片刻的溫暖。

  賀錦炎呼吸沉重起來，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向臥室走去。

  安寧把頭埋在他寬厚的胸前，手抓得緊緊的……

  這一夜，他們抵死纏綿，無休無止……

  清晨的陽光才透進來，安寧便醒了，看著熟睡的賀錦炎，她有些恍惚，五年了，他們第一次在一張床上過夜。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睡在他身邊的模樣，而不是空蕩蕩的半個空床。

  他睡著的樣子真好看。

  沒有了醒時的凌厲冷酷，他安靜得像個孩子。

  鼻樑高挺，均勻地呼吸著，嘴唇稜角分明，唇角微微上挑，似乎還含著笑意。

  安寧忍不住在他唇上輕啄一下。

  賀錦炎眉頭皺了一下，趕緊起身，卻發現晚了，賀錦炎已經睜開了眼睛。

  安寧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傻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