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事後一根煙

  黑色的路虎車，車窗緩緩降落。

  沈肆側目看著身旁靠睡在副駕駛座蜷縮成一小團的女人。

  

  每次情事以後，她總會小睡一會兒。

  他將扔在車后座的外套拿起，動作輕柔地蓋在她的身上。

  沈肆從抽屜里拿出了煙盒，手指輕輕的掰開煙盒，然後又合上，冷峻的臉上掩飾不住心事。

  最近跟顧南星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但是事情卻越來越偏離軌道。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過去的情感。

  他最近似乎太寵著她了……

  沈肆從煙盒抽出了一根煙，含在唇上，又用打火機點燃了煙。

  顧南星是在聞到煙味以後醒過來的，她依舊是蜷縮的姿勢，睜開眼睛以後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沈肆下頜線流暢的側臉。

  這個男人的臉還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

  顧南星緩緩地坐起身。

  沈肆感覺身邊的人動了，吐出了一個煙圈，聲音低沉，「我吵醒你了？」

  顧南星勾起了唇角，臉上的笑容嫵媚勾人，她伸手要去搶他手上的煙，「我也要。」

  沈肆滅了手上的煙，收拾將煙盒扔回了抽屜，「不許。」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顧南星不高興了。

  事後一根煙，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可以偷偷享受？

  「戒菸。」沈肆一臉嚴肅地要求她。

  雖然她吞雲吐霧的樣子很迷人，但煙抽多了終究是傷肺。

  顧南星雙手環抱著手臂，挑起了眉頭，「你管我？」

  沈肆管著她，但是顧南星不覺得生氣，反而湊上去逼問他，「沈肆，你想要管我？你想要用什麼樣的身份管我？」

  「我可不會聽一個炮友的話。」

  沈肆收回了視線，目視前方，「不聽就算了。」

  顧南星緩緩地斂起了笑容，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沈肆在迴避她的問題。

  「安全帶扣好，我們去吃午飯了。」

  折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再耗下去，只怕都能等到傍晚吃晚飯了。

  顧南星皺了皺眉，伸手去拉安全帶。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感覺沈肆好像在刻意疏遠她？

  明明之前氣氛還挺好的，這男人又鬧什麼彆扭？

  沈肆帶顧南星去吃了粵菜，路上和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有多餘的交流。

  吃完了下午飯，沈肆便將顧南星送回了公寓。

  「我有個地方要去，你先回家休息。」

  「你今天不是休假嗎？」顧南星有些失落，她還以為今天沈肆一整天都會陪著她的。

  沈肆看出了顧南星的失落，但還是冷著臉開口，「臨時有事。」

  顧南星點了點頭，「那我們今晚……」

  「顧南星。」沈肆打斷了顧南星的話，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那張絕麗的小臉，「我有空聯繫你。」

  顧南星覺得沈肆現在有些奇怪，但是他既然都說了會聯繫她，那他或許是真的有事情要忙。

  「好啊，我等你。」她臉上的笑容明媚，湊上去親了沈肆的臉頰，然後便開門下車。

  沈肆神色複雜地看著顧南星走進了公寓，然後才驅車離開。

  沈肆重新回到了南城醫院，穿上了白大褂就往顧華強的病房走。

  林睿之看到沈肆，沖他頷首打招呼，「沈主任，董事長一直在等你。」

  沈肆朝林睿之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病房。

  沈肆在顧華強旁邊的凳子上坐落，他神色平靜地看著他，「顧先生經過幾次電痙攣治療，現在的情況好多了。」

  顧華強側目看向沈肆，神色凝重地打量著他。

  「之前我病得昏昏沉沉，一直覺得你很熟悉，但就是一直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你。」

  沈肆雙腿交疊，坐姿優雅地看著顧華強，「顧先生，現在想起來了？」

  「你以前跟南星交往過，是南星的前男友。」顧華強現在端詳著沈肆，臉上勾起了一抹淺笑，面容也變得慈祥了些。

  「我以前沒有見過顧先生。」

  沈肆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雖然是在跟顧南星交往，但是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將自己的家世背景告訴過對方。

  那時候的他們，是憑著感覺在交往，雖然沒有想過未來，但也沒有想過會分手。

  顧華強笑了，笑容祥和，「我們的確是沒有正式見過，但是南星曾經悄悄地帶我見了你一面。」

  那時候他們應該是去約會，他親自送南星到電影院的門口，她在車上指著沈肆給他介紹，那是她的男朋友。

  「那時候南星就說過你很優秀，真是沒有想過你年紀輕輕地就當了精神病科的主任，現在還是我的主治醫生。」

  沈肆面色從容，垂了垂眸，又開口，「顧先生今天主動找我，應該不是敘舊這麼簡單。」

  顧華強點了點頭，「我想要知道，你跟南星現在是什麼關係？」

  「你們，重新在一起了嗎？」

  沈肆面無表情地看著顧華強，眼底閃爍著幾分複雜的光。

  他避開了顧華強審視的目光，回答：「沒有。」

  「沒有？」這顯然不是顧華強料想的答案。

  顧華強沒有將驚異表露在臉上，只是點了點頭，「你們年輕人交往的事情，我不好插手，只是南星這個女兒從小就特別獨立。」

  「她不會將自己的事情主動告訴我，所以今天我才特意讓沈主任過來，想要從你這裡，了解一下南星的感情生活。」

  沈肆抬眸看向顧華強，神情依舊冷漠，「我建議顧先生還是好好跟顧南星聊一聊，家庭和睦，有親人陪伴，對於抑鬱症患者而言很重要。」

  親人的支持和鼓勵，有時候是抑鬱症患者能治癒的關鍵。

  顧華強聽著沈肆那樣官方直接的話，不由明白了他現在的立場。

  他今天過來是以他顧華強主治醫生的身份來的，不是以顧南星的誰的身份來的。

  「我明白了，看來今天是我打擾了沈主任。」

  沈肆一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患者想要找我聊天，我任何時候都不會覺得是打擾。」

  特別是精神疾病的患者，通過言語溝通交流治癒精神疾病，比吃藥和物理治療都來得好。

  顧華強又是點了點頭，「沈主任，那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是最後一個電痙攣療程，做完治療我會再給你做一個心理測評，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好，好……」

  沈肆離開顧華強的病房，神色透著幾分嚴峻。

  他摘下了眼鏡捏了捏眉心，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顧時安的電話進來，他接了電話。

  「什麼事？」

  「沈肆，你不是讓我查顧南星的母親湯晴嗎？」顧時安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凝重。

  「然後呢？」沈肆重新戴上眼鏡，「你查到了什麼？」

  「我在你父親的病歷檔案里，找到了一個叫湯晴的病歷，身份信息跟顧南星的母親是完全對應的。」

  「湯晴在十五年前曾經找過你的父親治療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