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楚瞳是他的一切

  「蘇瑾煜！」

  楚瞳心跳一滯，脫口喊出他的名字。

  再看門鎖，發現密碼鎖上有被動過的痕跡，難道他破解了密碼，自己跑出去了？

  以他現在的性子，會不會惹事？

  楚瞳轉頭就走，她得第一時間找到蘇瑾煜。

  可她剛走開沒幾步，眼前一抹白影掠過，迅速竄進另一間房裡。

  

  地下室里有十數個小房間，錯綜複雜。

  楚瞳沒去追，閒若無事地依在牆壁上，回頭看一眼指紋鎖，然後默默等著。

  竟然跟她玩起了捉迷藏，不給點厲害瞧瞧不行了。

  她不動，有人可沉不住氣，才不到一分鐘，那白色影子再次從她眼前掠過。

  他速度極快，普通人可能連影子是男是女都看不清，但在楚瞳眼裡，他的一舉一動都好像被放慢了N倍。

  簡直幼稚地像個傻、逼。

  她繼續等在那兒，一動不動。

  直到蘇瑾煜挑釁升級，直奔她掠了過來。

  楚瞳懶漫的眼帘驀地一抬。

  來得正好！

  趁蘇瑾煜逼近，她身子一讓，同時推開房門，再順勢在蘇瑾煜屁股上踢了一腳，直接把他踹進房裡！

  「咣！」門鎖重重落上，把蘇瑾煜鎖了進去！

  「瞳瞳，」蘇瑾煜賠著笑，討好地看著楚瞳，「你別鎖門啊，只是跟你玩玩罷了。」

  「你不是想玩？我陪你好好玩，」楚瞳看一眼懵逼的蘇瑾煜，自顧自地修改密碼，壞笑道：「有能耐你再開一次鎖。不過這次難度升級，不藉助工具根本解不了。」

  蘇瑾煜識相地認慫，「我不鬧了，咱們上去休息哈……」

  「可以休息，但必須自己出來。」

  「瞳瞳~」蘇瑾煜一秒開啟撒嬌模式，聲音嗲地跌宕起伏。

  楚瞳聽了直打哆嗦，索性設置好新密碼後揚長而去。

  「出來以後，歡迎去找我~」

  「瞳瞳！」

  眼見著楚瞳的背影越走越遠，蘇瑾煜懊惱地一拳砸在鐵門上。

  剛才能跑出去，是因為楚瞳送他下來的時候用過密碼，現在密碼被修改，解錯了會自動鎖定，幾乎沒有打開門的可能性。

  楚瞳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沒準，要在這裡過一晚上了。

  唉，怎麼就逗她玩了呢，那女人不禁逗，得哄！

  蘇瑾煜既來之則安之，索性放平心態，四仰八叉地睡在墊子上，將就著再說。

  然而，不到五分鐘，整個地下室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斷電了。

  「瞳瞳！」

  蘇瑾煜的眼神越來越深，漸漸變得恐慌起來……

  楚瞳從地下室離開，直奔煉丹房。

  林姨跟了她這些日子，心理素質算錘鍊出來了，她到的時候林姨已經按著方子備好了藥。

  楚瞳聞著藥，忍不住誇讚幾句，「林姨不錯啊，再跟我兩年，當個大夫不成問題。」

  「我能跟在小姐身邊就很幸福了，才不要當大夫呢，大夫那麼操心。」林姨笑著打量她，「比如您，天天想著怎麼給蘇總治病，還要被人家攆上門來要人，我沒您厲害，人家找事的話我扛不住啊！」

