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禽獸不如
2024-10-01 11:55:00
作者: 果醬
天將亮公孫御才知道,阿九偷偷潛進了國公府,換了生辰綱里的畫,想以謀反的罪名扳倒蘇家。
這不是他的策略,他雖然想把蘇家拉下馬,但從沒想過要他們的命。
對於這李朝大地而言,蘇家滿門忠烈,為朝廷百姓擋了多少動盪,哪怕立場再不同,他也不忍讓蘇家落個謀反的罪名。
可那時已經遲了,如果他說穿這事,相府也難逃干係,跟了他十年的阿九第一個沒命,考慮再三,索性任其發展。
至於發展到哪步,算是他們的命了。
蘇家倒得越慘,皇上的位子就坐地越穩……
在兩撥人馬搜查相府時,反畫《借位》上的毒也經過了初步查驗,毒為「蜘蛛」,是一種無色、味微淡的慢性毒藥,接觸過不會立即發病,卻會沉澱在身體裡破壞人的免疫力,皇帝身體本就不好,雖然不算劇毒,但也會對龍體造成極大的隱患。
很快,相府搜查的結果也出來了。
李正延回到偏殿時臉色不好,時不時看一眼楚瞳。
這李正延,年僅二十五歲,卻已攝政五年,人如其名一身正氣,看向楚瞳時,眼神里堆了滿滿的擔憂。
李正延手裡果然有一幅畫,從外表上看,和《借位》的紙張色澤相似,寬度一致,當著眾人的面打開,索然是一幅名為《上位》的圖,圖名對應著生辰綱里《借位》。
但畫的內容,卻是一女一男在做不可描述的事……
畫對上了,皇帝的人手還從相府里搜到「蜘蛛」這種毒藥,映證了公孫御栽贓陷害。
皇帝怒不可遏,當即下令把公孫御押往刑部大牢徹查,蘇家還沒來及慶幸呢,楚瞳也被一共帶走。
兩間牢房相鄰,楚瞳連公孫御吃的粥里有幾根草末,都看得一清二楚,
楚瞳安心地很,靠牆躺著,等人來撈她,這麼多世過來,什麼場面都見過,什麼罪都遭過,早養得她淡然若水,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小場面。
公孫御從沒受過這種委屈,越看她越不順眼,卻也只能苦忍怒火,表現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態度來。
「那位上位圖,是你畫的?」
因為除了蘇瑜,他想不到第二個人了,而且細節上還致敬了「摸屁股」事件,簡直損到極點。
楚瞳理他就見鬼了,但兩人好歹有了同窗之誼,於是好意提醒一聲:
「好好坐你的牢。」
當晚的偏殿裡徹夜通明,李年愁得連喝兩杯酒,拉著皇叔訴苦,「皇叔,您說這兩人能不能給我省點心?您也好好管管蘇家,他們弄得我很為難啊!」
李正延眉頭緊鎖,半晌了,才同款為難地說道:「臣管不了。」
這不就要了親命?
李年對天發誓,他真沒心情搞宮斗,只想和皇叔一起把國家管好,可今天這重要日子,心腹突然涉嫌造反,讓他情何以堪?
事實上,昨晚蘇南已經連夜進宮告知反畫的事,懷疑有敵軍混入內部,所以《借位》一事,皇帝和皇叔都提前得知了消息,今天只是走個過場,看能不能把栽贓的人揪出來。
誰知道皇帝抓個賊,卻抓到了自家重臣頭上!
說好的懷疑有敵軍呢?
皇帝自知進退維谷,為了保住公孫御,情急之下把楚瞳也關了進去,心想皇叔要是不饒公孫御,那他也不饒蘇瑜。
看皇叔能出什麼招撈人。
到時他也跟著撈。
可皇叔淡定慣了,和他對座期間喝了一壺的酒,然而說的話還沒那壺把子長。
李年想著讓人操心的公孫御,心裡無比怨念,忍不住和皇叔吐槽,「公孫御和蘇瑜兩人搞事,這叫我和皇叔如何相處呢?他們那麼喜歡窩裡鬥,怎麼不成了親去被窩裡鬥?」
李正延木了一下。
然後緩緩道:「好主意。」
身在刑部大牢里的楚瞳打了一個長長的噴嚏……
兩人在大牢里體驗了三天,大概皇帝和皇叔談妥了,後來拉了一個死囚砍頭完事兒。楚瞳隨性,只等著沉澱升職,完成任務進入下一世,出獄後她主動找皇帝要差使,皇帝大筆一揮,派她去城衛做了守將。
身為李朝一位重要的守門人,楚瞳的差使做得有板有眼,京畿重地被守地滴水不露。
公孫御記仇,加上想扶皇帝獨攬朝政,對付皇叔和蘇家的心思越發強烈,一晃半年過去,公孫御和楚瞳彼此相安無事,但聽說公孫御被情竇初開的宛宛公主看上,被纏地厲害。
