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認慫

  楚家開像被人抽了一鞭，神色一頓，笑盈盈的臉立馬拉了下來。

  「劉總？」

  他沒聽錯吧，退訂這種事，會發生在風頭正勁的楚家藥廠身上？

  劉總抱歉道：「我們和蘇氏那邊也有利益關係，所以只能中斷您這邊的，希望您原諒，定金我們不要了。」

  「餵劉總，到底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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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家開話沒說完，那邊果斷掛了電話。

  見鬼！

  他正疑惑著，又收到陳總的來電。

  同樣找他取消訂單，並且終止今後的一切合作……

  楚南歌取了車鑰匙來找楚家開，一眼看到二叔慘然的臉色。

  「二叔？」

  楚家開沒心情理她，不過間隔十來秒，又有新的來電進線。

  接連四樁生意，黃了。

  楚南歌站在一旁全程看著，越看越心涼。

  她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誰在搞鬼，除了楚瞳和蘇瑾煜，不會有第三個人！

  直到楚家開收到第五個電話，公司秘書才支支吾吾提起網上的事。

  要不是楚瞳的聲明影響到了生意，做為公司一員，秘書是不好參與家庭糾紛的。

  「老闆，您看到大小姐的聲明了沒有啊？」

  楚家開一頭霧水，「什麼聲明？」

  「那個……」秘書硬著頭皮說道：「大小姐在網上發了聲明，暫時和楚家割席，後來聲明被蘇瑾煜蘇總轉了，所以……」

  楚家開不可思議地聽完，懵逼道：「瞳瞳和我斷絕關係？」

  「不是斷絕關係，是暫停往來……」

  楚家開好比點著的炮，一炸三丈高：「那不還是斷絕關係！」

  秘書不敢說話。

  這回完蛋了……

  楚家開慌了神。

  楚瞳和楚家割席，失去楚瞳的楚家，還有多少價值？

  加上蘇瑾煜的轉發，等於告訴全世界，他蘇瑾煜站楚瞳，蘇家要跟楚家斷絕一切往來……蘇家這麼旗幟鮮明地表白立場，誰還敢跟楚氏合作？

  楚家開氣抖冷，哆哆嗦嗦給楚瞳打電話。

  可那邊一直無人接聽。

  打到第三通的時候，才發現他被楚瞳拉進了黑名單。

  然後他接到的就是一個個終止或中止合作的電話，短短一個多小時，之前積累起來的渠道坍塌大半。

  比起蘇氏的能量，楚家還是太渺小了。

  之前的所謂「起色」，也不過是看在蘇家，還有天才女兒的份上罷了。

  楚家開感覺自己的腦子炸了一般，嗡嗡直響。

  再這樣下去，楚氏會被整垮！

  哪怕蘇家什麼都不做，只要把楚瞳的聲明置頂，大把人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這應該就是瞳瞳說的「後果」吧，沒想到她的報復來得這麼快。

  「家開！」陳雲慌張地從樓上跑下來，因為過度驚恐，聲音變得又尖又細，「蘇瑾煜把我們給掛了，以他的能力，以後我們別想在雲城混了！」

  陳雲的聲音好比利刺，攪得楚家開心煩意亂，「你說怎麼辦？」

  「我……」陳雲翻他一個白眼，惡聲惡氣地說道：「你是當家的，當然由你來想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

  和蘇氏相比，他們楚家連螞蟻都不如！

  蘇氏可以讓楚氏「起色」，也可以讓楚家衰落，只不過動動手指的事！

  那個不孝女認真了，如果他不給出一個交代，只怕這惡境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不可收拾……