  楚瞳哭笑不得，「我帶你一輩子，行吧？」

  「行啊小姐！」林姨興沖沖慶下，看著楚瞳往爐子裡添藥，「您來這兒，蘇總他睡了嗎？」

  「在地下室。」

  「啊？」林姨都覺得不可思議，「您那麼寵他，怎麼還不把他弄出來呢，人不是走了嘛。」

  「人是走了，但該收拾的還得收拾。」

  林姨窘笑，「看來蘇總又惹您了。」

  憑心而論，林姨挺喜歡蘇總現在的樣子的。

  以前她只覺得蘇總變有趣了，和小姐更合拍，但要不是蘇洛鬧的那出，她還不知道蘇總原是生病。

  難怪一天天的被小姐治。

  只不過……

  「您讓他一個人在地下室，怎麼放心呢？」

  「怎麼不放心？」楚瞳隨口說道。

  但話一說完，人也沒了底氣。

  好像確實挺不讓人放心的，畢竟他也沒做什麼，真晾他一晚上未免太嚴重了。

  想到這兒，楚瞳加快速度，把藥放進爐子，調好火候，熬藥期間去了地下室。

  當她打開地下室的門，才發現負一層停電了，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黑暗。

  她夜可視物，直接三兩個箭步來到密閉的房間門外，往門裡看了一眼。

  蘇瑾煜正靠坐在門板上，身子瑟瑟發抖。

  「蘇瑾煜？」

  蘇瑾煜沒說話，聽到聲音後慢慢地轉頭看來。

  此刻他英氣的眉眼間藏著一絲痛苦，額間出汗，拳頭也是握緊的狀態。

  這不是演戲。

  但這狀況看得楚瞳摸不著頭腦。

  為什麼蘇瑾煜的情況層出不窮？

  他好像一個謎，越挖越深，卻越來越看不明白。

  剛才不還是好好的，有心情和她鬧，耍她玩，這才多久？

  她置藥起火控溫，整個過程不會超過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裡他發生了什麼……

  她打開手機電筒幫蘇瑾煜照明，解碼開鎖時才發現，觸屏上有一片亂槽槽的指紋。

  看起來觸目驚心。

  ——蘇瑾煜渾身汗濕，連手指上都是汗水，倉皇失措地摸著門外的觸屏，企圖解開密碼，逃出這裡，卻因為密碼輸錯的次數過多，導緻密碼鎖被徹底鎖死。

  她試了一次密碼，果然打不開了。

  看到這一片指紋，就仿佛看到蘇瑾煜當時的絕望和無助。

  密碼鎖鎖死後，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重新輸入，輸錯的次數越多，等候的時間越長，按照她的設定，至少要二十分鐘後才能重新解鎖。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楚瞳隔著鏤空格抓住他的手。

  發現他脈象極亂，心跳加速，而且皮膚發燙。

  竟是發燒了。

  好端端地起燒，按他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心理作用的軀體化。

  但這脈象怎麼來的？

  蘇瑾煜翻個身，一臉無辜地看著楚瞳，「為什麼要把我放在這兒？」

  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得楚瞳心裡一疼，感覺自己犯了不可原諒的罪過。

  「你怎麼了？」

  「我好難受，」他半睜著眼睛，扯掉白襯衫上最後一粒鈕扣，「我快不能喘氣了。」

  楚瞳疑惑不解，小聲在他耳邊詢問：「是不是遇到特別的事了？」

  在她離開後肯定發生過什麼，才會觸使蘇瑾煜的身體產生異常。

  蘇瑾煜用力地搖了搖頭，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握著，「瞳瞳快帶我離開這裡。」

  可是密碼鎖被鎖死，就算暴力破除也需要時間。

  「蘇總先別急，再等會就好……」

  蘇瑾煜握得太緊，楚瞳明顯感覺自己的手在疼痛。

  她想抽手，蘇瑾煜卻越握越緊。

  他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麼，乾脆把她的手抱在懷裡，死死摟住，「你又要丟下我了是不是？別走，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裡……」

  楚瞳想到，蘇定康之前說起他小時候曾有過異常，說不定他現在的情況和小時候有關。

  她一直沒想通蘇夜這個人格到底怎麼來的，感覺蘇夜或者像她一樣，是個重生者。

  但其實關於這一點她一直不敢忘下定論。

  如果蘇定康隱約透露的信息為實，而且蘇定康自己也覺得蘇瑾煜的病和小時候有關，那麼第二人格極可能是他本身衍生而出，而小時候發生過某件事，就成了他第二人格生長的契機。

  奇怪的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她更偏向於重生……

  楚瞳看著毫無安全感的蘇瑾煜，再硬的心也軟了下來。

  現在蘇瑾煜的狀態脆弱地像個孩子，她哪怕一句重話也不忍心說，握著他的手，不動聲色間，源源不斷將內力輸入他的身體，緩解他的焦慮和難受。

  「我不走，」她反手拍拍男人的手背，輕聲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蘇瑾煜像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驀地抬起目光，水漉漉的眼睛一瞬不錯地看著她，「瞳瞳，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我……」

  「瞳瞳，」他怕聽到否定的話，在楚瞳沒說出答案時就忙不迭打斷，「你相信嗎，我離開你會死。」

  「？」

  「我沒騙你，你是我撐下去的唯一力量，沒有你，我不會來到這裡。」

  楚瞳聽後更是一頭霧水，「你是誰？」

  蘇瑾煜閃爍著避開她的目光，「我不是誰……」

  「你再藏著，沒有人能救得了你，」楚瞳的眼神忽然冷厲，攥著他的手，「你看著我，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才能救你！」

  他像被罵醒了一般，困頓的眼睛忽然抬起。

  可這股精神頭，只保持了不到兩秒鐘。

  取而代之是他嘴角的一抹苦笑，「你是想救我，還是殺我？」

  諷刺至極。

  楚瞳何時想過要「救他」？

  她一直想從他手裡搶回蘇瑾煜罷了。

  她在他身上付出的一切努力和時間，都是為了殺他而做的準備！

  楚瞳道：「做為一名大夫，我在做自己該做的事，但是和我救你，並不相悖。」

  蘇瑾煜緊握的手緩緩鬆開，然後便無力地滑坐下去，頹廢地像一灘爛泥，「救贖也是救。」

  「蘇夜，你小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

  「我也想知道發生過什麼！」

  蘇瑾煜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他只是個病體，怎麼會知道蘇瑾煜以前的事?

  這個問題她應該去找蘇瑾煜，而不是他！

  他的腦子裡只能看到一片烏泱泱的深水，封密，搖晃，窒息……

  這樣的片段讓他痛苦不堪，卻又擺脫不了。

  地下室停電，忽然進入孤閉狀態，然後他莫名其妙被記憶里的碎片攻擊，無數的片段，織成羅剎惡魔，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楚瞳……」

  他也知道，世間一切有因才有果，可他偏偏忘記了原由。

  只記得「楚瞳」是他的一切。

  然後一廂情願地認定了這女人。

  他有時候會覺得，能被這麼深的孽力懲罰，或許他以前殺過人吧……