李宛宛今年剛滿十四,此前一直養在深宮,第一次見到公孫御就被瘋狂迷戀,揚言要招他為駙馬,可公孫御對她卻沒半點意思,害得皇帝整天被公主鬧騰,整日頭痛,好在聽說哈濟國派使臣來京交流,皇帝便想著讓公主多接觸國外來客,見識點新鮮玩意。
楚瞳整天守著城牆,百無聊賴。
聽說使團二十來人住進了皇宮,宮裡每天熱鬧非凡,可她總覺得事發蹊蹺,卻也不便開口。
一天蘇南來探班,聊到使團的事,楚瞳這才順嘴說出自己的擔心,「我們和哈濟國積怨太深,戰事消停不到一年,那邊卻急吼吼地趕來示好,我總覺得會出事。」
她在邊塞駐守七年,有四年時間在和哈濟蠻夷糾纏,一年前終於按頭哈濟國簽下停戰協議,但哈濟國國風彪悍,三個月前上任了新首領,名叫達魯,更是血性十足,和她還有不共戴天的仇。
當時她十三歲,一槍挑死了達魯心愛的弟弟,戰場上和她糾纏最多的也是達魯。
蘇南戳戳她的腦門,不以為然地說道:「或許達魯咽不下這口氣,但是以哈濟目前的實力,你覺得他敢嗎?」
「達魯沒你想的那麼有大局觀。」
「那也不敢!」蘇南背著手,看起來心情不錯,「我剛從宮裡出來,皇上讓你晚上過去談點事呢。」
「所為何事?」
「聽說是……」蘇南欲言又止,眼珠子轆轆一動,改口道:「那我哪知道?」
知道也不能說啊。
聽說皇上急著要給女兒撮合一門親事,明知不是好親他也沒法拒絕,索性裝聾作啞把決定權交給女兒,她點子多,讓她自己去解決。
楚瞳也沒多想,當晚就去寢殿見了皇帝,進殿時正好遇到公孫御,兩人相嗤一笑,相互看不上眼。
「這麼巧,蘇將軍也來見皇上。」公孫御心情不錯地背著雙手,故意搶先一步走進寢殿,順便擠歪楚瞳的路線。
楚瞳不怒反笑:「是啊相爺,真不知我倆有什麼事好談。」
公孫御繃著壞笑,「你沒有可能,是彈劾?」
「就不能談點別的?」
公孫皮笑肉不笑,「那恐怕不能。」
兩人一搭二去,李年打著哈欠來到殿上,話入正題,「朕天天被公主纏死了,今天喊你們過來,是想談點親事。」
楚瞳猜皇上操心的必是公主婚事,於是懷著幸災樂禍的心情,順勢說道:「公孫相爺年少英武,可是少女們的不二人選呢。」
李宛宛出了名的難纏霸道,如果能把公孫御推過去當駙馬,那再好不過。
李年驚喜道:「你也這麼覺得?」
「是啊皇上。」
「那正好!」李年樂得合不攏嘴,指著公孫御道:「這個少女們的不二人選,朕賞給你了!」
楚瞳:……
公孫御:?
「臣不是這意思,臣可配不上相爺啊……」楚瞳急著推辭,哪知公孫御情緒更重,上前一頓輸出,堅決反對這門親事,把楚瞳貶地一文不值。
畢竟是要斗到你死我活的對手,怎麼可以談婚論嫁?
蘇家不除,讓他們力撐皇叔,削弱皇帝的實權麼!
楚瞳也不管他怎麼評價了,急忙找了理由迴避,逃似的離開了寢室,當年被千軍萬馬圍困也沒把她慌成這樣。
皇帝是認真的,現在她得找個幫手,幫她把指婚的事擋住。
宛宛公主就很合適。
但她去找公主時,公主二話不說就指使她去叫托木兒過來帶她玩,說她已經派了兩波宮女去喊人,到現在還沒把人請過來。
托木兒是哈濟國使臣,聽說這些日子公主胡鬧,全靠托木兒弄些小玩意兒哄著,但當楚瞳去了使團暫住的延昌殿時,發殿外只有兩名侍衛守著,稀疏亮了幾盞,看起來有幾分詭異,問侍衛托木兒在不在,得到否認的回答。
托木兒一個時辰前出門了,再問可有宮女過來傳話,得到的答案同樣是否定的。
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尋著蛛絲馬跡,來到一座荒廢的宮殿,在殿裡發現了驚人一幕。
三名包裹頭巾的男人正壓在宮女們身上,幹著禽獸不如的事,嘴裡還淫賤的笑聲。
宮女們下半身一絲不掛,不知昏迷還是死了,躺在那兒任人欺凌,一動不動!
楚瞳瞬間怒紅了眼,一記索喉力斃一人,再一記重拳送一人歸西,托木兒見勢不好,連褲子也顧不得穿,拔腿就跑!
楚瞳沒有第一時間去追,而是平靜地扯下自己的披風,脫了身上的外紗,為衣不蔽體的宮女們蓋上,惡徒固然要殺,但此刻,無辜者的體面最加重要。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她必須保持冷靜,因為她剛才殺的,正是哈濟國的使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