  楚家開打了個哆嗦，一番糾結後，看向了旁邊的楚南歌。

  楚南歌身子一冷，顫顫地賠著笑，「二……二叔？」

  「南歌，二叔很為難，」楚家開糾結了半天，終於艱難開口，「所以，我只能給瞳瞳服個軟了。」

  「二叔！」楚南歌驚恐地看著楚家開，眼底很快燒起怒意，恨恨道：「您不能放棄我，您為什麼要答應她的無理要求？」

  她正是年輕，瘋狂吸收知識的時候，怎麼可以被禁業三年？背了這個處分，以後她還能不能抬頭做人了？

  這不是要了她的命？

  楚家開被迫無奈，比起保侄女，保住藥廠才是最重要的，再捨不得侄女，他也不得不做出取捨，「南歌，你自己離開吧，讓大家都體面一點。」

  「不要二叔……」

  楚南歌腿腳一軟，沒骨頭一般跌倒下去。

  楚塢，煉丹房。

  楚瞳掃了一眼楚家開發來的微信消息。

  【我讓南歌走了，三年內不會再進濟世堂。】

  【瞳瞳，我算把大哥一家給得罪全了，你能不能別這麼逼我，我是你爸！】

  【以後不許再叫我楚先生了，你個不孝女！】

  楚瞳抽了抽嘴角，把手機扔在了貴妃椅上，自顧自給蘇瑾煜煉藥。

  「小姐？蘇總可太會了，秀起恩愛來不動聲色。」林姨湊在楚瞳耳邊嘀咕，笑得八婆似的。

  她長年活躍在吃瓜一線，早就在網絡上吃完了一餐絕世甜瓜。

  楚家小姐與原生家庭割席，官宣男友第一時間力撐，被無數人津津樂道，直接炸翻了八卦門和金融圈，除了蘇總和小姐，也只有娛樂圈頂流才能造出這樣的聲勢了。

  楚瞳淡淡道：「我聲明八百遍了，他不是我的官宣。」

  林姨笑得更賊了：「沒人信啊！」

  「算了。」她還得忙著熬藥，不想說這些無聊事。

  「小姐您知道嗎，網上又開始翻蘇總官宣您的聲明了，熱度槓槓的，您和蘇總同居的事也被扒了哈……您不是當他秘書了嘛，還有網絡作家寫成小說了呢！編得那叫一個羞恥……」

  楚瞳：「……」

  不爭。

  麻了。

  給蘇瑾煜治病才是大事，其他的過後再說也不遲。

  希望這次的藥，能控制住蘇瑾煜的病情……

  和林姨一樣，跟著大部隊吃瓜的人還有江亦鳴。

  不同的是，江亦鳴吃的是苦瓜。

  江亦鳴骨折後一直住在醫院裡，偌大的VIP病房裡，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看著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糖」，江亦鳴的眼神越來越暗，拳頭也握地越來越緊。

  蘇瑾煜和楚瞳的「糖」，是插在他心頭的刀！

  楚瞳和他的亡妻何其相似？

  那兩人在一起，好比第三者和他的亡妻在一起，這讓他忍無可忍。

  楚瞳應該是屬於他的……

  氣到極處，江亦鳴重重咳嗽了兩聲，指節用力到泛白，似乎要把手機捏碎……

  「江總？」門口有人小聲喚道。

  是江家管家曹青。

  住院的這些日子，曹青一直堅持給江亦鳴送飯，保證他營養均衡。

  江亦鳴被查出患有冠心病，已在積極配合院方治療。

  曹青小心翼翼把食盒放在床頭，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我給您帶了點清粥小菜，這些清淡的東西比較適合您，還有……」

  她聲音很輕，卻吵得江亦鳴煩躁不堪，他憤怒地咬了咬牙，把食盒推在地上，指著門外吼道：「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三層食盒「啪」地摔了下去，菜飯和粥被摔地到處都是。

  曹青嚇得臉色慘青，顧不得收拾狼藉，悶頭逃出了病房。

  江亦鳴的胸口劇烈起伏，滿屋都是他粗糲的呼吸聲。

  心臟疾病禁不起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可他手斷了，病痛在身，本來就讓他無比痛苦，楚瞳和蘇瑾煜的「糖」更是讓他瀕臨崩潰。

  為了留住楚瞳，他不惜把言言的撫養權簽出去，並讓她在江氏有一席之地，結果她掉頭就跟蘇瑾煜搞曖昧？

  這是打他的臉，踩他的尊嚴，他不能容忍！

  他調節半晌才稍微平復心情，當即給楚瞳打了一個電話。

  十秒左右，那頭接通。

  「江總~」

  楚瞳輕漫的調子響在耳邊。

  江亦鳴本以為自己會發火，甚至破口大罵，可當楚瞳的聲音敲進他的耳道，竟神奇地抵沖了他的怒意。

  糾結如一團亂麻的心臟緩緩鬆弛下來，緊皺的眉頭開始漸漸平展。

  楚瞳：「不說話掛了……」

  「等一等！」江亦鳴倉皇喊下她，緊張地吩咐滾動，「我有話跟你說。」

  楚瞳那頭聽不出半點情緒，「可以~」

  江亦鳴苦笑，「知道你忙，我不和你廢話。我想問你，你在江氏的根基，還要不要了？」

  那頭頓了頓，然後傳來一聲輕蔑的笑，「有意思，我在江氏的根基是自己得來的，我要是不要，你可以左右？」

  「我身為江氏主人，你覺得呢？」

  「別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你江總有幾把刷子，自己清楚」楚瞳都不忍戳穿他，「自從你接手江氏後，江氏一直疲糜不振，它能活到今天你就不考慮考慮原因？」

  「這是我聽到的，最冷的笑話。」

  楚瞳不留情面道：「你江亦鳴能當江氏的主人，才是最大的笑話。」

  她冰冷的語氣，刺得江亦鳴心頭隱隱作痛。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江氏不說也罷，我話還沒問完。」

  「隨便。」

  「我想問你，言言的撫養權你想不想要了？」

  對楚瞳來說，拿下江氏遠沒有和孩子團聚重要，她當然要！

  可她沒回話。

  無言也是一種答案。

  江亦鳴偷偷打開錄音功能。

  趁著拿住楚瞳的痛點，大大方方開起了條件，「想要的話，立刻和蘇瑾煜分開，保證以後不和他在一起。」

  江亦鳴雖然簽走了撫養權，但他只要活著，就有收回去的權力——這是現行的規則。

  楚瞳想順理成章拿下女兒的撫養權，江亦鳴是她必須要搞定的，之前的條件是幫江亦鳴保證江氏的安全和存續，現在江亦鳴的套子又縮緊了一步。

  楚瞳沒有多猶豫，「我本來就沒和他在一起。」

  江亦鳴怒極反笑：「那你們為什麼會出雙入對，他住在楚塢，你怎麼說？」

  「之前因為特別的原因留宿過，如果你實在介意，建議報警……」

  「楚瞳！」江亦鳴憤憤地截下她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誠意和我談？」

  楚瞳冷笑：「你的目的呢？用女兒的撫養權，換我終身不嫁人，還是只能嫁給你？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了言言，付出這些？」

  「因為……」江亦鳴忽然說不上話來。

  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楚瞳會這樣看重言言。

  以至於他從沒感覺到，跟楚瞳談條件，本身就是一件很荒謬的事。

  「不說話了？」楚瞳一招把江亦鳴反制，輕描淡寫道：「還事的話我掛了？」

  江亦鳴顫抖地握著手機，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冒冷汗。

  「楚小姐，不要逼我。」

  他會瘋的。

  他見不得這女人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哪怕他得到這女人的機會微乎其微。

  那頭，楚瞳一副無關的口吻，「還是那條件，我幫你護著江氏，撫養權期間不會讓任何人動它，我仍是江氏的設計總監，負責為公司的產品把關。至於其他情況，那是我的人身自由，你無權干涉。」

  「楚瞳……」

  「我們不必再談，自己考慮。」楚瞳率先掛了電話。

  讓江亦鳴聽到的，是她篤定淡然又自信的聲音。

  可實際上，楚瞳放下電話後卻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生了一層細汗。

  她也怕惹惱江亦鳴。

  怕江亦鳴收回撫養權，害她的團聚之路更生波折。

  畢竟……

  她永遠也沒辦法用親生母親的身份，陪在孩子們身邊了。

  但她如果順著江亦鳴，以後他還會提出更過分的條件……

  十分鐘後，她收到江亦鳴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